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一出，静了两秒。


    时聿颔首望着祝枝棠，又落在被她举起来的手。


    莫名有种被撑腰的感觉。


    面前女人纯白大衣，蓝色衬衣敞开露出漂亮的锁骨，肤若凝脂。


    乌黑秀发，唇红齿白，狐狸眼眸微翘。


    只一眼便很难挪开。


    王赏嘴角立刻变了：“我和时聿是小时候的朋友，既然有缘碰到，一起吃个饭？”


    他怀里的女人立刻不满地锤了下他的胸口。


    王赏皱着眉，嫌弃地将她丢开：“别使小性子！”


    女人绷着嘴憋着委屈。


    享受时，说她吃醋可爱。


    看到更好的，又埋怨她使小性子。


    “人不能太沉溺于过去，既然是小时候的朋友，与现在没什么关系，吃饭就不必了。”祝枝棠放下手，看向王赏时立刻敛去笑脸。


    她拉着时聿往回走。


    王赏不死心叫唤：“喂，我比他有钱，跟他不如跟我，我保证你下半辈子吃喝无忧。”


    他怀里女人彻底心寒了，踩着高跟鞋哭着跑走。


    祝枝棠被那人撞了下肩膀，片刻时聿将她揽在怀里。


    祝枝棠落入他关切的眸子，喉咙动了动，格外冰冷回了身，不屑又唾弃。


    “钱，我这个世上最看不上的东西。


    不过现在多了一个——”


    她指尖轻落：“你。”


    王赏气急败坏指着祝枝棠：“你等着，我会让你回来求我。”


    时聿睨着他：“你我私怨，不要和旁人计较了吧。”


    身旁女声却格外平静：“好，我等着。”


    时聿眼神搐了下，垂眸看到祝枝棠冷然挑逗的面容。


    在隐晦灯光下，如罂粟，诱惑致命，且万劫不复。


    .


    两人沉默往回走。


    走到洗手间，时聿突然停住了步子。


    “我在外面等你。”


    洗手间有人出来，忽然开的门，亮堂的光直直铺在时聿脸上。


    那张好看的脸完全显露出来。


    “怎么出来了？”祝枝棠没挪步子。


    “电影一般。”时聿诚实回答，他垂头看祝枝棠，“你呢？”


    “我觉得也一般。”


    听到她的话，时聿微不可察笑了下：“是听到他的话了嘛，选择帮我？”


    “嗯。”祝枝棠看了他眼睑下抖动的黑影，选择撒谎，“听到一晚上不少钱，让你找个富婆。”


    没想到祝枝棠会这么具体的说出，诧异之色尽显在时聿脸上。


    他很快回神：“要加钱吗？”


    他说的是借她帮忙要给好处。


    看他没事般，还能有心情揶揄她。


    祝枝棠放回心：“已经给了，谢上次你帮了清冉。”


    祝枝棠转身瞬间，时聿眸子猛得一黯。


    果然，她是那种不相欠的人。


    祝枝棠出来时，她胸口的扣子已经扣好。


    时聿表情严肃些：“刚才那个男人叫王赏，他要是找你麻烦，你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祝枝棠并不是很在意点了头，问：“他以前欺负过你吗？”


    “小时候与他争执过，他家里有点资产。”


    简单一句话，祝枝棠多多少少明白。


    时聿童年应该并不幸福，她向上望着他的侧脸。


    随着灯光忽明忽暗，那双黑眸也清亮深沉。


    这么个人。


    还真让人揪心。


    两人回了座位，并未引起注意。


    只不过，时聿垂头对夏月说了几句话，就离席了，没再回来。


    电影放映结束，时聿也没回来。


    夏月脸色不大好，没阴阳怪气祝枝棠她们就踩着高跟鞋走了。


    肖璋约她们去吃晚饭。


    祝枝棠回绝了，人潮散去，肖璋突然喊住她。


    她将钥匙递给付清冉，示意她先上车。


    两人走到电影院门口角落。


    祝枝棠见肖璋耳垂慢慢变成粉色最终红彤彤的，像煮熟的虾。


    她心底一沉。


    就见肖璋搓搓手，下定决心般：“祝老师，我想问你喜不喜欢年龄比你小的？”


    “不喜欢。”


    祝枝棠在感情面前从来都是直截了当。


    “肖璋，做朋友就很好。”


    肖璋眼眶倏地红了，手足无措地看着祝枝棠。


    祝枝棠心慌了下，对于陈灼和林恺这种人，她可以毫不留情拒绝。


    但是肖璋这种青涩的恋爱小白，祝枝棠真得很难下狠心。


    不过，不留余地，对她对肖璋都好。


    祝枝棠俯身，笑得简单：“肖老师，以后工作上还要多多帮助。”


    肖璋愣在原地，见祝枝棠走了，连喊的勇气都没有。


    他站了很久，久到手已经没知觉了。


    才后知后觉从悲痛中出来。


    无意在拐角听到这一幕的时聿。


    将兜里震了一遍又一遍的电话挂断，见肖璋离去的背影，才接通。


    那头破口大骂：“怎么了，我的时大公子，明明让我来接你，都他大爷的到了半个小时了，你也不接电话，差点报警了。”


    “来了。”


    孟宇输出一大通，那人轻飘飘一句，就像打在软绵绵的棉花上，让他很不爽。


    “你鬼迷心窍了，推了聚会来看这个破电影，怎么性转了，连这种没营养的爱情片也看了，你不是最不喜欢吗？”


    “人，不就是天天做些没营养的事吗？”时聿说，“我也只是一介俗人。”


    “你不对劲。”


    孟宇刚说完，这边的副驾驶门开了。


    看到时聿冻红的手，他拧眉将车里的暖气升了升：“你在外面待了多久，怎么了，有心事？”


    “不是。”时聿擦了擦手机上的雾气，“遇到了表白现场，怕尴尬，没出去。”


    “谁啊？你还会在意这种事？”孟宇一脸了不得，打趣着他。


    “我不在意，怕当事人在意。”


    孟宇：“你太不对劲了，时聿，你绝对有事瞒着我，瞒着我这个上下铺兄弟。”


    “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时聿拍掉他伸过来的手，“快开车吧，我饿了。”


    孟宇发动车子，转着方向盘：“真奇怪，你不是借着祝方方那个妹妹要接近祝方方吗，怎么不见你行动了，恩人不重要了？”


    见没人回答，他回过头，副驾驶上的人已经睡过去。


    不知道真睡假睡，孟宇将制暖拨片往下扣了扣。


    时聿动了下眼皮，感觉身体逐渐恢复知觉。


    才沉下心，理着思绪。


    他接连二三碰到祝枝棠拒绝别人的场面。


    她很决然，不似那种媚俗之人。


    如此巧合，他对祝枝棠的直接欣赏中，又有些心浮的不安。


    脑海突然浮现一句话。


    ——“钱，我这个世上最看不上的东西。”


    她看得上的是什么呢？


    .


    图书馆有人投诉，出现了老鼠。


    后勤紧急来了场大扫除，并又多招募两个学生志愿者负责监督。


    自习室打扫，阅览室自然也连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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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起。


    负责的并不是她们老师，主要是来兼职的学生和楼道保洁。


    来看书的人并不多，又有自主借书机。


    祝枝棠嘱咐正数据分析核对的付清冉，自己往书架走过去。


    隔个两三排就有坐在阶梯上的学生，有临危不乱依旧捧书而读的，也有仔细擦拭柜台的。


    祝枝棠寻个没人处，手里的毛巾落在书架下，眼睛却在书上。


    视线盲区，一个灰色影子随着她的缓慢移动，也轻点着步子。


    透过缝隙，只能看到她垂着的碎发，在空中微微摇曳。


    不难想象出她的表情。


    祝枝棠突然停住了，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出了神。


    时聿从前排绕过来时，目光定在她指尖停留之处。


    《麦田里的守望者》。


    眉心猛地一动，手指不受控制探过去，轻轻一勾，书就到手里了。


    某人的目光也到了他身上。


    祝枝棠眸色划过一丝诧异。


    不知道惊讶他拿这本书，还是他为什么在这里。


    接着，她很快正身，恢复工作中的专业：“时老师是要借书？”


    时聿摩挲着封皮，耸拉着眼尾：“借这本。”


    然后他眼尾突然上扬，笑得不明不白。


    “祝老师帮帮忙，许久没来，不知图书馆借书系统怎么更新了？”


    “好。”


    紧接着，时聿跟着祝枝棠来到了前台，看她在机器前忙碌。


    她很熟流程，包括等待机器反应时间都在预估之中。


    “你很喜欢这本书？”时聿耸拉着一侧肩膀，漫不经心地问。


    祝枝棠操作的手指顿了一瞬：“还好，小的时候喜欢看，长大后就不喜欢了，只记得一句话。”


    时聿压低眼眸，不自觉凑近：“哪句？”


    祝枝棠扭头眼神示意。


    挂在顶上的标牌，一动不动。


    时聿又看到了那句话。


    时聿说不清楚因为文学喜欢这本书，还是因为这句话的出处。


    他的心脏突然鼓动着，那陡然的起伏，振哧着他的耳膜。


    他嗓音慢慢，带着循循善诱的诱惑力。


    “你为什么喜欢那句话？”


    “因为……”


    祝枝棠想起母亲卧病在床，插着呼吸器的苍白面容。


    一丝电流涌入脑海，顿时一阵躁鸣。


    窒息感四面八方袭来。


    她下意识捂住自己胸口，混黑视线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祝枝棠再次恢复意识时，只过了一分钟。


    她被付清冉扶到了前台的座椅上。


    对上关切的三四张面孔。


    她缓慢舒口气：“低血糖了。”


    知情者只有付清冉，她知道这是心理疾病突发的躯体化。


    奇怪，明明已经好多了。


    “吓死我了。”


    祝枝棠接过杯子抿了口水，才看向面前惊得满头大汗的祝方方。


    “你怎么来了？”


    “还书。”祝方方眼神不太好地瞧了眼时聿，随意拉了个椅子坐在祝枝棠身旁，“上次漏了几本，顺路过来，就拿来还了。”


    祝枝棠扫到桌子上有几本农业用书，点点头：“没事，我就头晕了一下，不用都这么看着我，去忙吧。”


    付清冉手覆在祝枝棠手上，反被回握了下，叹了口气走了。


    祝方方还有工作，不能停留太久，简单与祝枝棠说了两句小话，就起了身。


    她刚迈两步，突然侧头看向一旁的时聿。


    “时聿，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