第777章:红袍的化肥

作品:《明末:我的金手指是现代大国

    京师魏府书房内,烛火将魏昶君的身影投在青砖墙上。


    他望着窗外民部衙门的灯火通明,周愈才正带着属官连夜调配粮草,车马声不绝于耳。


    案头摊着刚送来的《凤阳府赈济录》,上面记载着三日来发放救济粮三千石的记录。


    “杯水车薪。”


    魏昶君轻叩桌面,他知道这些从海外紧急调运的粮食只能解燃眉之急,中原大地的饥荒阴影仍未散去。


    他取过天工院呈上的《农事改良录》,翻到粮种改良篇。


    上面记载着新稻种在江南试种的情况,亩产二百五十斤,比旧种增产两成。


    这个数字在当代已是突破,但在他这个穿越者眼中,还不及后世杂交水稻产量的三分之一。


    指尖停在红薯种植篇。


    上面用朱笔标注着耐旱高产四字,但魏昶君清楚记得现代农业教材上的知识。


    红薯每生产一千公斤块茎,就要从土壤中带走三公斤氮、一公斤磷、五公斤钾。


    如今红袍天下推广的南洋薯种亩产已达两千斤,对地力的消耗可想而知。


    窗外传来周愈才嘶哑的指挥声。


    “第三批粮车发往徐州!沿途设粥棚二十处!”


    魏昶君走到窗前,看见他还在亲自清点粮袋,花白的鬓角在灯火中格外刺眼。


    他回到案前,铺开一张新的宣纸。


    首先写下肥力二字,随即画出三个分支。


    氮、磷、钾。


    在氮肥栏下列出绿肥,粪肥,硝土。


    磷肥栏写骨粉,矿磷,钾肥栏注草木灰,钾石。


    但每个方案都面临困境。


    江南猪羊养殖因战事锐减,粪肥来源不足,北方骨粉加工受限于运输,西南钾矿开采需要大量人力,这些问题像蛛网般缠绕在一起。


    烛火噼啪作响,他在纸边空白处突然写下工业化肥四字,又很快划掉。


    这个时代基础化学建立的很艰难,合成肥料技术就更难了。


    如何肥田,增加产能?


    夜已深,他独坐案前,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堆积如山的战报。


    粮情急报与军械文书混杂在一起,泛黄的纸页展开。


    他忽然俯身翻找,玄色袍袖扫落几卷边境舆图。


    在《乌思藏驻防册》与《南洋水师编年》的战报之间,抽出一本薄薄的农科报告。


    牛皮封面已磨损,露出内里发脆的纸页。


    是宋应星的笔迹。


    “按里长所示,硝石制肥之法当以钾硝为基,然中原钾硝稀缺,须寻天然矿源。”


    “探矿队赴河西,据里长所言罗布泊有硝钾,然千里戈壁,驼队难行。”


    字迹略显潦草,页角沾着沙砾。


    “五月初六,探矿队抵罗布泊,确见矿产,然采集维艰,且当地水源含碱,须从百里外运水。”


    他眉头微蹙,这时代没有离子交换膜,纯化效率低下窗外传来更声,他起身从书架底层取出一卷《坤舆万国全图》。


    在罗布泊位置,用朱笔标出红点,又连线至最近的绿洲。


    距离测算下来,运水成本是硝土价值的十倍。


    “当地牧民言,古河道下有甜土,取样本验之,钾含量竟倍于硝土。”


    附着的样本袋里,装着少许赭红色砂土。


    魏昶君小心抖出砂土在灯下观察。


    作为穿越者,他认出这是典型的钾盐矿物,但颗粒粗大混杂钙镁杂质。


    但至少有了可能。


    “罗布泊......”


    “幼泽......”


    他轻声道出这个古老的名字,眼前浮现出《山海经》中多玉多桂的记载。


    昔日他曾在农学院中演讲,提到了罗布泊。


    古代先秦时的地理名著《山海经》称之为幼泽,也有称泑泽、盐泽、蒲昌海。


    汉朝因为楼兰古国和丝绸之路此地闻名,元朝蒙语音译为罗布淖尔,意为多水汇集之湖,但明朝重新启用两千年前汉朝定名,为罗布泊。


    此地两千年前为诸水流汇聚之地,但经历了唐代改道塔里木河的一次萎缩,再经历了元后期塔里木河下游断流,现在还有生机之地,只剩下纵横数百里。


    现在,那里只剩龟裂的盐壳,在月光下如同大地的骸骨。


    烛火噼啪炸响,将他拉回现实。


    魏昶君攥紧地图边缘,他想起现代地理教材上的数据,夏季地表温度可达七十摄氏度,年降水量不足十毫米。


    这个时代没有隔热服,没有冷藏设备,勘探队如何在那片死亡之海生存?


    “钾......”


    他无意识地研磨着朱砂墨,红色粉末洒在罗布淖尔四个字上。


    作为穿越者,他清楚知道这片不毛之地埋藏着百万吨级钾盐矿,是解决红袍天下粮荒的关键。


    但此刻,他也担心那些在盐壳上挣扎的生命。


    他取过《西域风物志》,翻到沙害篇。


    上面记载着黑风暴起时,人马俱湮的惨状,更有渴死者舌裂如陶片的骇人描述。


    宋应星的勘探队带着简陋的罗盘和皮囊,如何对抗这种天地之威?


    更棘手的是水源。


    简报里提到掘井九丈得咸水,饮之腹胀。


    没有淡化设备,勘探队可能正忍受着脱水和中毒的双重折磨。


    他展开空白奏折想下令撤回,笔尖却悬在半空,中原的麦苗正在抽穗,江南的秧田等着追肥。每耽搁一天,就有更多百姓面临饥荒。


    这一刻,晨露打湿了他的玄色袍角,他却浑然不觉。


    东方既白,他仿佛看见宋应星正带着勘探队,在死亡之海上为红袍天下播种希望的种子。


    这一刻,罗布泊的勘探营地笼罩在摄氏五十度的热浪中。


    宋应星站在龟裂的盐壳地上,望着远方无法延伸的铁路终点站,那里竖着轨断于此的木牌,是红袍筑路队三个月前被迫放弃的施工界限。


    “盐碱蚀钢。”


    他蹲下身,指尖划过半埋在盐壳里的钢轨样本,对身边新来的农学院科考队员说着。


    这段原本应该铺设的轨道表面布满锈孔,如同被酸液腐蚀过。


    “天工院测算过,普通钢材在这里的寿命不超过九十天,更致命的是盐壳地下的流沙层,任何路基都会在三个月内塌陷。”


    他走向停在一旁的简陋油车。


    这是天工院造出来的第一代油车,木质车厢上钉着防沙毡,发动机罩上加装了简陋的防盐蚀挡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