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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晏清来到了她穿越后的卧室。她还未反应过来，仍惦记着班靖北——他怎么样了？黑洞把他传送到哪去了？他背包里的东西够用吗？……


    嘎吱……一声异响，她的身体绷紧了。看向声源处，是她的衣柜门打了开来，柜里没装东西，黑呼呼的一块，但似乎内里无穷深邃。


    这里没有风暴，没有卷发，没有寸头……谁都没有，仅她自己。


    系统？……系统你回答我，你还在吗？她默问系统，得不到任何回答。随身背包、属性面板也没了。


    卡。一声清脆的开关声。窗户的锁开了，丝丝冷风吹进来。她感觉身边多了个看不见的，低温的什么东西。


    是……有东西进来了吗？不是的，没有，不要自己吓自己啊！海晏清紧张地咬住下唇。这就是精神攻击？没事，没事，她默默在心里念经：都是假的，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身后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她立即转身，那椅子貌似向她挪近了一步，她神经质地指着椅子，说：“别告诉我你动了啊，你不会动！”


    她的身后又传来门开的声音，衣柜的另一个门也敞开了，同样黑呼呼的。她感觉里面藏着某种可怕的东西。抽屉也开了。桌子朝她挪了一步。


    她再也承受不住了，调头就跑。幸好门没上锁。出卧室，厅里的摆设全咔哒、咣当地朝向她。她吓得咧开嘴，眼睛生出泪来，她飞奔向大门，一刻不停地跑动。


    逃出这里，要逃出这里……


    电梯是不敢进的，她跑楼梯下去，想要逃离整栋楼。楼外的树木向她伸枝，花草向她伸叶，垃圾桶也向她开盖。什么呀，全活了是吧，童话故事里跑出来的吗？多有童趣——妈呀，吓死人了，一点也不好玩！她快哭了。楼外一个活人没有。死人也没有。她跑出小区，跑上马路。广告牌转向她，路灯朝她弯腰，店铺打开门，发出冰冷僵硬的“欢迎光临”。她跑得浑身是汗，衣服透湿，腿脚发软。


    她无暇分辨方向，一味地逃，在跑掉全身力气，不得不停步时，她才意识到跑来一处陌生的地方。这是片空旷的广场，四周是高大的建筑群。


    她仰望大楼，大楼俯视她，朝她弯倒过来。天是深蓝的，带着白云压下来。


    她想跑，可路面不同意，地面发出轰隆隆的移动和开裂的声音，路面弯了，高高掀起，上面的设施像刺一样扎过来，地上的小石子哗哗向她跳跃而来，似是要来围堵她。


    她好像困在一个精致的囚笼里。这是个伪装成现实世界，装有各种建筑设施的，圆形的囚笼。囚笼在收缩，现出它原本的面貌。


    她感觉她要被压扁，压死了。


    可是，不对！她含着眼泪站得笔直，直面刺向她的楼顶、信号灯、白云、斑马线……不应该是这样的，现实世界里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这是精神攻击，它在针对她，特意制造出令她害怕的东西——她害怕一个人，它就让她孤零零的，她怕未知的东西，它就做出各种不合常理的事。


    她告诉自己不要怕，眼前的所有都是虚假的，是精神攻击为了让她精神崩溃而制作出的幻象。


    “你想吓我是不是，我偏不怕！我一点也不怕！”她大声说道。


    各种东西继续收拢，轰隆隆地响，挤压，扎刺过来，她不跑不躲，紧攥着拳头，指甲硌得手心生疼。她用力瞪着双眼，直直盯着建筑物朝她砸下来。


    她被压扁了。身体极大破坏，几乎看不出人的形状，各类液体溅了满地。


    她的嘴巴稀烂，她的声音飘在空中，“太！假！了！”


    那砸死她的建筑崩碎了，路面，商铺，车辆，垃圾桶，一切的一切，崩碎消失了。


    她恢复了原状。


    “世界”空白一阵，继续开演。


    精神攻击给她无穷的惨无人道的折磨。她所能想象到的，无法想象到的酷刑施加在她身上，她的身体毁坏，复原，再毁坏，再复原，她体验了各种死法，但无论怎么死，她只一句：“太没创意了！”


    身体酷刑后，是身体和精神的双重酷刑。班靖北出现了，风暴、卷发等队友出现了，她原世界的亲朋出现了，他们露出丑陋的嘴脸，表现出邪恶的一面，他们辱骂她，背叛她，欺侮她，好像她生来有罪，本该承受无尽的折磨。


    起初她抗争，后被折磨得疯狂，再几近麻木。但她始终秉持一个信念：哦，全宇宙没一个好人了，这事我能信？我才不信！


    她扬起脸，遥望天空，遥望那不知是否存在的操控精神攻击的东西，说：“这些太俗套了，来点新鲜的吧！”


    那些熟悉的“人”就消了失，转而换来光明圣洁的场景，一个让人看不清面貌的气质神圣的人漂浮在半空中。


    这次又是什么，看形象，是来审判我的？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表演。


    那“人”言语庄重，讲述她从未听到过的传说。她冷笑，以鄙弃的眼光看着那“人”，心想，多有意思啊，编故事知道铺垫了。那“人”没有批判她，也没有赞扬她，只是说起她的生平经历，性格处事——每一样都和她理解的自己对应上了——而后，说她身负重任——她没细听，虽心有向往，但她时刻提醒自己，这是精神攻击，它讲的那些性格特点之类，十个人听了，得有五个人觉得说的是自己，别对号入座了。多有意思啊，它知道负面内容无法打败她，就换个攻击角度，把她架得高高的。


    哎！她突然睁大眼睛，思路跳转——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我害怕的不只是孤独和未知，还有没完没了的麻烦是吧？她熬过一关，就再来一关，永无休止似的。可人生不就是这样么，麻烦和问题是一个接一个的，解决完一个就再来一个。设计这么样个精神攻击法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嗯，外星人？


    周身的场景不知何时变了。她身体僵硬，各个关节系了极细的丝线，她是玩偶，身不由己，操纵她的人就坐在关着她的现实囚笼的外面，她看不清那个家伙的外貌，只觉得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它，那是个不可捉摸，不可直视，不可猜测，肆意玩弄她的命运的神秘家伙。


    她颤抖着，心说，好家伙，玩克苏鲁是吧？


    她忽然笑起来，表情近乎癫狂。场景说变就变，怕什么来什么，怕什么来什么，反过来看，怎么不能说是一种心想事成呢，呵呵。


    笑完，她表情执拗得可怖，双眼通红，布满血丝，她疯魔般呐喊：“我怕的东西多了去了，你有本事就都给我来一遍，帮我了解我自己，来呀！”她坚定信念，无论发生什么，她都要撑过精神攻击，去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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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定下的目标，救回现实世界。


    那操控她的神秘家伙忽然停止不动了，她眼前的场景逐渐生出裂纹，不几秒，炸裂开来，现出机械区核心所在的地方。


    卷发、风暴他们一动不动，眼睛灰暗，仿佛没有智识的空壳。骑骆驼的人在她眼前挥挥手，说：“你醒了？”


    她像是好不容易挣脱束缚得以呼吸的人，贪婪地大口喘气。


    骑骆驼的人催促道：“再坚持一下，就快胜利了。去获取核心的控制权，关闭精神攻击，释放所有世界，要快，核心的能量坚持不了多久了。”


    她甩甩头，洒下许多汗珠。她疲惫地走向核心，核心的三角体前多了个屏幕，其上写道：【恭喜通关！您获得了无限挑战乐园的控制权，祝您游戏愉快！】


    “游戏愉快”四个字着实令她难受。这破游戏谁爱玩谁玩去吧，反正她是再也不想碰了。她没找见控制按钮，就说：“给我把精神攻击关了。”


    “好的。”机械音说道。


    从噩梦中解脱出来的人倒了满地。缓过神来的人看向她，风暴笑着对她竖起大拇指，有叫好的，有感谢的，有催促她赶快完成最后一步的。他们纷纷站起身，安静地等待结局。


    海晏清对核心命令道：“释放所有世界。”


    机器音说道：“警告，能量不足，释放所有世界将失去能量供应，无限挑战乐园将关闭，请确认是否释放所有世界？”


    海晏清做了个深呼吸，坚决道：“确认。”


    “开始释放世界……”


    不仅地面颤动，天空也在颤动，凡是存在于他们眼中的，都变得时而凝实，时而虚化。


    “僵尸世界已释放……野兽世界已释放……丧尸世界已释放……矮人世界已释放……妖人世界已释放……”


    机械音一路念下去，人们屏息静听。直到机械音说出他们的世界，他们来不及欢呼，身体便虚幻了，飘离地面，远离核心，飞出机械区，最终踩上了坚实的土地。


    机械音还在海晏清的耳边，但不剩几句话了，“全部世界释放完毕，能量严重不足，无限挑战乐园关闭，感谢您的参与。”


    无限世界消失了。人们热烈欢呼，泪水盈眶，相拥喝彩。


    海晏清的左手被人握住，班靖北深情地看着她。队友也对她露出笑容。她不禁也笑起来。


    她问班靖北：“你的天赋和技能还在吗？”


    班靖北说：“没了，我们回到原来的样子了。”


    “是么。”海晏清挣脱了班靖北的手，高抬右腿，狠狠跺向地面，地没事，她脚疼。


    “怎么了？你脚怎么样？”班靖北关切道。队友也来询问原因。


    她冷脸说道：“都散了吧，我不要虚假的美好。”


    “你说什么呢？”风暴问。


    卷发说：“是精神攻击的影响还在？快去看看医生。”


    寸头说：“对，得赶紧去，估计看病的人不少，晚了就排不上号了。”


    但海晏清不理他们任何人。“散了吧，我要真的。”海晏清忽然感到身体的虚弱，全身的力量飞速消融，她再站立不住，人往后倒，班靖北接住她，她不听班靖北和其他人的话，只一遍遍地说：“散了吧，我要真的，我要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