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街道像是被融成了橡皮泥，一只看不见的手随意玩弄街道，原本宽敞的街道，被揉成了一条小巷，而高耸的大厦则是换成了公园。


    “快走，这里不能再留下来了。”


    在秦易笑的拖拽下，艾陵回过神，跟着秦易笑的脚步，往前跑去。她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公园，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明明还有阿蜀这个□□者，为什么也开始变化了。”


    听到秦易笑的抱怨，艾陵的脑海灵光一闪，她想起来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公园了。她悄悄拿出地图纸，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地图纸的细节，她的目光停留在地图纸最上方的数字。


    ——21%。地图纸在深渊二层的数字。


    地图的线条陌生，但是上方的数字提醒她现在处于深渊二层。她扫了一眼四周，街道空荡荡一片，显然并不是她所熟知的深渊二层。


    “‘现在’的阿蜀还不认识我。”艾陵心想，“也就是说这个时间点在我第一次进入清道夫任务之前。”


    如果这个地方是以前的深渊二层，那么一切都可以得到解释。


    为何这个地方和深渊二层一模一样，阿蜀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却又不认识她，还有身后的公园居然和第一次遇见阿文的一样。


    “那么身后的公园是我遇见阿文的地方？”


    艾陵停住了脚步：“等一下，你们知道公主在哪里吗？如果我们不走这边，还来得及在天黑前救出公主吗？”


    听到艾陵的话，秦易笑三人都停下了脚步，艾陵能够从负责“引导”的乔思安脸上读出沉重。


    “不行，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前往救出公主。但是崩坏后地形发生了变化，即便按照原本的路，也不可能找出公主。”乔思安叹息，“这就是预言里的‘杂音’吗？”


    艾陵摇摇头：“杂音指的应该不是这个。”


    她心里已经对“杂音”有了猜测，如果这里是过往的深渊二层，那么杂音应该指的是……


    “我们重新回去找□□者吗？”秦易笑提议，“他应该能够指出正确的路。虽然这样的话，我们应该不可能在天黑前找到公主了。”


    艾陵的目光落在对面的三个队友：“你们还记得姚修雨吗？”


    当艾陵说出这个名字时，秦易笑三人露出了不同的表情。赖玉泽脸色不变，只是摇摇头，似是听到了一个陌生人的名字。


    而秦易笑愣了愣，像是想起了什么，最终却只是同样摇了摇头：“我，好像听过，但大概是哪个有名的人吧。”


    “这个人很耳熟。”乔思安的脸上闪过茫然，“我们应该马上去找他，不对，我们目前的任务是找出公主，其他人都是第二优先。”


    看到对面三人的反应，艾陵的内心一沉，她的视线停留在乔思安身上。为了师父，乔思安绞尽脑汁，愿意闯入危险的深渊教基地。


    如今，乔思安却在说，公主是首要任务。


    他们的意志已经被这个世界扭曲了。同化加深了，或者说他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崩坏了。


    如果在这个任务里度过一个晚上，艾陵不知道她的三个队友究竟会“崩坏”到什么程度。或许是会是小巷的那个男人，艾陵望着手中的小刀，回忆起那扎入泥巴中的触感。


    “我有一个想法，你们愿意相信我吗？”艾陵冷静道，“返回刚才的公园，我们去找到另一个□□者。”


    “不可能，□□者在的地方不会出现崩坏。”乔思安马上拒绝，“而且进入崩坏的地方，我们本身的存在也……”


    “好呀，艾陵，你可是我们队伍中的勇者，你来决定接下来的目的地。”秦易笑则是打断了乔思安，她望向一旁的赖玉泽：“喂，你的想法呢？”


    “我无所谓。”赖玉泽说，“我的任务是辅助勇者。”


    望着秦易笑和赖玉泽信任的目光，艾陵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哪怕秦易笑和赖玉泽出现了同化，但是某些更深刻的东西依然会留在心中。


    艾陵望向剩下的最后一人：“副会长，你的想法呢？”


    “副会长？奇怪的称呼。”乔思安叹息一声，“不过，他们二人说得对，我们三人的职责是辅助你救出公主。虽然我还是不同意这么危险的做法。”


    “请放心。这个方法我已经试过一次了。”艾陵轻声道，“至于副会长的称呼，你会想起来的。”


    带领着秦易笑三人，艾陵重新走向了公园。根据第一次进入深渊二层的记忆，艾陵果断走向了印象中阿文所在的地方。


    “真奇怪，这个公园，明明刚刚才出现了崩坏，但是却很平静。”秦易笑疑惑望向艾陵，“你真的知道什么吗？”


    “毕竟，出门在外靠朋友。”艾陵说，“所以遇到麻烦的时候，就找朋友帮忙。”


    “这句话好耳熟。”秦易笑嘟囔，“真不愧是勇者，总是说出奇奇怪怪的东西。”


    艾陵刚想反驳秦易笑，一个熟悉的人影却映入了她的眼里，她下意识喊出那个人的名字：“阿文。”


    似是听到艾陵的声音，阿文转了过来，露出了礼貌的笑容：“您好？”


    “糟了，她也是崩坏者。”秦易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艾陵，你的朋友靠谱吗？”


    “当然靠谱。”


    和秦易笑的举动相反，艾陵往阿文走了过去：“阿文，我需要你的帮助，你知道公主在哪里吗？”


    “您好。”阿文沉吟了片刻，“公主的话，应该直走就能找到了。她就在前方，你应该一眼就能认出来。”


    听到阿文的答复，秦易笑惊讶道：“她还真的知道，艾陵，你的朋友不会也是□□者吧？”


    抢在艾陵回答前，艾陵感受到了阿文的注视，她转过头，对上了阿文的目光，眼中不见先前的僵硬，只有一片冷静，似是洞察了某些东西。


    “艾陵是你名字。冒昧问一句，您是勇者吗？”阿文望向艾陵。


    艾陵点头：“没错。”


    “如果是勇者，那您如果见到……”


    阿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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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顿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丝茫然，片刻后，她像是忘记自己说过的话，再次露出礼貌的笑容：“您好。”


    “难怪这个公园看起来那么平静。”秦易笑叹息，“但就算是□□者，她也已经崩坏到记忆都不稳定了。我们走吧，艾陵？你怎么还站着不动？”


    乔思安沉吟：“你是想‘解决崩坏’吗？但她曾经是□□者，如果她消失了，这个公园或许也会……”


    “不。”艾陵摇头，她的目光落在微笑的阿文。如果这里是过去的深渊二层，那么在未来的深渊二层，阿文依然存在着。


    但那个时候的阿文比现在更加稳定，绝不会在对话的时候突然失去记忆。这其中有什么不同吗？艾陵突然想起了第一个清道夫的任务。


    艾陵走向阿文：“阿蜀，他一直在担忧你。”


    “您……阿蜀。”阿文脸上的微笑消失，她愣了愣，“对，阿蜀还在，是的，我不能……只剩下他，我会一直在这里。”


    艾陵犹豫了片刻：“或许你们可以互相送信，比如说情书？”


    “情书。”阿文微笑说，“是的，情书。谢谢你，艾陵。我会找到送情书的方法。”


    见阿文的状态似乎稳定下来，艾陵走向秦易笑三人，就在她即将离开公园时，她再次听到了阿文的声音。


    “希望能够再次见到你，艾陵。”


    听到阿文最后的这一句话，艾陵没有回头，但是她记起，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听到阿文说这句话。那个时候，听到阿文喊出她的名字，她只有害怕。


    但是现在她却意外地安心，阿文在第一次相遇的时候，还没有真正地“崩坏”。


    那么一切形成闭环了，她终于知道那个时候的阿文为何能喊出她的名字。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闪过艾陵的大脑，如果清道夫任务可以回到过去。那么她经历的其他任务是否有相似的情况。


    在艾陵找出这个答案之前，她却已经先找到了完成这次清道夫任务的关键——“公主”。但是和艾陵所预料的不同，“公主”并没有受困。


    相反地，“公主”拿着一把刀，砍下一个个头颅。“公主”站在一片血腥之中，似是要将所有仍然站立的崩坏者砍倒。


    艾陵也知道为何阿文说能够一眼认出来，因为“公主”的形象太过熟悉了，而她同时听到几道声音的响起。


    “师父？”


    “父亲！”


    “恩人。”


    他们四人都看到了不同的“公主”形象，艾陵咽下喉咙里的“江亦”，不，应该说是六个不同的形象。


    【怎么可能，我居然看到她。这是错觉。】


    【唉，居然看见我的上一任主人。】


    似是注意到艾陵四人，“江亦”望了过来：“您好。你们是来救我的吗？勇者？”


    听到那一句熟悉的您好，艾陵的内心莫名升起不安，她对上“江亦”的目光，看到了每个深渊二层的“人”的眼神。


    ——冰冷却礼貌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