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往哪里跑呢。


    所有人都在跑，那些原本自信满满说要救人的区巡兵，临海学院的学生，还有追赶他们的丧尸。


    看起来很厉害的黑脸大叔死了，银发的姐姐爆炸了，妈妈也和她走散。


    长安不知道自己的终点在哪，又要跑到什么时候。


    或许，她和妈妈本来就不该听信那些广播，然后来临海学院碰运气，她们应该躲在自己家里，哪怕饿死也比被丧尸吃掉强。


    长安跑不动了，也不想再跑了，她停下脚步，身子缩成一团，小小一只躲在墙角，浑身瑟瑟发抖。


    两只路过的丧尸耸了耸鼻子，灰白的眼球没有变化，留着涎液的嘴却对她张开。


    丧尸的手即将碰到长安头发的时候，她闭上了眼睛，放弃抵抗。


    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


    长安颤巍巍地睁开眼，就见到一个黑色头发的帅气姐姐站在自己面前，刀锋掠过，利落地斩断了丧尸一排手指！


    封希反手将丧尸毙命，可惜条件不允许，她没办法捂住眼前这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女孩的眼睛。


    “你是哪个老师的孩子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封希问道。


    “我，我叫长安……”长安轻轻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她不敢说自己并不是临海学院的学生，只是黑街的居民。


    封希重复“长安”二字，想起过去有座城市叫做长安，在战争年代叫西安，也有一座城市叫做临海，是部队当年的后方阵地之一，但不管是长安还是临海，都是旧世界的名字，现在已经没人知道了。


    “谢谢姐姐——”


    长安刚要道谢，就看见一只持枪的丧尸出现在封希身后，机械地抠动了扳机，她惊恐地睁大眼睛：“姐姐小心！”


    封希本想一把将女孩推开，她自己避开要害，有强化自愈，中弹也没问题。


    忽然，辛魏的身影出现在她身旁，将她和女孩一起推开。


    他力气特别大，差点把小女孩推飞，封希连忙把长安抓到自己怀里：“没事吧？”


    辛魏这才按着被子弹擦过的手臂，走到她们面前。


    “我没事，谢谢姐姐，”长安摇了摇头，惊魂未定地说，“还有谢谢这位叔叔……叔叔，你的手臂在流血！”


    辛魏沉默了两秒，说：“你叫我叔叔，我的心也在流血。”


    封希：“不是很好笑。”


    这时，不远处一个临海学院的男生被两只丧尸包围，封希本想顺手救了，和她走散的谈知予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快……回寝……集合……”


    她听完谈知予的话，男生已经被丧尸咬住。


    辛魏和长安面面相觑，他看向封希：“你为什么救她？”


    封希反问：“你又为什么救她？你怎么不救刚刚那个？”


    “我的异能已经超负荷使用了，救不了他，”辛魏看了一眼远处的男生，又看向长生，低声解释，“但是，她还是个孩子，我不想看着她死在眼前，就救了……你不也是吗。”


    封希莫名就懂了辛魏口中的“他”和“她”指的是谁。


    她更惊讶的是，辛魏为什么这么听自己的话？


    封希盯着他身上备注“长生”的粉色像素字陷入沉思，可实在思不出来，为什么系统会给他这个备注。


    她就算脑洞开到最大，也不过是猜测辛魏的【溯时】异能升级到最后能长生不老，但她并不认为他延长一个土豆发芽时间都会失误的异能，可以进化到那种程度。


    “姐姐，你和叔叔也都是临海学院的学生吗？”长安询问。


    “嗯，”封希垂下眸，揉了揉小女孩柔软的头发，“我带你回我的寝室怎么样？”


    回想起长生躲在角落不再抵抗的一幕，她又道：“长安是吗，真是个好名字，你要记得，不管什么时候，哪怕只有一线生机，都不要放弃生命。”


    “因为有你们救了我，我再也不会放弃希望了。”长安看着她，稚嫩的声音带着坚定。


    封希刚想欣慰地点头，看来她安慰人的能力也是有的。


    忽然，长安抓住了她手里的刀，眨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是姐姐，我和我妈约好了，如果走散了，我就回家等她，我要回家，你能把这个借给我吗？”


    封希连忙道：“诶？你，你要一个人回家啊？你几岁了，七岁，八岁？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


    她的话语顿住，脑袋“嗡”地一下。


    她像长安这么大的时候，在做什么？


    小时候的事，她怎么一点也不记得了。


    打仗……在费城上学……打仗……受伤……认识团长，沈玉瑾……练习枪法……最后被迫击炮一击穿越，这些她都还记得。


    就算失忆，她也应该是记忆逐渐模糊，就像她不太记得团长的样子，不记得某场战役发生在哪年，可为什么，她脑海里没有一丁点童年的记忆，就好像……


    她没有童年。


    一个人是不可能没有童年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她的记忆出了问题。


    辛魏看着长安，忽然抬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


    滚烫的温度。


    他回想起曾经的自己，犹豫了一下，从腰间的武器包里掏出一把袖珍手枪，一排弹匣，还有一把短刃，全塞到长安手里：“这些给你。”


    封希回过神，一把收回自己的刀，辛魏给了她就不可能给了：“你还真给？她还是个孩子！”


    辛魏：“我能感受到她想保护妈妈的觉悟，就像小时候想保护兄弟的我一样，而且，她觉醒了异能，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谢谢大哥哥！”长安激动地道谢，随即，她抬起手，指尖跳跃起一抹灼热的火苗，“我真的觉醒异能了！”


    封希揉了揉眼睛，果然，在长安使用异能后，她看见了她身上的系统文字。


    “长安


    异变能力：【篝火·D级】


    备注：这事儿最好不要让大小姐知道。”


    七八岁的小女孩也觉醒异能了，觉醒的是火焰异能，但和米娜的全息火焰可不一样，这事儿确实不让大小姐知道为好。


    封希问道：“你怎么知道她有异能？”


    辛魏：“之前江清砚就是忽然发烧，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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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觉醒了异能，还有人也是，我猜，红月之后发烧的人，其实是异能觉醒的前兆。”


    封希回想起之前发烧的米娜，还有赵雪，鹿佳音，同意了他的观点。


    确定长安有异能，又聪明早熟，封希只好给她两盒饼干后放她离开，她没有权力阻止小女孩找自己的妈妈。


    辛魏看着女孩小小的背影，又道：“放心吧，她会用枪，应该是生活在黑街的人，她会生存得很好。”


    “谁说我担心了，我只是希望她不要遇——”封希说到一半，想起谈知予骂自己的【墨菲定律】，默默闭了嘴。


    银发女人自爆浑身义体造成的爆炸已经结束，但学生的逃亡仍在继续。


    跟着那些地轨车一起来到临海学院的丧尸太多了，区巡部队的成员也几乎全都变成了丧尸，浑身的装备哪怕是无意识触发，也让整个学院像被战斗机轰炸一样，爆炸声此起彼伏。


    封希甚至怀疑，整个17区听到动静的丧尸都来了，毕竟，其实最初那个爆炸的大气处理厂，距离临海学院也不过十来公里。


    封希最后问辛魏：“你怎么别人问什么话都回答？”


    辛魏道：“因为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他竭力克制住说出“我在民国见过你”之类听起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对脑海里的精神稳定器道：“庚申，听说你是直接回到了旧世界的一片战场上，既然是战场，就算只待几分钟，见过的人也有成百上千吧，或许封希和某个民国人只是长得像，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激动？”


    精神稳定器只是储存了上代用户【庚申】一些残余的精神能量，无法回应他的问题。


    辛魏盯着封希离开的方向出神了一会儿，张开手掌，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这只手摸了小女孩的额头，而封希揉了小女孩的头发，四舍五入——


    他只是想知道庚申的精神力为什么会错乱而已，并不是对封希很感兴趣。


    ……


    “所以，营救行动失败了，区巡部队全死光了，17区彻底完了——你这个人工智能指挥官到底有什么用？！”


    1301寝室内，回荡着盛棠愤怒地质问。


    “作用是让本来还剩三四千的学生，又死了一大半吗？！”


    半晌，人工智能诺亚发来最后一段文字，头像就变成了灰色，信号消失。


    【行动失败，第17区已沦陷，幸存者们，祝你们好运。】


    谈知予迅速捂住耳朵。


    不出所料，看到这句话，大小姐的咆哮声再次响起。


    “你捂住耳朵干嘛，是觉得我很吵吗？”


    “不是觉得你吵——”


    “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封希？她还没回来！”


    “她回来了。”


    说完，封希推开寝室的门。


    她看着寝室内安然无恙的三个女生，勾了勾唇角，张开双臂：“诶，浑身都是血，又要洗衣服了。”


    大小姐翻了个白眼：“你不会以为我们要抱你吧？”


    谈知予上前，用力抱住了封希，冰冷的液体滑过，悄悄浸湿了她的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