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我怎么好像听到了女人的声音？”


    一个男人从厕所隔间走出，好奇地左右观望，然而厕所空无一人。


    “该不会工作太久出现幻听了吧？这一次忙完后一定要申请长假……唉，上面会批吗？不会又有一个新的所谓重大项目……”


    男人的声音逐渐远去，艾陵小心推开一条门缝，确认门外无人后才小心走了出来。


    这个基地尽是加班过度的人，没想到到了废土时代，人类还是无法摆脱加班的囚牢。这样对比起来，深渊的“997”算得上良好的上班时间，起码保证了充足的睡眠时间。


    拎着扫把、拖把等几件清洁套装，艾陵重新返回了实验室，她的耳边再次缠绕着那几个字。


    【杀……死……】


    【死……】


    “放心，我会好好把你打扫干净的。”


    艾陵推开了柜门，然后开始小学生的劳动课程，双手拿着扫把左右摆动，再拿着拖把左右摆动。


    【你说的是清道夫就是干这个？扫地？拖地？】


    “还有擦东西。”艾陵纠正道，“不过看起来已经基本干净了。”


    看起来污浊不堪的“泥巴”，但是清洁起来却比艾陵想象的还要简单，几分钟后柜子内就只剩下几个斑点。


    艾陵隐约感受到“泥巴”在主动配合，顺着扫把的力度主动进入垃圾铲。而且令艾陵更在意的是，在清扫的过程中，这团“泥巴”并不是零散的泥块，而是一直维持人类的形状。


    就像在亲手为一个人送葬。


    【这样真的能成吗？不就是把泥巴换了个地方？】


    “我不知道，但是按照清道夫的教程，这就是清道夫最基本的清洁方法。”艾陵的目光投向把垃圾袋填满的泥巴，“那么现在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候了，劳动课程还是清道夫……”


    艾陵的话音未落，垃圾袋突然鼓动，挤满垃圾袋的泥巴猛地缩小，污浊的颜色渐渐消失。


    垃圾袋中出现了一个“人形”，“人形”并没有具体的面目，只能看出最基础的人类结构，双手双脚和头部，甚至无法分辨出男女。


    【居然还真的成功了，我这个提议也是说说而已，清道夫还真的能够‘扫干净’脏东西？】


    “嘘。他在说话。”艾陵小声道。


    【谢……谢……】


    【小心……深渊教……】


    【他……在找……你……】


    【小心眼……睛……】


    留下这几句话后，垃圾袋中的“人形”突然消融，就如同艾陵每一次清道夫任务结束后的场景，污浊消失，垃圾袋只剩下一片空荡。


    深渊教？谁在找她？艾陵的疑惑无法解答。


    离开基地稍微比艾陵想得更麻烦，她的潜入虽没被发现，但她的行动似乎引起了基地的警惕，巡逻的频率大大增加。


    “大概‘人形’的消失被发现了。”艾陵叹息一声。幸亏，艾陵这一边并不只是一个“人”。


    【走这边，不对爬这边，没错，地图上这里有一个暗道。】


    多亏手电筒姐记下了江亦地图的所有细节，艾陵才得以顺利绕过一圈圈的巡逻。否则双手都攀爬在天花板上的她，实在难以再拿出一张手看地图。


    除非她掌握三刀流的精髓，把地图咬在口里。


    “总算逃出来了，我又没有偷东西，他们的反应也太大了，我还把清洁用具都放回了厕所，要知道那可是男厕，我可是进了两次男厕。”


    【你又不是第一次进男厕了。你觉得少一样东西还不可怕吗？】


    “但是多一样东西更可怕吧。”艾陵反驳，“但是‘人形’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呢？”


    直至艾陵返回到暗标的住所，她依然没有想通“人形”留下的这几句话。她猜测眼睛应该指的是“深渊教”的标志，但是为何“人形”要分别提到“眼睛”和“邪教”。


    “他在找你。”


    躺在床上的艾陵忍不住复述了一遍这句话。这句话的“他”指的是组织的“它”吗，还是特指一个人。如果从上面一句来看，这句话说的是应该是“深渊教”。


    但是“人形”可以直接说，“深渊教在找你”，也不必拆开两句话。考虑到“人形”最后的状况，拆开两句话似乎也并非不可理解。


    “明明只是出门一趟，怎么给自己找回来一堆的麻烦。”


    然而，艾陵并不后悔这一次的出门。一直在这个世界毫无归属感的她，在泥巴的那句谢谢中，找到了属于她的位置。


    “这就是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吗？”艾陵笑了一声，“我还真的上了一节小学生的道德教育课。”


    这一节“劳动教育课”也让艾陵第一次认识了潜伏的“入室犯”——他们有一个完整的组织，暗地里在研究和深渊泥土相关的人体实验。


    “这个组织起码有两股势力，一是负责实验研究的，一是追查我的。”艾陵想起巡逻和实验员的对话，补充了一点，“最近有人入侵了那个基地。”


    “这个人很可能是江亦。”


    艾陵这一次潜入活动证实了江亦地图的真实性——若非江亦本人亲身潜入，否则不可能绘画出这些细节。


    “今天因为迷路……不，临时改变了目标，没有去积分兑换所，明天必须补充子弹。”


    “还要去一趟器械店，辅助射击的确实很好用。但是一块能源给了手电筒姐，另一块已经用得差不多了。虽然手电筒姐说过会负责改进，但是现在也没有迹象。”


    艾陵默默数着待办事项：“还有暗标首领的叛徒委托。我已经能够确定叛徒的存在，但是具体是哪个人还要再找找。”


    “还有地图纸，进度已经提升到了58%，40%的时候多了一个‘标识怪物’的功能，不知道60%的时候会不会出现新功能。”


    从这几次的深渊经历，艾陵隐约看出了最近几次地图纸百分比提升的规律。


    每当遇到任何的“新”地方，地图的百分比才会上涨——这种“新”不仅包括未曾抵达的含义，同时还要和以往的探索之地截然不同，比如，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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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遇到的诡异大楼。


    艾陵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明天要和秦易笑商量三块石板的事情，希望她的解读顺利。”


    ……


    “被神遗弃之人消失了？”


    “是的，大人。”一个实验员恭敬地弯腰，目光注视着地板。


    “能确定是什么时候吗？还有不需称呼我为‘大人’，叫我使者。”


    “好的，使者。大概四小时前。”实验员依然深深鞠躬，“消失前我们曾检查过一遍，没有任何的异样，不过巡逻的曾经提过‘它’想要逃走。”


    “想要逃走吗？”


    听着同事和“大人物”的对话，另一个实验员的心中升起了好奇，他加入这个组织已经一年，虽曾经听闻过“大人物”的事迹，但这还是他第一次亲身和“大人物”接触。


    种种传闻在他的脑海里闪过，据说这个使者拥有不死之身，能够轻易摧毁人类的意志。最近最大的传闻便是，这个使者声称自己发现了“神”。


    “神？如果有神的话，这个世界还会是现在的模样吗？除非这个神欣赏混乱和死亡。”实验员在心里不屑地嘀咕。


    尽管他对使者很好奇，但是这个使者还没进门，同事便让他提前弯腰，同时提醒他不能抬头。


    抬头又怎么了？难不成这个使者还是美杜莎？被看一眼就会石化？他偷偷看一眼又如何，只要不被发现就行了吧？听使者说话的声音，他一直背对着他们二人，他偷看一眼肯定没有问题。


    趁着同事还在报告泥巴失踪前后的事情，实验员偷偷仰起头，他首先看到的是紫黑色的斗篷，斗篷的边缘缝着暗红色的花纹。


    他的视线慢慢往上抬起，空白无一物的斗篷突然冒出了一只眼睛。


    然后这只眼睛向他眨了一下。


    “会动，它会动。”


    被眼睛注视的实验员顿时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无边的漩涡，他奋力想要挣扎，却如何也无法返回水面。


    无法呼吸，要，要死了。


    “你醒醒。”


    同事的声音唤醒了实验员，他茫然地张望，发现他躺在了地面，身边根本没有一滴水，更不用说会形成漩涡的水流。


    “这是怎么回事？”实验员无措道。


    “对不起，使者，他是新来的，不清楚这里的规矩。”


    “无妨，凡人渴望靠近那个存在，自然也会好奇身为使者的我。”


    实验员循着声音望去，终于看到了使者的正面，只见使者身着紫黑色的斗篷，脸上戴着无孔的黑色面具，面具的正中心布着花纹，组成了一只眼睛。


    眼睛？


    想起昏迷前看到的场景，实验员下意识闭上眼睛，他记得陷入漩涡之前在斗篷上面看到了一只眼睛。


    “使者，您不需要其他的信息了吗？”


    实验员的耳边响起同事的声音，紧接着一道不辨雌雄的声音响起。


    “不，来之前我已经得到了答案。我只是为了确认而已。”使者悠悠道，“我的神，祂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