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 杀心
作品:《民国生活记》 十年前的金陵往事留给陈芳莹只有两种情绪——愧疚和痛苦。
愧疚于她给林望城带去的麻烦,痛苦于她发现原来亲情在利益面前微不足道。
父亲决策失败生意出了问题,兄长赌博欠钱、奸污了好人家的女儿,然后不约而同都把担子压到她身上——商务局局长的公子喜欢她,只要她嫁过去,家里的生意不成问题,兄长的案子也能压下去。
可是她喜欢林望城啊,她跟林望城感情发展平稳,陈芳莹早就幻想过等到毕业就结婚,可以往对她和蔼的父亲冷着脸说:“家里养你这么大,吃的穿的用的样样比别人好,你不该报答家里?”
陈芳莹气愤,兄长败家,父亲怎么不约束他要求他报答家里?
往日疼爱她、给她打掩护的兄长嬉笑道:“姓林的能跟李少爷比?妹妹啊,谈恋爱是一回事,结婚可不一样,我们难道会害你?”
陈芳莹不答应,就被关在家里不许出门,最后她一咬牙道:“我跟望城已经不清白了,我只能嫁给他!”
怕父兄利欲熏心不在意,她又撒谎道:“我这两个月都没来月事,我肯定是怀孕了!”
两个月的时间是陈芳莹特意挑的,她月事不准,这两个月量特别小,只有贴身照顾的丫头知道,而月份还小把脉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果然父兄暴跳如雷,找来她的丫头问话,贴身丫头照顾她好几年,她一个眼神就传递出自己的意思,再找来相熟的大夫把脉,没有把脉出来,大夫面对隐患的询问也是说如果月份小暂时是看不出来的。
陈芳莹当时以为这样了父兄就能成全她跟林望城,可惜她想错了,父兄从本来只是把她关起来逼她分手改成了对付林望城,搅和了他的工作不止,还想把他弄进监狱彻底毁掉。
直到陈芳莹哭着认错说自己是编的,又保证会乖乖嫁人,陈父才答应把林望城赶出金陵就罢手。
“那时候真恨他们啊,仿佛我是他们养的猪仔,养大了就该吃肉了。可是嫁人后,我丈夫对我很好,婆家为了我家的烂事花钱出力,婆婆对我意见不小,可我丈夫从来没有一句不好的话,还会挡在我前面……”陈芳莹说到这儿眼泪又流了下来。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麻木的心被丈夫捂暖了,后来公公去世得突然,丈夫平庸担不起家业,举家迁回江西老家,婆婆戚哀,陈芳莹却感到了轻松,她厌恶了父兄总找婆家办事,离开金陵好,她渴望到江西老家去过清净的日子。
可是没有商务局长的亲家帮衬,陈家很快就彻底败落,陈父一口气没上来气死了,陈致远把母亲和老婆孩子送回乡下,找到江西去求妹妹妹夫给口饭吃。
陈芳莹一开始并不搭理,可丈夫从中撮合,陈致远又伏低做小,远离家乡也有着各种不适,渐渐曾经的情谊覆盖了痛苦,陈芳莹想到母亲和大嫂对她的照顾,也就松了口,希望兄长能在离开狐朋狗友后洗心革面,担起养家的责任。
“人哪能这么容易改变,苏末姐,我真的后悔,我当年如果能狠心一点,一切都不会是今天这样子了。”陈芳莹嚎啕大哭起来。
苏末揽住她,“都过去了,我理解你,这种爱与痛纠缠的滋味不好受,谁都会想要从中解脱,这是人之常情,只是他辜负了你。”
这么些年往事纠缠心里,陈芳莹时常痛苦,为自己的优柔寡断感到后悔,有时候甚至极其厌恶自己,恨不得死了算了,可是苏末说能理解她,苏末一句话便道出了她错误决定背后的真正原因,陈芳莹有些恍惚。
她伏在苏末怀里,这是两人第一次这么亲密的接触,陈芳莹感受到苏末轻抚自己胳膊的手很冰凉,她的怀抱不如自己想象的那样温暖。
陈芳莹又想到苏末的经历,不禁苦笑起来,走过这样艰难的路,谁不是一身风霜?可苏末把风霜留给了自己,给别人尽量多的温暖,自己真的差她太远了。
汲取了力量,陈芳莹平稳情绪坐直了身子继续讲述往事,“一开始挺好的,我婆家在老家还有不少祖产,田地、铺子,又有族人互相帮衬,日子真的很好。”
等到陈芳莹怀孕,从来都看不上她的婆婆也改变了态度,丈夫恩爱、婆婆和蔼,兄长也开始上进,陈芳莹觉得日子会越来越好的时候,迎头就挨了一棒。
陈致远喝醉酒说胡话,把陈芳莹和林望城的往事扯出来,其实成婚前她就跟丈夫坦白过自己的恋情,当时丈夫还感到过愧疚,说:“我知道我拆散了你和你喜欢的人,对不起,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对你不会比他差,我会做得更好。”
他也做到了,也正是婚姻幸福,陈芳莹才对父兄带来的伤害逐渐遗忘,可她没想到兄长喝醉酒什么荤话都说,连她当初撒谎说的跟林望城发生关系的事也说了出来。
那之后情况就不一样了,无论她怎么解释丈夫都不听,躲着不见她,最后被陈芳莹找急了,两人就吵了起来,吵着吵着就动了手,陈芳莹跌倒时肚子磕到了凳子上,孩子没保住,重重变故让她伤心得不能自已。
“可能因此没养好身体,后来我丈夫认了错,我们俩关系渐渐恢复正常,我又怀孕了,但不到四个月就又流产了,大夫说伤了身子以后也很难有孕了。我丈夫是独子,我婆婆自然不能让他断后,张罗纳妾,我丈夫左右为难,整日酗酒麻痹自己,一不小心就跌入湖里淹死了。”
陈芳莹对丈夫感情很复杂,从一开始的怨恨到感恩再到怨恨,可人都死了一切皆空,究其根本,还是陈致远害的。
但陈致远跑了,留下她饱受婆婆的折磨,最后忍受不了想要寻死,不想死在婆家,她出去找了个湖,结果被在湖边散步的赵方海和方如意救了起来。
回到金陵后,陈致远又找上门来,陈芳莹是再不愿搭理的,只定时送点银钱回乡下给母亲,她还跟赵方海提议,把陈致远弄走,以免坏事。
赵方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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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认为陈致远的存在能给他们打掩护,“咱们突然回来金陵,对外是说你思念故乡,你哥哥在,时不时闹腾一下,也更好掩饰身份。”
陈芳莹很担忧,但赵方海为人稳重又有手段,她想来也确实不会再步前任丈夫的后尘,于是不再多说什么。
赵方海出事那天晚上,陈芳莹感觉坠入了地狱,他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不行了,强撑着回来见她最后一面罢了,但两人没想到最后的告别时间还要被陈致远打扰。
陈致远理直气壮地对陈芳莹说,“你也别拉着脸,第一次嫁人是我帮你促成的机会,日子不差吧?这第二次也间接算我来促成的,你日子挺幸福的啊,哥哥我收点报酬是应该的吧。”
陈芳莹气得发抖,她不明白小时候背着她到处跑,她想要什么都买来送她的兄长,怎么会变得这么无耻,看着陈致远嬉皮笑脸的模样,她悲哀地想,该死的人不死,该活的人活不了,这世道糟糕透了!
陈致远见她不动,笑嘻嘻地往卧室走去,“妹夫这就睡了?大舅子来也不招呼,可不像话。”
“他今天身体不舒服,别去打扰他了,在客厅等着,我去给你拿钱。”就在那一刹那,陈芳莹有了决断。
赵方海没救了,他的死必须要找个合理的解释,陈芳莹不知道黑市那边什么情况,也不知道给赵方海设套的人还有没有后招,她只能用自己能想到的办法掩盖赵方海的死。
陈芳莹在卧室拿了枪,上好子弹调试好,右手拿着放在身后,左手拿着钱包走出去。
陈致远没想到自己柔弱的妹妹杀心已决,两眼紧盯着钱包,“妹夫睡了,你多给我一点,我近来找到个门路,等我这桩生意做完,咱们陈家又能起来了。”
边说他边主动迎上陈芳莹,去抢她手里的钱包,陈芳莹不反抗,等他抢了钱包后用左手抱住他,一时她有些恍惚,多少年兄妹俩没有这样抱过了?
陈致远也愣了一下,然后伸手想回抱住她,嘴里还念叨着:“妹妹,你放心,这次哥哥再不让你失望。”
回应他的是贴近胸口的手枪,陈芳莹毫不犹豫地按下扳指射出子弹,看着陈致远倒下时震惊的眼神,她流泪道:“哥哥,我不会再有失望的机会了,谢谢。”
回到卧室赵方海已经没有了气息,陈芳莹甚至来不及伤心,抓紧时间和助手赵仓一起把他搬到客厅,又把陈致远搬到地下室,等赵仓换上陈致远的衣服,一切准备就绪后,陈芳莹哆嗦着手取下枪上的消音器,然后冲着赵方海的尸体开了枪。
仓促之下定然不能十分周全,去有自己人的医院过了一遍外人的眼后,陈芳莹抓紧把赵方海火化了,拿到骨灰的那天,陈芳莹心想,她真的没人能依靠了,以后也要学着一个人战斗了。
陈芳莹也提心吊胆了好久,好在没有任何意外发生,直到穆永成扔给她一个纸袋子。
“先别急着拒绝我,看完再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