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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样？”骑骆驼的人说。


    它半抱着海晏清。附近的其他人全躺在地上，或表情痛苦，或黯然麻木。到处乱跑的黑洞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海晏清艰难睁着眼睛，声音虚弱地问道：“你是……真的吗？”


    “我是。你已经闯过精神攻击了。”骑骆驼的人的手按上她的额头，一股温暖的力量开始安抚她的精神与身体，她的疲惫感逐渐减轻。


    系统，在？查下技能。


    【医神的祝福：修复目标的精神状态，消除目标的身体疲劳，增加目标5%的耐力，持续10分钟。】


    太好了，你还在。


    【宿主，我在。】


    系统的声音同平时一样冷淡，但海晏清却从中感受到无限的温暖，她的生命力得到滋养，濒临枯竭的精神得以复苏，她的眼泪流了下来。


    “没事了，”骑骆驼的人疼惜地看着她，说，“你刚刚经历的都是假的，是核心制造的噩梦。你很好，很坚强，很勇敢，很努力了。”


    “谢谢……”海晏清抱住骑骆驼的人，终于哭出了声，哭她这一路走来的艰辛，哭她承受的精神损伤，哭她战胜了精神攻击。她从硬扛精神攻击的宁折不弯的状态里出来，发泄地大哭。顽强和坚韧蛰伏，人变得柔软了。


    但哭不多久，身体状态稍微恢复些，她就松开骑骆驼的人，擦干眼泪，起身站好，郑重问道：“怎么救出他们，你知道方法吗？”班靖北下落不明，队友他们还困在精神攻击里，她必须打起精神，必须行动起来。


    骑骆驼的人赞赏她，完全信任她，实说道：“因为你通过了精神攻击，核心的控制面板出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全靠你了。”


    对的，它不可能知道后续，它是被束缚的副本怪，它不是操作系统。这次是真实的，它是真的，现在是真的。精神攻击中的各种虚假画面导致了她的多疑。为消除这多疑，她不得不时刻用理智来对抗。


    做几个深呼吸，她来到核心装置前，旋转的三角体前多出块屏幕，半米长宽的黑色屏幕，其上用白色字体写道：【恭喜通关！您获得了无限挑战乐园的控制权，祝您游戏愉快！】居然跟噩梦中一样。


    她不由得回想精神攻击中的经历，把其中的细节与现在做比较。她闭上眼睛，对自己的大脑叫停：这里是现实了，不要再怀疑了，歇歇吧！头脑平静下来后，她对核心说道：“停止精神攻击。”


    “好的。”三角体发出的机械音说道。


    精神攻击消散，人们一一苏醒，精神状况都不大好。骑骆驼的人挥挥手，为他们施加祝福，恢复精神与体力。他们仍有些恍惚，尚分不清眼前的是否为现实。


    见众人脱离危险，海晏清咬下嘴唇，问核心：“班靖北在哪？”


    “搜索中……搜索失败。警告，能量不足，投影控制系统故障，无法根据身份标识搜索目标，请尽快补充能量。”


    “你还能维持多久？”


    “现存能量偏低，无限挑战乐园还能运营14天。”


    还好，时间不算太紧。海晏清略松口气。


    风暴和保镖的状态恢复得较他人快些。他们搀扶起卷发，颤悠悠走来海晏清的身旁。保镖问：“你收服核心了？”“嗯。”海晏清点了点头。人们露出疲惫而喜悦的表情。


    卷发用嘶哑的声音安慰道：“班靖北在甲级本里多年，是老玩家，懂得多，不会有事的。”


    “是啊。”风暴附和道。


    是吗？我能这样相信着吗？……悲观的情绪生了出来，海晏清狠狠揉搓额头，搓得额头发红，皮肤发疼，赶走将要泛滥的情绪，好让自己保持冷静。


    “菜刀！”中学生突然开口，他穿过人群，跑向海晏清，欣喜地说，“班靖北还活着，还活着，在这个方向！”他清醒后了解了现状，便悄声远离人群，偷偷用天赋查询班靖北的下落，一见是好的结果，当即把消息分享出来。


    “太好了！”风暴高兴地挥下拳头，“菜刀你可以放心了。”


    她笑着对中学生说：“小朋友，有点用嘛。”


    中学生冷哼一声，脸上的骄傲表情并不教人讨厌。


    看着中学生手中的蓝色箭头，海晏清屏住呼吸，紧张地问系统：投影控制系统损坏，不影响这个找人天赋吧？


    系统难得的给海晏清说了句好消息：【不影响。】


    海晏清仿佛终于找回了呼吸的方法，她做了几个深呼吸，对中学生表达诚挚的感谢。但她并没有因此彻底放松下来。


    速速想了想，她问核心：“假如释放某个世界，那么身处其中的玩家能不能平安回到家里？”


    核心严谨回答道：“剥离某个世界，则在该世界内游玩的玩家将被传送回初始位置。”


    海晏清忙问道：“不受坏了的投影控制系统的影响？”


    “不影响。”


    可不等众人高兴，核心接着说道：“警告，剥离世界将大幅降低能量，能量过低，无限挑战乐园将自动关闭。”


    海晏清问道：“如果乐园关闭了，还在乐园里的玩家和NPC会怎么样？”


    “会强制进入冰冻睡眠状态，乐园重启时，恢复冰冻睡眠前的状态。”


    有人惊呼道：“也就是说，不能一口气分离所有世界？万一有玩家没能在无限世界关闭前离开，就被永远留在这里了？”


    海晏清攥了下拳头，问：“可以逐一剥离世界吗？”


    “可以。”


    “呼……”人们不约而同地吐出口气。


    海晏清又问：“可以选择剥离顺序吗？”


    “不可以，剥离世界的顺序由捕获顺序决定，尚未捕获完成的世界最先剥离，最早捕获的世界最后剥离。”


    玩家基地的人感到高兴，按照核心所说，他们的世界最早脱离束缚，他们的亲朋是比较安全的了。


    骑骆驼的人急问道：“妖人世界呢？”


    核心不理睬它。


    海晏清又问一遍，核心才回答道：“第五个。”


    “剩下的能量可以坚持剥离几个世界？”


    “投影控制系统故障，无法给出准确数值，保守估计，当剥离完7个世界，无限挑战乐园将关闭。”


    骑骆驼的人始终悬着的一颗心踏实了。


    海晏清问中学生：“班靖北距离这里多远，他在哪个世界？”


    骑骆驼的人说道：“看距离，他应该在丧尸世界。”


    “丧尸世界第几个剥离？”


    “第三个。”


    海晏清不禁露出笑容，双眼发热，泪水打湿了她的睫毛。


    “太好了菜刀，”风暴为她高兴，“你们这对小情侣都安全了。”


    海晏清却没有全然放下心。对风暴点点头，她把所能想到的问题一一问了核心，如禁止副本怪刷新能否节省能量，是否可以禁止玩家进入副本，是否可以向全体玩家发送消息、发送道具，等等。


    核心做出详细全面且明确的回答。


    时间紧迫，已是来不及跟玩家基地的其他人沟通了。众人商讨后，定下方案：禁止副本抓取玩家（新老玩家均包含在内）；甲级以下副本，提前开放通关通道，并进行通知；通知甲级本玩家使用退级卡离开副本，没有退级卡的，及早进入前7名剥离世界。


    由于无法阻止副本怪的刷新，他们只能在心里祝愿其他玩家顺利回到现实世界。


    机械城不能再多待下去了，这里是不会剥离的。人们带上繁星的尸体，马不停蹄往外赶。这期间，海晏清耳边接收到来自核心的消息：全体通知完毕，未彻底捕获的世界正在剥离。


    离了机械城，她仍然可以对核心下达命令。骑骆驼的人一直跟随在她身旁，以防万一。


    回到人种城，城里的人没少几个。他们没有对无限世界传来的消息交付信任。他们在焦灼地等待繁星的回归，等待玩家基地总部的安排。


    海晏清等人刚进城，就被请进会议室，玩家基地总部也正等待着。机械城的事交代毕，总部即刻响应，发出通告，协助甲级本玩家安全撤离。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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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晏清与队友、骑骆驼的人，以及繁星的几名队友，再次启程，前去寻找班靖北。


    幸好中学生的寻人天赋限制不大，消耗的法力值大家花费得起。顺着其指示，在骑骆驼的人和繁星队友的护送下，行路畅通无阻。怀有恶意的玩家见了骑骆驼的人和繁星队友不敢靠近，副本怪的攻击也触不到他们。所难处，唯有时间、海晏清几人的体力，以及，他们无从得知的班靖北的处境。


    人种城距离丧尸区不算遥远，但紧着赶路也需要一天时间。仅仅是一天时间，海晏清也难熬得很。夜晚休息时，大部分人头沾上枕头就睡着了，才打过硬仗，又遭受了精神攻击的折磨，赶了半天的路，他们实在需要睡眠。寸头的呼噜打得震天响。可海晏清怎么也睡不着，被风暴戏称为睡神的她，失眠了——不是被呼噜声吵的，而是她的大脑异常活跃，二十四年来，她从未像今天这般觉得自己是个有脑子的人。


    他怎么样了呢，受伤没有，药够不够？是被传送到副本怪稀少的地方，还是怪扎堆的地方？她想象到班靖北身受重伤，靠坐在大树下，嘴里咬着绷带的一端，另一端在右手里，可怜兮兮地给自己的左臂缠绷带，头顶的血条是红的；他好不容易缓口气，马上有密集成群的丧尸朝他杀来——不会的，不会的，你盼他点好！他在甲级本里那么长时间，惜命着呢，不光照顾得到周围人，提醒他们补充短板，也知道经常检查背包，看看缺了什么东西，赶紧补上。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出事呢，他不会有事的。我这样幸运值是零的倒霉蛋都活下来了，他44的幸运值，怎么也——44只是个数值，不代表不吉利啊！你不要迷信！投影系统怎么就坏了呢。这个破乐园到底是谁做出来的？它哪里有乐啊！做这个出来有什么用？是给不知哪里的观众看的吗？一群人嗷嗷嚎叫，起哄打赌；建立者在电脑，或者不知什么材料制成的屏幕前，边抠脚，边满脸邪恶或木然地观看玩家在副本中挣扎？绑定我的系统是不是也这样？它们之间有没有关系？系统是无限世界的敌对势力派来的，或是钻无限世界的空子，偷偷搞研究的？我能闯过精神攻击，是因为无限世界能量不足，攻击力度变小，骑骆驼的人给了增益，并且同时承受精神攻击的人多吧，如果繁星在，她肯定比我更早醒来，获得核心的控制权吧。会不会，其实我并没有活着，这些是我临死前做的梦？其实我已经不是人了，只是一团思想，所有的人事物，队友，系统，无限世界，全是我臆想出来的？不不不，这样想人要疯掉的——怎么想起来没完没了的，别想了！


    她猛然睁开双眼。身体的疲乏和思维的活跃形成鲜明对比，有种内外不是同一个人的感觉。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未来怎样还不知道，得保证身体和精神的活力才行。


    看下时间，躺了快两个小时了，没有睡意。她坐起来，静一静，轻手轻脚去到小小的厅。


    骑骆驼的人坐在桌边，眼望窗外出神。听到动静，它看向来人，用眼神询问她想做什么。


    海晏清轻声问道：“你不睡吗？”


    骑骆驼的人摇头，“我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了。”


    是吸收过不需要睡觉的某个种族，因此有了同样的特性？海晏清没有多余的脑力来探究个中原因了。本来想在厅里放张纸条的，她改了主意，低声请求道：“我睡不着，但我觉得我必须睡，所以我会喝点药（昏睡果汁），麻烦你在赶路的时候来叫醒我好不好？”她把手中的解除负面状态的功能卡递过去。


    骑骆驼的人接了卡，挥挥手，示意她可以回房休息了。


    海晏清道过谢，轻声回房去。


    见她关闭房门，骑骆驼的人抬手看看功能卡，将卡放到手边的桌子上。虽说它的能力在流散，但不睡觉并不影响它多少。它早已习惯了失眠，那一夜又一夜，头痛欲裂，数不清的各色思想在脑中争吵、撕咬、融合……睡眠于它来说，是奢侈的。幸而强大的身体支撑得起它这样不规律的作息。


    除了海晏清和骑骆驼的人，这房子内还有一人在失眠，卷发怎样努力也睡不着觉，精神攻击给她留下了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