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天命所归

作品:《楚兵

    帝都洛阳。


    赵王府。


    北疆的兵卒生死见惯了,只要不打仗,那大多都是不守规矩的。


    此刻黑色大殿外,上千个端着碗的丘八踮着脚,观看中堂里精彩的表演。


    一个衣着华贵的老婆子,杵着金杖,轮番呵斥他们的统领将军,不少人看得怒火中烧。


    但这些兵卒也懂分寸,不会给长官们找麻烦。


    就连那红毯,虽然观看位置绝佳,但他们一脚也不踩,


    一则是军靴上都是泥巴,别弄脏了。


    二则是维护赵王府的体面,周将军可是北疆灵魂人物。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里面越来越过分了。


    北疆的兵卒不由自主的嘀咕起来,甚至有胆大者,对着太后和朝廷重臣评头论足。


    “这大楚皇太后咋跟我们有仇似得,一直在驳斥统领们的意见。”


    “咱们统领什么品级?金銮殿都上不去,能不被驳斥吗。”


    “要我说她身后两个宫女跟天仙似得,尤其是那个嘴角有痣……不,我意思是,宫里人都不是东西。”


    ……


    黑色大殿前,挤满了北疆的兵卒,他们眼眸赤红,大多含怒观看。


    赵王中堂,此刻已经到了唇枪舌战的地步。


    话已经说开,李保终于进入保爷的状态,


    他顶着宗人府项槐,几个工部、兵部的官员,口沫横飞。


    李保说话的声音比其他统领大一些。


    他是建安军老字辈,论武力虽然不行,但天然比余建山、王武等人更有份量。


    “我们综合了兵马数量、地形、战力等因素,都认为可以作战。”


    “皇太后跟宗老们若是不放心,李保愿立军令状,若不胜,可取某项上头颅!”


    ……


    大堂中央,周云已经坐下,此刻作为赵王,他得先让几个统领冲锋。


    李保跟余建山一左一右,对着朝廷重臣据理力争。


    他们久居战阵,行步之间,举手投足,自带一股沙场之威。


    只不过,大楚门阀林立,人分三六九等,贵贱有别。


    李保跟余建山愿意用项上人头赌,太后跟项槐可不愿意拿大楚王朝来冒险。


    在洛阳权贵眼里,这些个丘八跟边关军户只能算下等人,他们的命也配和大楚国运对赌。


    主位上,霍太后情绪激动,言辞激烈,她数次坚决反对东征宋国。


    项槐更不用说,在他看来,大楚王朝稳扎稳打就行,何必冒这个险。


    其他一众的朝廷大员自然也是倾向于西征,


    因为雍州、凉州地区基本在大楚王朝控制下。


    凉州节度使耿汤一直守着边关,对朝廷影响不大。


    盐城大军就在关中,旧秦故地自然是遵河洛皇帝的命令。


    如此多的优势,只要能稳住,大楚将牢牢占据天下膏腴之地,何愁不能再复鼎盛。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是日头正浓了。


    华夏自古喜好凑热闹,门外大楚各兵卒也不例外。


    大殿中在争论,大殿外也在喧闹。


    直到灶台前十八营统领,丁肆业一声怒吼,挥鞭子抽地,北疆兵卒们才安静下来。


    大殿之中,争论已经没有用了,


    很明显,双方都不会退让。


    大楚王朝宗族力量强大,太后的势力也不弱,但最关键的原因还是项济帝位不稳,


    圣武皇帝登基才多久?短短几个月而已。


    就算是正常交接的皇帝,在这个时间节点都是权力薄弱之时。


    更不要说项二愣子那是玄武门之变,杀兄囚父夺来的帝位。


    所以,历史上才很多国家趁敌国皇位交接的动荡期出兵。


    “当年,我们在马邑黄达岭雪地,只有一万四千余人!”


    “罗浮山铁力可汗击破大楚北伐军,足足有六十万……”


    “那个时候,我们都敢跟他分个高低,今日有兵有将,何惧伪宋?”


    周云在侧位上,有些愠怒,他作为赵王,很少直接驳斥太后。


    但这次他忍不了了,朗声呵斥朝堂众人,包括仁寿宫之主。


    霍太后数次言语中侮辱李保跟余建山,似乎洛阳霍家高高在上。


    她已经忘记了,没这群将领在北疆连续胜利,威慑了圣昌皇帝项乾,


    那项济跟他在洛阳就会危险很多,局势发展难以预计,甚至可能是死路一条。


    周云身覆山文玄甲,耸立于大殿,环视朝堂诸位高官。


    今日请宗人府来,实际上只是走个过场,


    太后竟然真的以为国策出自乾政殿,简直愚不可及。


    兵马在谁手里,谁的话就是国策,只要他跟圣武皇帝点头,这件事基本就跑不了。


    赵王兵威,无敌天下。


    他言之凿凿的站出来,朝堂众人自是不敢多言,


    霍太后眼里全是怨恨,她第一次感觉到了周云的威胁,


    此人真怒了,平日那些簇拥她的效忠之人,此刻竟然只敢低头瑟瑟发抖。


    大殿里此情此景,项槐老眼闪过异色,最终叹息一声,开口道。


    “赵王若是真想打宋国,也得等秋收啊,现在哪里有粮食出战。”


    赵王周云都带头了,北疆的弟兄们岂能落后,


    大殿中四个统领出列,他们单膝跪地,目光炯炯,皆愿意赌上头颅。


    “有!”一直沉默的兵司衙门丁至孝说话了。


    兵司大衙官自然不能让弟兄们失望,只见他不卑不亢,掏出了一卷楚册。


    “突厥人在阴山,提供了些军资,五万只羊、一万头牛,目前在伏牛山一带养着。”


    “五万兵卒入关,自带了一个月军粮,尤其是大奇关赵家主,举族之物中,粮草颇丰。”


    “料想圣武皇帝开口,赵家主肯定会借粮的。”


    丁至孝此言一出,大殿中的楚国高层无不是面面相觑,恍然大悟。


    原来北疆早有准备!


    主位之上,宗人府六祖公环顾下方四位大楚勇将,不禁有些动容。


    好一股强悍的楚人兵威!


    他又看看外面,伸长脖子的近千兵卒,一个个战意浓烈,他更是无地自容啊。大楚兵卒若人人如此,江山哪里还有这么多麻烦。


    项槐在太师椅上,长叹一声,他看了眼霍太后,轻轻的摇头。


    没了宗人府的支持,霍太后自然是独木难支。


    她都没有嫡系力量,论权威给过去的霍燕燕提鞋都不配。


    见大殿中,工部和户部都开始商议攻城器械跟军饷粮草之事了,


    霍太后脸部一阵滚烫,她感觉自己在赵王府没了脸面。


    下一刻,主位之上,项济的母亲恼羞成怒,冷冷的开口。


    “此番出战,乃逆势而为,既如此,除非苍天庇佑,否则哀家不准。”


    眼看大局已定,母亲出来阻碍,项二愣子不禁急了。


    他扶着自己的母亲,开口道,“一国之事,岂可儿戏啊!”


    “项济,你要忤逆母亲,逼死哀家吗?”


    大楚以孝道至上,霍太后这一招可谓完全拿捏项济。


    于情于理圣武皇帝都不可能逼迫母亲,只是这会他也难办。


    “冯成呢……方公公,去拿十个壶来,壶口捆扎在一起,九守一攻。”


    “赵王,你若能在屋外中壶,那就是天命,哀家无话可说。”


    “投壶?!”圣武皇帝本来已经很焦虑了,


    听闻母亲说的天命竟然是投壶,他当即悻悻的离去了。


    四个统领原先义愤填膺,这会也变成了无所谓,


    对众位权贵行楚礼之后,退回座位。


    武川镇谁不知道,敢跟周云赌投壶,那就是直接送钱。


    赵王投壶!?


    那在北疆是出了名的,最邪门的是,他就是蒙着眼睛也能中。


    大殿中堂,十个壶中间,一支箭稳稳命中,毫无悬念。


    下一刻,校场之中爆发了山呼海啸的怒吼。


    “天命所归!”


    “天命所归!”


    “天命所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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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王府。


    北院。


    虽然项济已经是圣武皇帝了,但梅贵妃跟项茹还是喜欢经常来北院住。


    宫里规矩多,尤其是还有皇太后在,天天得请安,她们不适应。


    圣武元年,上元节后。


    随着北疆诸多商贸的恢复,明空手里的银钱越来越庞大。


    过去的北院,周李氏硬逼着她腾出手,装饰了一番。


    左跨院的东厢房铲掉了陈旧的老木,重新铺设黑漆木,


    墙壁等都被漆木包裹,房屋倒腾后,那是一尘不染,看着都喜欢。


    今日,东厢房水榭里,来了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


    她眉宇冷厉,俊朗不凡,一身黑甲将身姿衬托的恰到好处。


    只是一眼,十六公主被惊艳到了,立刻成了此人的小迷妹。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孩,那小孩跟周云两个孝子可不一样,


    小小年纪就会行礼打招呼,嘴巴还甜,听说已经开始学识字了。


    周李氏对李贞满意着呢!


    这黑衣媳妇比大妇知书达礼多了,来赵王府给她带了几车,足足几车的礼物。


    洁白的雪貂皮、整张熊皮、最好的武川美酒、还有孩子用的锦衣,


    药材更多,人参鹿茸、雪莲灵芝、冬虫夏草等等等。


    说给老人家补身子,这哪个婆婆看了不迷糊。


    周李氏现在只念叨二妇好,不愧是世家子弟,那就是比山寨女子懂事多了。


    只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木漆地板的羊皮上,周李氏正吐槽李娘子,后者就身覆戎衣,踏马而至。


    “快,给大母问安!”


    周云的第三个儿子快两岁了,他小眼睛望了望母亲,随后有模有样,对着李娘子,嘟嘴道。


    “李家山……狼,给大母问安。”


    黑漆木的小榭亭搁里,李娘子嬉笑着抱起黑衣小宝。


    她与李贞两姐妹沙场同生共死,久未见面,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但女子为母后,聊着聊着就到育儿上了。


    得知这黑衣小不点李定,竟然有五个师父,李娘子当场惊掉了下巴。


    武道师父是南华道尊,文道师父是山东大儒,棋道师父是关中袁老,


    还有音律跟政法,都是当世名家,这听的李娘子都迷糊了。


    “妹妹哪里比得上姐姐,安儿是嫡子,姐姐又一直遗憾没教好李信,想必在洛阳都是请的各道魁首吧。”


    春夏交际,北院小榭一点风都没有,


    李娘子秀脸带着胭脂红,逗弄李定,悻悻的道,“相公说,孩童少年时光珍贵,就……”


    赵王府中,正当李娘子有些尴尬,她还未说完时,


    她就看见了长廊尽头,出现一堆顽劣的孩童。


    “尝……尝山招子陇来也……哈哈哈!”


    只见远方有个红衣小屁孩,路都走不稳,


    手里拿着木矛,不停追着前方拿盾的七八岁孩童挥舞。


    他边跑边蹦,笑的乐不可支,偶尔摔倒滚两圈,


    拍拍屁股爬起来,就跟没事一样,继续追人。


    十几步外,孩童们身后跟着一个头盔显小,一脸嚣张的少年汉子,


    下一瞬间,东厢小榭的空气似乎很安静。


    大孝子愣愣的看了贞师父跟母老虎两眼,随后急急忙忙的追了上去。


    “叫你读书你不读,就知道带坏大哥……”


    赵王府的下人都是军中退役的辅兵,黑漆木被擦的一尘不染,


    李娘子脸色铁青,拳头捏的咯吱作响,悻悻的笑道,“哈哈……孩子嘛,今个好像是……休学对吧,小绿!”


    “是的,大娘子,今日太院不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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