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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闹铃响起时，卷发揉揉使用了一整晚，发酸发干的眼睛，关掉闹铃，出门来叫醒队友。


    风暴一见到卷发，便惊讶道：“你没睡吗？”


    卷发面色憔悴，实不像休息好的样子。她勉强笑笑，说：“吃点东西，然后该继续赶路了。”生怕风暴追问似的，转身去敲下一个人的门。


    风暴正纳闷，骑骆驼的人从她身侧走过，进到海晏清的房内，她就好奇地跟了进去，笑着说：“我看看哪个小懒猪还没起床呢？”


    海晏清在床上直挺挺的，像具尸体，只有起伏的胸膛证明她还活着。


    “怎么回事？”风暴立马笑不出来了，忙赶到床前向骑骆驼的人问道。


    骑骆驼的人拿出解控功能卡用了，功能卡化作暖白色的光，包裹住海晏清，慢慢变淡，融入她的身体。海晏清缓缓睁开眼，头脑有些懵。


    “你怎么被控了？”风暴坐到床边，扶起海晏清。


    海晏清哑着嗓子说：“我自己动的手。”


    “啊？”


    “晚上睡不着，喝了昏睡果汁，我拜托它早晨帮我解控来着。”海晏清对骑骆驼的人说声谢谢。骑骆驼的人点点头，出去了。


    “你个睡神还有睡不着觉的时候？”风暴玩笑道，但是话刚出口，她便意识到这样的话似乎有些伤人，她露出抱歉的表情，转而压低声音，“队长好像也没睡好。”


    海晏清说：“我们出去看看吧。扶我一下，我头有点雾蒙蒙的。”


    “谁让你乱喝的。”风暴没扶海晏清下床，反伸手去按揉她的太阳穴，“怎么样，好点没有？”


    海晏清露出享受的表情，“唔，手法不错，继续。”


    啪！风暴拍了海晏清的额头一下，笑骂道：“小懒蛋，我看你是舒服了。”


    “嘿嘿，这不是因为你的按摩技术高超嘛。”


    “走了走了。”风暴被哄得高兴了，笑着搀扶海晏清下床，挎上她的胳膊，两人走出屋去。


    几人围桌而坐，吃起早餐。全桌人，只卷发状态不佳。但她强作无事，招呼大家吃喝，叫中学生查看班靖北位置，安慰海晏清，安排出发时间……她尽量让自己忙碌起来，好不去受后遗症的影响。


    保镖没觉察出雇主的异常，秉持一切听安排的原则，安静老实地待着。中学生觉着卷发的话比平日里多，他的话便相对减少了，以隐隐的防守姿态观察着。寸头暗暗叹息，心道队长思虑重了；他觉着，别人的劝解通常顶多起到个暂时安慰的作用，心结，还须人家自个宽了心，何况队长强装无事，就不是愿意接受他人帮助的样子，他还是闭紧嘴巴比较好，别哪句话说错了，惹她心烦；于是他自认帮不上忙，不给队长添堵就不错，听话应付罢了。风暴则纠结得难受，欲言又止，心想又不是没问过，人家不想说，她最好是别掺和，免得压不住火气，吵了架，耽误救人，但憋着不管又难受；她悄悄用手肘撞一撞海晏清，再指指卷发，暗示海晏清想想办法。


    海晏清冲风暴眨眨眼，胡乱填饱肚子，打开她和风暴、卷发的三人私聊窗口，做个深呼吸，私聊道：【你们有认识比较靠谱的心理医生吗？】


    风暴的心口像是挨了记重锤——菜刀的精神创伤只会比他们大，而不会比他们小，她怎么就忽略了这点！菜刀也需要安慰的吧，她怎么能让菜刀去安慰卷发呢！她心怀愧疚秒回道：【一定帮你找！】


    海晏清的话还未发完：【第一次体会到，睡觉这么难！根本控制不住脑子，想的乱七八糟的，以后要是还失眠该怎么办啊？】


    【谢谢风暴，鞠躬。】


    而看完海晏清的话，风暴的愧疚感更重了。


    卷发说：【你昨天没睡好吗？】她大脑纷乱，想的尽是自家的事，没注意到海晏清与他人的不同。


    海晏清说：【没啊，喝了昏睡果汁才睡着的。】


    卷发想，她果然远不及海晏清聪慧，她怎么就想不到喝昏睡果汁呢，她疲累的身体向她抗议半天了。【摸摸头。也许找到班靖北，回到家，你就好起来了。我不认识心理医生，但是如果你需要，我尽力帮你找找看。】


    【谢谢队长，鞠躬。】


    海晏清问：【你们呢，你们昨天睡得怎么样？】


    那问句一出来，风暴的愧疚减轻了，她感觉自己刚才想错了，她把菜刀想得脆弱了，能够挺过精神攻击，成为核心之主的菜刀，必定是内心极其坚强的。其实最需要关心的还是卷发。她觉得自己理解了海晏清的用意，私聊道：【寸头设计的天花板挺好看的，真白啊！】


    海晏清发出一长串哈哈笑声，问：【队长你呢？】


    卷发以为失眠这事不可对他人言说，太丢脸了，但海晏清和风暴都有着类似的困扰，她作为病友，讲一讲倒是没什么了，【我一晚上没睡，精神攻击里发生的事来回重播，挥之不去。】


    海晏清发自内心地说：【心疼，抱抱你。破精神攻击，打死它，打死这个破无限世界，它最会瞎编东西骗人了！我们卷发聪明，善良，温柔，体贴，勇敢，坚强，有责任心，心思细腻，集世间所有美好词汇于一身！我们卷发是最好的！】


    风暴说：【对，我们卷发是最好的！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一切会越来越好的，加油！】


    但卷发在此时看不到自己的优点。她的鼻子发了酸，她在心里否认那些赞美，她哪有那么好，她有太多太多的缺点了，菜刀那样说，不过是想宽解她；菜刀和风暴实在太温柔了；可是，她的心底里有种渴望，或许，或许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她竟也与那些美好的词语贴着一点点边？她很是感动，身体似是暖了些，内心多了些力量。为不让她们担忧，她回道：【谢谢你们，谢谢，我好多了。】


    海晏清挽起卷发的左臂，亲昵地用头蹭了蹭她。风暴与卷发之间隔着海晏清，便身体前倾，侧过身来，对卷发握下拳头，做出加油的手势。卷发有种感觉——这感觉或许是虚假的，但她想，就让这种错觉欺骗她一会儿吧——她们像是会永远无条件地支持她。卷发双目含泪，身心温暖了，觉得自己是个幸运的人，能够遇到这样好的朋友。


    休息会儿，寸头收起房子，大家继续赶路。随着与班靖北的距离越来越近，几个人想见到他的心就越发急切。尽管身边有骑骆驼的人和繁星队友的保护，海晏清也还是把扇子武器紧紧抓在手中，还提前拿出防护功能卡和补血功能卡备着。


    海晏清设想了许多画面，凄惨的，流血的，健康的，阳光的画面，各种坏的好的她都想象过，但在和班靖北相见的那一刻，事实证明，想象的画面确实只存于想象当中。


    班靖北穿着破破烂烂的普通衣服，头发凌乱，斜头歪嘴，扭着内八的脚，慢腾腾走在丧尸群的最右侧。


    他这是，变成丧尸了？海晏清刹住脚，呆呆地望着班靖北，心脏受到极大震动，几乎要晕厥过去。她攥拳撑住了，急忙忙求问系统，查他！


    【玩家。】


    是玩家？


    【是玩家。】


    曾经觉得敷衍的回答，在此时宛如天籁。海晏清不禁咧开嘴，露出个难看的笑容。她用出扇子，丧尸群的右半部分被逼退，其他人立即配合，各种技能打过去。班靖北缓缓转动眼球，从伪装的状态出来，一眼即看到表情难看的海晏清，他咬住下唇，笑与哭一齐来了。他不装了，利落干掉身边的丧尸，向他们奔去，海晏清张开手臂来迎，两人紧紧相拥，笑着流下眼泪。离散的苦，拥抱的痛，都无法遮盖住重聚的幸福。他们不愿再分开了。


    其他人干掉扫兴的丧尸群，高兴地看着他们两个，直看到海晏清从激动的情绪中出来，拍拍班靖北的背，轻声叫他松开手，他松了手，但等她捂住羞烫的脸，面向队友时，他又从她背后把她抱住了。


    风暴笑道：“哟，小两口分不开喽。”


    “风暴！”海晏清娇嗔道。


    几个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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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了。


    问到班靖北怎么活下来的，他说，他被黑洞传送到了丧尸堆里，幸好骑骆驼的人给的防护罩发挥着作用，他就边打丧尸边往丧尸群外跑，碰到好心的玩家，帮他一起消灭了这波丧尸。等得到通知，几个临时队友使用退级卡离开，他却留了下来，想查知他们的消息，同他们汇合。他使用了消除天赋冷却时间的功能卡，随机得到一张可以伪装成副本怪的天赋卷轴，等再遇到丧尸群，他就混进群，随它们往丧尸区外围走。


    他高举两臂，歪头咧嘴，问海晏清：“我学得像不像？吓不吓人？”


    海晏清捏他的脸，说：“像，差点把我吓死。”


    卷发等这对情侣聊完各自经历，叙完情，说道：“人既然找到了，我们用退级卡吧。”


    人人拿出退级卡来，唯有海晏清空着两手。


    “你卡呢？”风暴问，“卡丢了？”


    卷发和班靖北同时拿出另外一张退级卡，递向海晏清。海晏清摇摇头，没接，“我有卡，不能因为我拿出来慢一点就说我没有吧。”她抬起右手，手中多了张退级卡。


    班靖北察觉出不对劲，她明明笑着，可她太平静了，平静得可怕，就像知晓了未来不可避免地会发生某些不好的事情，却还是决定亲身入局，坦然接受悲惨的命运似的。他说：“你是不是不想走？”


    “谁想留在这啊，只有会长那种疯子才觉得留下来是好事吧。”海晏清说。


    “那你现在就把退级卡用了。”


    海晏清失笑，“干嘛呀，谁先用谁后用有什么分别吗？”


    “你现在就用！”班靖北语气强硬，而内心慌极了。他有种预感，假如选择错了，不够坚定，他将再次经历痛彻心扉的离别。


    海晏清沉默了。


    队友围住海晏清，问道：“怎么回事？”


    班靖北问道：“是不是核心，是不是绑定核心就不能离开了？”


    队友焦急道：“是他说的这样吗？”


    “干嘛呀，干嘛呀你们，”海晏清后退一步，双手胡乱比划，“说得我要牺牲似的，我很怕死的好吗。”


    班靖北逼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队友也跟着逼问同样的问题。


    海晏清没法，叹口气，说：“我得等到这里快关闭了再走。”


    大家不解问道：“为什么？”


    “因为核心说了，如果我离开这里，就等于放弃无限世界的控制权，没法命令它了，失去掌控者，它的设定会恢复出厂设置，不再剥离世界，继续抓捕新的世界和玩家。”


    风暴急道：“这种设定不能改改吗？”


    “不能，它说我没有权限。”海晏清说。


    “什么狗屁核心！”风暴骂道。


    班靖北握住海晏清的手，问：“换成我行不行？换成我，我留下来等这些世界分离出去。”


    “不可以换人的。”


    “你还没问！”


    “我问了。”


    “你没有！”


    “……好啦，”海晏清无奈地说，“不过是晚点出去而已，不会有事的。”


    “我在这陪你。”班靖北说。


    卷发说：“我也先不走了，等快彻底结束了再说。”


    风暴说：“也不知道核心还有没有其他幺蛾子，我得留下来盯着。”


    保镖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中学生说：“回家怪没意思的，再说了，你们几个，尤其是菜刀你这个倒霉蛋，没有我可不行。”


    寸头说：“这事不能出岔子，一家老小的安全，我必须盯住了。”


    繁星队友也表示将继续留在这，他们要替繁星亲眼见证无限世界的关闭。骑骆驼的人微笑地看着他们几个。


    不管怎样，他们全部坚决留下来，赶是赶不走的。海晏清无奈，却又感动着。他们和骑骆驼的人重返人种城，准备在那里待到无限世界的能量耗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