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冷静期第20日(2)
作品:《和准前夫哥在冷静期热恋了》 病床上的青年慢悠悠地睁开双眼,雪白的天花板和透明的输液管映入眼帘。弥漫在空气里的刺鼻消毒水味,让他的意识变得清醒。
谢炳动了动左侧发麻僵直的胳膊,撑着自己坐起来。
因为发烧的缘故,他的脑袋微微眩晕。
双人病房里,另一张病床空着,房间里就只有他一人。
他怎么会在医院?又躺了多久?
护士铃在他的右手边,谢炳的右手却偏偏插着输液针,他只好偏过身体,努力地去够按钮。
手腕不小心撞到了不知是谁放在柜子上的苹果。
“砰”地一声,苹果砸落在地上,咕噜咕噜地向前滚去。
谢炳像是做梦一般,看到苏浣出现在眼前,弯腰拾起苹果。
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乌黑如墨的眼眸望着她,满是诧异。
苏浣把苹果放回原位,捏住他悬着的手,摁下了护士铃。
“谢炳,你终于醒了。”她脸上带着由衷的笑意,杏眸湿漉漉的。
谢炳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垂下眼睑。
“这是哪里?”他的嗓音干涩得厉害,声音也不复清冽。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一定狼狈又憔悴。
想来他此刻应该渴得慌,苏浣打开手里的保温杯,给谢炳倒了一杯水。
她在病床边坐下,柔声答道:“这里是江淮市第一人民医院。”
“你晕倒在家里,昏睡了一天,现在已经是傍晚了。”
她看到谢炳的脸近乎苍白,呼吸轻浅。她用手背试了试他的体温,谢炳的身体僵了一瞬,终究还是没有躲开。
还在发着低烧。
“谢炳,我们可以一起面对,你又何必孤身来江淮市。”苏浣心疼道。
听出了她的不满,谢炳唇角的弧度像是苦笑,他低低道了句:“对不起。”
可他愈是如此,就愈让苏浣难受。
她的心莫名抽痛了一下。
“苏浣。”“谢炳。”
几秒后,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唤着对方的名字。
苏浣退了一步:“你先说。”
他坐在病床上,低垂着头,脖颈呈现出漂亮而优雅的弧度。额前的凌乱错杂的碎发遮盖住了他的上半张脸,让她无法窥见他的眸色。
她只能看到他的唇角费力的翕动了几下。
谢炳闷闷的声音传来:“苏浣……我们还是分开吧。”
空气霎时间仿若凝固了一般。
“谢炳,你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
她的声音平淡无波,但谢炳知道,苏浣生气了。
他口舌发苦,嘴里像是有一股淡淡的铁锈味。
没人知道他有多么痛苦。
他像一台僵硬的机器,好半晌才迟缓地抬起头与她对视。
那双明亮的眼眸里点染着愠怒,直勾勾地盯着他,敏锐地捕捉着那游移的目光,带着凌厉的气势把它牢牢地禁锢在那一方秋潭中。
谢炳本就违心,在她的目光下,他哑着嗓子,许久说不出一个字。
苏浣站起来,俯下身子,不给他半分逃跑的机会。
“谢炳,你喜欢我吗?”她朱唇轻启,快言快语地问道。
像一只气势汹汹的小猫。
谢炳窘迫地想要撇过头去,却被她看透,那漂亮的下巴瞬间被人轻轻捏住。
“谢炳,你还要骗我,也骗你自己吗?”
苏浣本不想这么快地捅破这层纸,可如今却由不得她。
两人挨得极近,鼻尖的呼吸暧昧地缠绕着,仿佛下一秒就要融为一体。
谢炳的眸中难掩慌乱,他紧紧抿着薄唇,进退维谷。
到最后,只得狠狠闭上眼睛。
也让那些将泄的情愫彻底困在自己的眼底。
“胆小鬼。”他听到她不满意的哼声。
视觉封闭,触感被放大了数倍,谢炳感觉自己的下嘴唇被人报复般地轻咬了一口,顿时像是被小虫蛰了一般酥酥麻麻。
他的睫羽抖得更甚。
“你要做胆小鬼,我可不要。”
“谢炳,你听清楚了,我喜欢你。”
这句娇嗔般的话语在他的耳边响起,让他反应了好半晌。
明明他已经向她提了“分手”。
她为什么没有转身离开,反而说……
说她喜欢他?!
谢炳蓦地睁开双眼,却看见那双近在咫尺的杏眸里,藏着促狭的笑意。
“苏……”他喃喃开口。
还没来得及说,一阵敲门声就打断了两人,谢炳的话只好咽进肚子里。
是主治医师带着护士来了。
“病人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后续好好服药,回家静养两天。之后要适当锻炼,增强免疫力。家属要看护好,一个月内不要再服用褪黑素或安眠药等助眠药物。”
“等输完液就可以去办理出院手续了。”
医生检查完毕,对两人道。
“好的,没问题。”苏浣认真记在心里,浅笑着应下。
医生走后,谢炳满脑子都是她突如其来的表白,欲言又止。
苏浣不知道他会说些什么,会不会又说些她不爱听的。分明刚才还勇猛得很,此刻心里竟没来由得有几分胆怯,
“你肯定饿了吧?我去给你买点晚饭。”
苏浣撂下这句话,一溜烟跑得没影。
她要冷静一下,也给谢炳一点时间。
谢炳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因为生病而变得格外虚弱,从前轻而易举的动作现在却有些艰难。
他下床,举着点滴瓶站起来,刚靠近门口,就见到一个瘦瘦的小男孩探出脑袋。
那圆溜溜的眼睛盯了他几秒,而后展开手臂拦住了他的去路。
“哥哥,刚才的姐姐嘱咐我了,要看好你,不能让你跑了。”他一脸严肃。
那个漂亮姐姐答应,事成之后给他一百块钱呢。
……谢炳刚才的确有想过逃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苏浣已经成了最了解他的人。
谢炳失笑,只得转动脚步,乖乖地躺了回去。
——
谢炳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两人走出医院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江淮市的雨终究还是没能下起来,地面干净清爽,夜幕上坠着稀疏的星星。
一阵冷风拂来,谢炳低低地咳嗽了两声。
即便已经戴上了口罩,他仍旧小心翼翼地转过头,生怕飞沫沾到面前的女子。
苏浣打了车,把谢炳送回了巷子。
巷子里依旧昏暗,狗叫声不绝于耳,可比起上午的忐忑,苏浣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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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谓从容不迫。
她拉着谢炳的手,带着他一步步往前走。
“呀,是小炳,身体好些了没有?”吃饱了晚饭,老奶奶正坐在家门口嗑瓜子,见到两人关切地问道。
“好多了,谢谢阿婆。”青年眉眼温润。
阿婆的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转,乐呵呵道:“一直没问,这姑娘是你啥人呀?”
没等谢炳回答,苏浣声音清脆地答道:“阿婆,我是他的妻子。”
谢炳没有否认。
在苏浣的几波攻势下,他还是不可控制地感受到甜蜜。
“好啊好啊,我们小炳也成家了。”阿婆听到,脸上满是喜意,一句话接连说了好几遍。
“要是你妈妈看见你找了这么漂亮的媳妇,一定会很高兴的……”
“阿婆。”谢炳突然出声。
老人家忽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摆着手道:“不说了不说了。”
苏浣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她还记得在云山顶上,谢炳向她讲述的故事。
他曾经被母亲抛弃过。
也不知道他的母亲对于他而言,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阿婆,谢炳吹不得风,我就先带他回去了。”苏浣有眼力见地结束了寒暄。
回到老宅里,谢炳感受到一阵晕眩,他的身影晃了晃。
腰上突然多了一道力量,轻轻柔柔,却足以支撑住他。
“谢炳,我给你收拾一下屋子,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房门敞开着,谢炳半靠在沙发上,他们之间不过隔了十步的距离。
他掀起眼皮,一下子就能看到苏浣的身影。
她爬上凳子,从衣柜里找出套着防尘罩的厚实被褥。
风衣被她脱下放在了一边,纤细的腰肢弯曲着,修长的胳膊在空中翻飞,把被褥整齐地铺在床榻上。
她转身,眉眼弯弯地冲他招手。
谢炳愣了愣,身体做出了最诚实的反应,一步步地走到她的面前。
“你还在发烧,先躺着休息吧。”
苏浣的指尖灵活地解开了他大衣的纽扣,无意识地滑过他的胸膛时,让他忍不住战栗。
他不敢看她。
谢炳低头,发现了异样,问道:“怎么有两个枕头……”
“当然是一起睡了。”
“免得到时候醒过来,你又跑了。”苏浣没好气道。
谢炳不知道怎么回应她的话,只好说起生病的事情。
“可是我会传染给你。”
“医生说是因为你太疲劳了,免疫力低下才会得流感。我睡得足足的,不会有事。”苏浣摆了摆手,“再说了,和你待了一整天,要感染早就感染了。”
谢炳哑然,只好耳尖通红地任由苏浣把他推入被窝。
苏浣安顿好他,自己则去外面找烧水壶。
谢炳听着她发出的声响,时而清脆,时而窸窣,恍惚间又回到了十多年前闷热的夏天。
彼时他还是个没见过父亲的孩子,和母亲蜗居在这里,相依为命。
他着了凉,她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却又忙前忙后地给他冲药。
大脑混沌,一时之间,他竟分不清今夕何夕。
“喂,谢炳,吃完药再睡。”
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隔着时空,在这一刹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