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要去修理怪物袭击后的营地，先失陪了。”


    艾陵目送余云水远去的背影。看来张代夫对“追查叛徒”这一事很上心，还特意让一个蓝环采集者来招呼她。这是生怕她中途反悔，所以用这样的方式催促她吗？


    “这个人说的是对的。”秦易笑说，“的确，除了从头再来的途径以外，也有人提出了别的方法——追寻埋藏在深渊之下的知识。”


    “但是，历史的知识被舍弃是有原因的，不仅仅因为获取过去知识的难度大，更是因为过去的知识不再能完全适应如今的时代。”


    “就好像食物盲盒，吃下去之前根本不知道会不会拉肚子。”


    “如果完全套用辉煌时代的知识的话，”艾陵说，“可能会一边吃东西，一边拉肚子。”


    秦易笑点头：“对，而且说不准吃下去的美味全都会被拉出来——毕竟只要肚子里有一样东西是坏的，肚子的存货肯定要清空一番。”


    “如果能够提前辨析手上的知识会不会拉肚子，那以前的知识也是能用的？”艾陵若有所思。


    “那当然。”秦易笑回答，“但是辉煌时代的知识本就稀缺，根本不存在完整的系统，更谈不上辨析了。”


    “所以说，今人应该走出自己的道路，哪怕看上去更加麻烦。”


    【我喜欢这个姑娘，她太有魄力了。】


    “如果有一名老师懂得过往的知识，”艾陵的目光落在手电筒，“她传授正确的知识，那你就能顺利成为红环了吧？”


    “这是当然的，我对深渊一层的材料可是专家级别的。”秦易笑骄傲道，“我只是欠缺一个入门券罢了。”


    “是吗？说不准你会遇到这样一位老师的。”


    艾陵的手指敲击在手电筒的外壳，利用摩斯密码敲击出一声话“想要成为老师吗？”。聒噪的手电筒姐却首次没有回应她，如同一支普通的手电筒，静静照亮着前方。


    没有收到手电筒姐的回应，艾陵却并不失望。她和手电筒姐虽说经历了几番生死，但是所有意识都会有自己的保留地。


    艾陵早就注意到手电筒姐的不同寻常，她不仅对地表了如指掌，更是对深渊、对消失的辉煌时代都十分熟悉。这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手电筒该有的见闻。


    通过“聆听”的技能，艾陵和许多事物都进行过交谈，但是他们都有着非常明显的物体特征。


    冰箱兄只喜欢窝在一个角度，手枪兄沉默不语却对枪法烂熟于心，榕树兄虽然聒噪但永远只限于树木的天地。唯有手电筒姐，她更像是一个人。


    特别有关辉煌时代知识的话题，手电筒姐往往会表现出轻蔑和兴奋两种状态——这是一个在某个特定领域有一定建树的人类，才会表现出来的特征。


    艾陵从背包中拿出睡袋，睡袋的拉链隔绝了外界。在半梦半醒中，她似乎听到了某些细碎的声音。


    【这摩斯密码明明是我提出来的，怎么这小丫头用得更多。】


    【老师？这个身躯还能成为老师吗？】


    ……


    肚子又饿了。


    这是艾陵还没睁开眼睛时的第一个想法，她记得之前睡觉前还吃了一块怪物肉干，不会是她睡着之前手电筒姐还在偷偷说话吧？


    好冷。


    这是艾陵睁开眼睛后的第一个想法，睡袋拉链的缺口透下阵阵凉意。她迅速从睡袋中爬了出来，穿上外套。


    幸好担心“眼睛”组织会强闯她家，艾陵的背包里塞了好几件外套，否则现在她就要去找赖玉泽购买御寒用具了。


    她只是个可怜的穷光蛋，虽然找了一份包吃住的工作，但是这也只是兼职，还不管五险一金。


    “天亮了？现在已经过了9点？”


    艾陵收拾完行李起身时，恰好和秦易笑对上了目光，她连忙道：“我早就醒了，只是没来得及起床。”


    “我真佩服你赖床的理由。”秦易笑说，“不过放心吧，你不是最晚的，因为昨晚的怪物袭击，暗标推迟了出发的时间。拿着，这是今天的早餐。”


    咬下肉饼的瞬间，艾陵的眼里冒出光：“这是你做的早餐？”


    “当然啦，或者你想要品尝一下暗标的早餐？还是你想要赖玉泽这个红环做的？”


    听到秦易笑的话，艾陵适时闭上了嘴巴，在吃饭的时候，不和厨子争论这种简单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今天深渊的天空好像不是9点整亮的，不过也有可能我看错了。”秦易笑突然道。


    不在9点整亮？深渊的天空都知道天气冷了，就会赖床的真理吗。艾陵为和深渊天空的共鸣点了个赞。


    “不是9点整，准确来说，今天在9点1分，深渊的天空才亮的。”


    赖玉泽插入了艾陵二人的对话：“为了最大化利用能源，我的灯设定在9点熄灭。但是今天我的灯熄灭的时候，天还是黑的。”


    “深渊的异样越来越多了。”秦易笑接话。


    “说得对。”艾陵漫不经心道，她吞下最后一口肉饼，“这个肉饼用了什么肉？吃起来好独特。”


    “不知道。”秦易笑摇头，“昨天我们两杀了很多怪物，我拿了一些看起来比较熟悉的肉，当然我用的肉都是正常的组合。”


    “这么多的怪物肉，处理起来还是挺麻烦的。不像某个人，直接就睡到天亮。”


    听到秦易笑的话，艾陵急忙表示出被投喂的忠诚：“如果秦大厨需要任何帮助，请随时找我。”


    “这是当然的，这一次回地表你要和我一起处理怪物肉干。”


    “遵命，秦大厨。”


    “我有个赚钱的提议……”赖玉泽插话。


    “不要。”


    赖玉泽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秦易笑打断，秦易笑冷哼一声：“暗标的饭菜再差，我也不会去赚这个钱，我不会出卖我的厨艺。”


    “但是不需要很精致的水平，只需要做多几个肉饼。”


    “不行，就让暗标的蓝环采集者继续负责食物。”


    秦易笑和赖玉泽的对话让艾陵产生了几分好奇，但她及时按捺下了好奇心，遵守了“不得罪厨子”第一原则。


    到了午饭的时候，艾陵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解答。在昨日的怪物袭击中，大部分的食物都被污染了，幸好昨日杀死的怪物数量很多，暗标的人还能食用怪物肉。


    然而，普通的厨子无法处理怪物肉。一是怪物肉并不是全都可以食用，需要经过辨析才能烹饪。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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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即便可以食用，怪物肉也必须要经过处理。


    所以返回地表这一路的饭菜只能由暗标的采集者负责，不幸中的万幸，暗标有一个蓝环采集者，正是昨日主动和艾陵打招呼的余云水。


    艾陵首次知道她和江亦食用了怪物却没有任何的后遗症，可以说是被幸运之神光顾了。或者说正常的毒素也很难在高温烘烤下活下来？


    “所以为什么秦易笑这么抗拒？”


    趁着秦易笑离开，艾陵小声询问赖玉泽：“如果是秦易笑，她应该不在意打个手？”


    “我也不清楚。”赖玉泽捧着一碗紫色的恶心肉糊——因为早上的挣钱提议，秦易笑剥夺了他的份量，“秦易笑好像本来也想要帮忙，但是好像发生了冲突？”


    冲突？艾陵突然想起昨晚秦易笑对余云水所说的话的评价，两个人似乎对“采集者体系的重建”有着截然不同的想法。


    在一路羡慕的目光中——只有艾陵和秦易笑享用正常的食物，艾陵顺利返回了地表。正当艾陵想要和秦易笑与赖玉泽一同离开时，一道女声喊住了她。


    艾陵转头看到了余云水：“有什么事吗？”


    “你不返回暗标吗？”余云水问。


    “我还有行李在原来住的地方，我打算先回去收拾一趟。”艾陵说。


    冰箱兄还孤身呆在角落里，艾陵可不会忘记。


    听到艾陵的话，余云水皱起眉头：“但是我收到的命令是，帮你顺利入住暗标。”


    “没关系，你可以先回去暗标。”艾陵说，“我不会告状的。”


    “这不是告状的问题，我必须确保你入住暗标。”


    听到余云水严厉的声音，艾陵不禁微微诧异，想不到一个余云水看起来温柔，实际上意志意外坚定。


    “好了，没听到我们不需要你的帮助吗？”秦易笑打断了二人的对话，“难不成你还把艾陵当成囚犯，没有任何的人身自由？”


    “我没有这个意思……”余云水说。


    “我们这边有一个蓝环采集者，还有一个红环探索者。”秦易笑说，“还是因为昨天的争执，你在故意报复我的好友？”


    “争执？昨天你只是在否认我的观点。”余云水皱眉，望向艾陵，“如果你返回暗标，请马上找我。”


    摆脱了余云水后，艾陵三人返回了她的家。大门开启后，一切都和平常无二样，似乎那个组织并没有再次闯入她家。


    艾陵说：“冰箱，灯……这些麻烦你们帮忙了。”


    “没问题。”秦易笑拍了拍赖玉泽的肩膀，“听到了吗？”


    “搬运需要积分……”


    “嗯？你以后还想要吃肉糊吗？红环先生？”


    “我知道了，重物交给我。”


    听到背后二人的对话，艾陵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秦易笑还在记恨赖玉泽路上的事情。


    艾陵推开了通往暗室的墙壁，她走入暗室后，顺手关上了墙壁。当她的目光落在暗室的床铺后，想起床铺的前主人后，她的笑意消失，张代夫的话出现在她的耳边。


    ——‘我在深渊二层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男人。’


    ——‘那个男人拄着拐杖，却走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