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 颠倒黑白

作品:《民国生活记

    江源的声音依然压得很低:“我的好外甥,你不在杭城不知道,将军那脾气——你要是识趣,该低头低头,啥事没有,你要敢僵着脖子,直接给你砍了。”


    “早些年杀得那叫一个人头滚滚啊!我能不小心吗?”


    说起来江家也是杭城有名的书香门第,传家好几代,结果江源竟这么没骨气,祝若溪有些瞧不上,但也深刻认识到,时代是真的不一样了。


    “当时大礼堂里不是闹得很不愉快,如果我希望你帮我对付穆永成,小舅,你愿意吗?”


    江源面带菜色,“我的好外甥,你可真看得起我!不过我说你就是自作多情!据说当时苏末都开枪了,将军也没耐她何!”


    “两人又有孩子在,我跟你说,这都是些欲擒故纵的小把戏,我不信苏末舍得将军这样专情痴心的人,舍得这杭城偌大的基业。”


    祝若溪愤怒道:“你胡说什么?小舅,我看错你了,你太市侩了,他穆永成再有地位,做出这样的小人行径,就不是个东西!”


    “好了,你我都是男人,你说,人家那样的地位,宁可把自己的面子往地上扔了让人踩,也舍不得强迫苏末一分一毫,还不算用心?反正我做不到,你肯定也做不到!”


    “你也别惦记苏末了,林望城,啧,我给你保证,这人不会是将军的对手,最后苏末这朵花,终归要落回穆家的!”


    江源说着见外甥脸色越发难看,补充道:“你要真想做点什么,找你大哥去,他能耐比我强,反正别连累我,我啊,就指望着好好在杭城军中效劳。”


    祝若溪冷笑一声:“世人皆是权势的奴隶。”


    江源不甚在意,“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要不是你大哥给你撑着,你哪能悠闲地追求你的理想?”


    “唉,我们江家不行咯,你大舅是个糊涂的,你二舅早早病逝......这一家子,唉!”


    祝若溪黯然,他跟江源关系亲近,除了年龄相仿,自然也是因为脾气相投,可是这些年,两人确实观念越发不一致了。


    江源见他不说话,想到大姐的来信,继续劝道:“别的不说,这血缘羁绊是真的不一样,你看苏末那女儿,不就还是回了杭城来,这才闹出许多事?你啊,早点找个女人生个孩子,就知道,过去种种,都是玩闹罢了。”


    “我怎么听说,穆永成对穆蝶,冷血至极,因此穆蝶才选择自尽。”


    江源错愕,“听谁胡说?将军对待女儿,可是十分用心,就前面,穆小姐为同学打抱不平,将军震怒牵扯进去多少人你知道吗?穆小姐的同学去美国留学了,留下一家糖厂,那可是日进斗金!”


    “这次也是王家余孽要刺杀将军,穆小姐把人带进去了,为了弥补过错才采取了过激行为,将军可是集齐了杭城甚至是上海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品、设备,活生生从阎王手里抢回一条命。”


    祝若溪自然是听云可成重述的当时的情节,用云可成的话来说——穆蝶那叫一个心灰意冷。


    可是如今到了外人口中,竟然如此颠倒黑白!祝若溪觉得可笑至极。


    不过祝若溪也知道江源还指望在杭城军中再进一步,或许他不是不知道真相,只是必须这样说,说多了可能连自己也都骗过去了。


    “当年我爷爷也是这么说,他说没有孩子,我一定会后悔,所有人都这么劝我,我当时说我不会后悔,我不认为孩子比爱人重要,大家说隔十年再看。”


    “小舅,如今十多年过去了,我依然没有孩子,可我还是这么说,我不后悔,我认为爱人比孩子重要!”


    “你,你在拿自己的青春、自己的时间跟你妈妈他们赌气!”江源震惊不已。


    “怎么,你难不成也要说我如今还年轻,再过十年看?”祝若溪笑了笑,“我相信,再过二十年,我还是同样的回答。”


    江源看着外甥笑容里有几分狠厉,瞠目结舌,一时不明白他的执着到底是为爱,还是为什么,最后只能摇摇头,不再多说。


    祝若溪问起了另外一个人,“你知道维德吗?据说他家族在杭城的生意不小?”


    “知道啊,杭城出口的生丝份额,大头都是他家族的,他祖父早年就来过杭城,所以他家族算是个中国通吧,挺重视这边的生意。你怎么认识他?”


    “我跟他一趟火车,意外认识的。”祝若溪没有多言,火车上是方维德主动找上了他。


    因为他对苏末曾经的恋人十分好奇,祝若溪也对他很好奇,两人交谈后都很惊奇,惊奇于苏末不同时期对恋人的选择竟然如此不同。


    方维德显然也得了杭城的消息,他跟祝若溪说,“我早劝她回美国去了,哼,你们这个地方,什么自由民主都是假的!穆永成就是个暴君,不过你们国府还在争取美国的援助,杭城的暴君也惹不起美国人!”


    “如果他冒犯了苏末,我一定要给他好看!”


    祝若溪听了这样的话自然是想揍人,但被随从拉住了,这会儿他倒是有些期待,期待方维德在这杭城闹出些动静来。


    苏末听到了同样的话,不过她揍人就没人拉着了,方维德挨了一脚后愤恨道:“我是来帮你的!”


    “你把我的私人恩怨上升为国家、国民尊严,到底是想帮我,还是展现你美国人的优越?”苏末对待上门关心的朋友都持感激的心,但对方维德,真是没有耐心。


    “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我也不会去美国,维德,不再打着关心、帮助我的名头,说一些贬低我国家的话!”


    方维德只好道歉,“对不起,以后我不说就是。但是为什么不考虑去美国呢?你的妹妹在美国,你的女儿也要去美国了,这里还有什么值得你眷念?你知道你的往事被翻出来,议论、评论你的人有多少吗?”


    “毕竟你当年手上沾了血,那个医馆我听说是十几口人全都死在你放的大火里,你如今是名人,一定会有人拿这事做文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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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苏末捏紧了拳头,当年她不懂医术,也就没有察觉母亲的异常,可是医馆其他人,所有人都是懂医的,所有人都是谋害她母亲的一员!


    “如果有苦主要打官司追究我的罪责,我奉陪到底,至于其他人?我从不畏惧流言蜚语。”苏末彻底冷下了脸,“我还有其他事,恕不招待!”


    方维德离开后,苏末坐到椅子上,疲倦地捏着鼻梁。


    这几天关心的人络绎不绝,还有各种电报、书信自金陵、上海转来杭城,大部分朋友都是出于关心之意。


    可也有一些人,对她的那段往事有着探究之意,苏末一一阅后进行回复,耗力不少,不过也算是对自己的朋友进行了一个筛查,真心与否,在这一刻显露无遗。


    苏末不认为自己当年有错,当年的法制和道德无法约束那些人,又凭什么约束自己?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大家各凭本事罢了。


    大部分人的言行举动都在苏末预料之内,让她感到惊讶的只有一人——石三水。


    石三水也来了杭城,先去医院看了寻理,才来见了苏末。


    “了解事情始末后,我就知道寻理定然不可能离开杭城去美国了。”石三水是唯一一个不对寻理的决定提出质疑的人。


    “她因情来到杭城,又因情留在杭城,你说这算不算一种宿命?你呢?那个杭字最终会困住你吗?”


    苏末听到这话,淡笑着道:“杭字是祝福,不应该是约束,早在二十年前凌苏杭就成功离开了杭城,如今的苏末自然也不会被它困住。”


    “看似莽撞、任性的人,被感情所困,看似重情、多情之人,反倒更果决,苏末,认识你后,你总是不断改变我对你的看法。”


    “火车上我对你的第一感觉是对的。”


    苏末好奇道:“说来听听?”


    “奇怪。当时我就觉得,你这个女人太奇怪了!”石三水笑了起来,“我当时也很奇怪吧?就那样直愣愣地盯着你打量,多亏你脾气好,换个人估计要戳瞎我的眼睛了。”


    苏末摇头,“一个人的眼神正不正,是很明显的。”


    “当时你交下我这个朋友,我挺感动的,苏末,穆永成很让你感到困扰吧?我帮你解决掉这个困扰如何?”


    苏末看着石三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石三水耸耸肩,“你忘了?暗杀可是我们这行的拿手好戏。你别觉得穆永成多厉害我就拿他没办法,折在我们手里的大人物可不少!”


    “三水,你的变化大到令人害怕。”苏末眼里有感动,也有些惋惜。


    “可我对朋友的仗义,从来没变。”石三水盯着苏末,似乎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


    苏末想到他为寻理冒的险,点头道:“这点毋庸置疑。不过不需要,谢谢你,三水。”


    看着石三水失望和了然交杂的神情,苏末又开口道:“三水,我真的很希望我们能一直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