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吃醋

作品:《暮春与朝气[暗恋]

    房间内空调暖风乍然停止,发出几声闷响。


    游朝和顿了几秒,不答反问,“于新暮人呢?”


    对面似乎没料到她会反问,短暂地“呃”一声,随即传来模糊的叫喊声,电话突兀地挂断。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嘟嘟嘟的手机,生气地把手机往床上一扔。


    太莫名其妙了。


    怎么会是一个女生接电话。


    难道是临时有事,手机交给别人保管?


    不可能。


    顷刻间,心脏覆盖上一层细密疼痛。


    游朝和端坐在沙发上,各种假设猜想涌入她的大脑。


    如一团杂乱无章的线扰乱困住她仅存的理性。


    *


    大洋另一端。


    于新暮被幽禁在一间内饰富丽的房间里,细细数来,已经一周了。


    房间内除了电视,没有其他的电子设备。


    每天过得乏味煎熬,电视无时无刻不播放着,充当静寂空间的背景音,他坐在阳台的沙发上,认命般阖上眼晒太阳。


    每年圣诞前后他都会来美国,但每年都会被幽禁在同样的房间里。


    这曾是他亲弟弟的房间。


    这次本想晚点过来,却万万没想到方沁女士会装病骗他提前过来。


    方沁歇斯底里,“这是你应受的惩罚,你有什么资格躲!”


    说出来有的人可能不信,方沁是他的亲生母亲。


    于新暮当然明白,这确实是他应受的。


    关于那段充斥着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记忆画面。


    于新暮从不敢再去回忆。


    他无力反抗,只静静地细数时间流逝。


    待元旦过去,他就可以回国见到游朝和了。


    他担心的是,若不尽快回去,她会不会再次忘记他的脸。


    不由得心脏一阵抽搐。


    此时,一粒粒细碎的沙石猛地砸在窗户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惊得睁开眼。


    他缓慢起身,站在窗边朝外望。


    陡然间,徐铭的脑袋悄然地从墙角伸出来。


    这座房子是两层别墅,他所在的房间在一楼,面向花园。


    窗户只能开一个小缝隙,于新暮眉眼挑起,声音低沉,“怎么了?”


    徐铭半蹲着身子,躲在一颗树干后面,看他面目扭曲的模样便知这姿势不好受。


    他把一个黑色手机快速塞进窗户缝隙,压低声音说:“哥,我刚看到知里用你手机不知道给谁打电话,我弄个假手机掉包换过来了,你看看。”


    于新暮伸出两根手指夹住手机。


    “哥,我待会去偷钥匙,今天咱们一定要回国,我是受不了了……”徐铭腿蹲的酸,下意识地跺了一下脚。


    “行,等你好消息,注意安全。”


    徐铭摆了一个“OK”的手势,随即鬼鬼祟祟地弓着身子离开。


    于新暮重新坐在沙发上,消息页面上有不少未读信息和未接电话。


    有些信息是已读状态。


    手机确实被人动过。


    他把游朝和的聊天框置顶,也是已读状态。


    除了几天前发来的信息,还有一个挂断的语音电话。


    他莫名有点慌。


    修长的手指快速敲击键盘,发过去一大段话。


    【朝气,很抱歉我在这边发生了一些意外。今天我尽快回国,明天到南川亲自跟你解释。】


    继而,退出聊天框,拇指往下翻,看到沈路川的信息。


    【不是,于总你真的假的,还有心思祝我们用餐愉快,你这是一点醋都不吃啊?!】


    于新暮眉头一皱,倏地站起来。


    心彻底慌乱。


    他何止吃醋,简直是醋意大发。


    他垂头,盯着照片,游朝和正仰头和服务员说话,侧脸柔和真诚,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酸涩弥漫全身,他缓缓呼出一口气。


    前有一个周与清,现在又来了个沈路川。


    躁动的心再也无法平静,他在阳台来回踱步,手上敲着键盘,【你最好只是单纯地想和她吃一顿饭。】


    发过去后,手机瞬间息屏,他拿着手机,有节奏地拍打另只手掌心。


    抬眼观察房门和窗户,思忖出逃方案。


    他把手机揣进兜里,阔步走到房门前,向后用力拽门把手,试了几次徒劳无功,房门纹丝不动。


    方沁为了把他困在房间里,煞费苦心,她在门上安装了一扇铁门,用两扇加锁的门困住他的自由。


    房间内逐渐变得闷热难耐,空气里氤氲着躁郁因子,他单手解开衬衫衣扣,失魂落魄地看着窗外的花园。


    无法接触到喜欢的人,他崩溃到不知所措。


    不知过了多久,已近傍晚时分。


    于新暮躺在沙发上,被门外的声响惊醒,他睁开惺忪的眼,腾地坐起来,脚上的鞋都没来得及穿,快步走到门口。


    随着哗啦的声响,铁门被打开,钥匙的碰撞声传到他耳边,门外的人似乎是在寻找对应的钥匙。


    于新暮静静凝听,下一秒,锁芯转动,咔嚓一声房门终于打开。


    “哥,快走,方阿姨和知里出去了。”一进门,徐铭急切地说。


    于新暮一天未进水,已是口干舌燥,略微僵硬地“嗯”一声。


    两人手忙脚乱地把行李往箱子里胡乱一塞,狼狈不堪地走出别墅。


    *


    元旦这天,冬风呼啸,天空是灰白色的。


    昨晚,周与清打来电话说要请她和秦愿吃饭,游朝和本想和秦愿聊聊于新暮的事,这才欣然应约。


    然而,秦愿突然说要陪张女士逛街,临时爽约。


    游朝和有心事,吃饭全程心不在焉,和周与清聊天的时候,一直干巴巴地点头回应。


    周与清倒没发现什么,坚持要送她回家。


    “和和,到朝阳花园了。”周与清停车,声线和煦。


    游朝和愣地坐直身子,扫了眼四周,正是熟悉的街景,低头打开安全带,说:“谢谢你,与清,我先下车回家了。”


    周与清留意到她空荡荡的脖颈,急忙说:“等一下,和和,我有东西给你。”


    话没说完,便急忙下车去打开后备箱,手拨塑料袋的声响传来,不知他在找什么。


    游朝和已经快一步下车,双手揣在口袋里取暖,细长的脖子往衣领缩,乍然间从温暖的车内走出来,身体骤然冻得发抖。


    周与清笑脸盈盈地走过来,手上拿着一条黑色羊绒围巾。


    “先戴上我的围巾吧。”


    说罢,他把长长的围巾展开,松垮垮地系在游朝和脖子上。


    游朝和先是一愣,待围巾挡住凛冽的寒风,她才回过神,手指触碰到柔软的面料,眉开眼笑道:“谢啦,回头洗好还给你。”


    周与清意味不明地一笑,抬起手理顺她裹在围巾里的长发,余光里瞄到前方一脸颓色的于新暮。


    游朝和下意识躲避他的动作,面上依旧带着笑,说:“行了,我爸晚上要下厨,还等着我回去给他打下手呢,外面太冷,赶紧回去吧。”


    长时间在室外停留,冷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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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悄无声息地袭入她的身体,她止不住地颤抖。


    “好,和和,元旦快乐。”


    “元旦快乐!”


    目送周与清的车离开,随即转身。


    她微微弓着背,下半张脸完全陷入温暖的围巾里,低头朝小区大门走。


    下一秒,却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挡住去路。


    她抬头。


    一张憔悴白皙的脸映入眼帘。


    游朝和瞳孔骤缩。


    男人的头发被风掀起,露出光洁的额头,眼神里夹杂着急切和冷意,眼睑下方的青色清晰可见,发白的嘴唇上有一块血痂,嘴周围绕着发青的胡渣,看起来风尘仆仆。


    游朝和僵硬地张了张嘴,刹那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昨天,她收到于新暮的一条信息,她没回复。


    收到信息的那一刻,她想让于新暮也尝试一下久久未收到回复的滋味。


    现在看来,他似乎也不好受。


    可是,她等待消息的滋味也很难受。


    于新暮睫毛微颤,率先开腔,嗓音似滚过砂砾,“朝气,我回来了。”


    鼻音很重,高挺的鼻尖微微泛红。


    游朝和心中一软,但转念想到这一个多星期以来的茫然等待,不禁心口酸意涌起,沉着脸看他。


    她扬起下巴,不客气地发问:“为什么不回信息?”


    对面的男人吸了吸鼻子,目光凛凛,坦然道:“我母亲把我锁在一个房间里,所有的通讯设备都被没收了。”


    游朝和眉头一皱,狐疑地抬眼。


    每个字组合在一起都让人无法相信。


    他母亲,把他关起来,还把手机没收了。


    说出去谁信?


    游朝和冷笑一声,正欲反驳,倏然想起他的焦虑症正是因家庭而起。


    于是,她把话咽下去,缓和脸色,温声道:“你一个人回来的?”


    “不是,还有徐铭。”


    片刻,他继续补充道:“这次多亏了徐铭,是他帮我逃出来的。”


    听这话,游朝和感到有点辛酸,如果是他亲生母亲,到底是因为什么事会如此极端地控制他。


    一个多星期的哀怨轻易地随冬风消散,她微眯起泛酸的眼眶,扫了眼周围,语气故作轻松地安慰他,“回来就好。”


    “嗯。”于新暮嘴角扬起,倏然想起什么,说:“朝气,用我手机接电话的那个女生就是在美国留学的妹妹。”


    “那时手机恰巧被她看到。”


    话题突转,游朝和杏眼明亮,神色由疑惑转变为明朗。


    他的话正是她想问的。


    她神色淡淡,“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于新暮勾唇,“我说过要陪你看下一场雪。”


    游朝和敛去漠然,心脏莫名揪一下。


    她挺秀的鼻尖蹭了蹭围巾,原来他都记得。


    风呼呼吹来,毫不留情地吹打在两人厚实的羽绒服上。


    于新暮垂眸,眼神犀利地看她,黑色围巾质地柔软的面料紧贴她细嫩的皮肤,格外刺眼。


    他抿唇,蹙眉上前,不由分说的摘下那条松垮垮的黑色围巾,把自己的灰色围巾紧紧缠绕上去。


    “你这是干嘛?”游朝和投去一瞥。


    “我吃醋了。”


    游朝和没反应过来,有些不解,“大冷天的,吃什么醋?”


    于新暮把黑色围巾搭在手臂上,顿了顿,神色凛然。


    “朝气,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你。”


    刹那间,一片雪花飘落在游朝和黑长的睫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