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第 82 章
作品:《宿敌如何成为妻子》 威克曼最近过得简直如在梦中,当然,这是一个美梦。
好不容易等到了升职的机会,接手的还是海星石市警署,威克曼光是想想就乐出了声。
谁不知道海星石市出了名的富裕,几乎是金子堆出来的窝,能在这占有一席之地,比留在帝都,别人的眼皮子底下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好多了。
以威克曼的背景,先前留在帝都总局的时候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小喽啰。
但在海星石市警署,尽管上头还有个没长眼色的熊人署长压着,但威克曼自恃背后有人,根本不把波布放在眼里。
难以想象,像波布这样毫无背景的普通警员也能干到署长的位置,他当初可真是走了狗屎运,威克曼暗戳戳地嫉妒到。
但凡洛弗也是这样毫无背景的普通人,威克曼也就用不着处心积虑这么久,又苦等了好几年才等到把他拽下去的机会。
倒是多亏了他的那位好妻子。
原本威克曼还想着如果这一次不成功,就在索芙娜的身上打打主意,没想到事情发展得太过顺利,洛弗压根不堪一击,也就用不着他再费心多此一举。
威克曼对索芙娜的兴趣骤然消失。
比起这个,他最近的注意力全落在了教训那些看不惯他的警员身上。
尤其是那个叫蒂欧丝的小警员,完全是洛弗的铁杆拥趸。
也不知道她这两天是怎么了,一改先前沉默寡言的样子,动不动就要跳出来反对威克曼的改革,说这是之前洛弗定下来的规矩,没有改动的必要。
威克曼看似笑容满面,实则背地里牙齿都快咬碎了,他当然知道这些是洛弗定下来的规矩,现在他好不容易才把人挤走,当然要肃清警署上下对洛弗的狂热推崇,不然他这个新警长还怎么对其他人发号施令。
想到这,威克曼又在心底骂了一句洛弗真是阴险狡猾,他一定是故意选了波布这样一个普通出身的上司。
换做别的警署,署长和警长各自掌握着天大的权利,又互相掣肘,几乎把对方当成眼中钉看待,但在这儿,听说波布一向都很配合洛弗的决定。
那不就相当于整个海星石市警署完全是洛弗一个人说了算。
瞧瞧,瞧瞧,这就是众人口中正义凛然,毫无私心的洛弗警长,只有威克曼一眼看穿了他的真面目。
为此,即使洛弗已经离开了警署,威克曼还是派了人去盯梢,以防洛弗想出办法重新回来和他抢警长的位子。
不过现在看来,洛弗并不如威克曼想象中那么难缠,或许从前他的人生过于顺风顺水,以至于突然遭受如此重大的打击,就仿佛一蹶不振了似的,连着好几天都待在公寓里不曾出门。
哼,一个被神明眷顾的幸运儿,才导致所有人像瞎了一样追捧出来的花瓶罢了。威克曼歪坐在椅子上,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
金曼莲公寓。
洛弗将整个身子都紧贴着墙,这样一来无论从哪个角度,都不会有人能够发现他就站在卧室的窗边。
借着居高临下的优势,洛弗从窗户往外观察,发现先前被派来盯梢他的那伙人已经一个不落全部撤走了。
如此没有耐心,不用猜,洛弗就知道站在他们后头的人无疑是威克曼。
既然威克曼自己迫不及待的现身了,没道理洛弗一点调查都不做,很快他就得知了威克曼这些年在帝都总局的风评。
喜欢抢功劳的白眼狼、两面三刀的墙头草、刚愎自用的小心眼……听上去没有一个好词。
这样的人能被委任为海星石市的新任警长,没有别人推波助澜是不可能的,洛弗的眸色一深,只觉得总局的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棘手。
接下来洛弗打算出门一趟。
蛰伏的这几天,为了让威克曼相信他确实受到了严重的打击,无心回去和他争夺警长的位子,洛弗耐心地演起了一蹶不振的戏码,一步也不曾踏出过大门。
只不过即使盯梢的人没有在今天离开,洛弗同样打算出门,为此,他特地做了一点伪装。
镜子里照出颀长的人影,银灰色的短发柔软地铺在肩头,用了一大半的染色膏敞开盖子放在地上,隐约可见罐身上黑色线条勾勒出的商标。
这是索芙娜之前买回来的一次性染色膏。
因为染出来的效果很好,据说非常受欢迎,一些热门的颜色甚至根本抢不到。
索芙娜没有经验,只能在货架上剩余的颜色中挑挑拣拣,选了这罐无人问津的银灰色。
把染色膏买回来后,她试图说服洛弗进行尝试。
被洛弗委婉地拒绝了。
不,当时的洛弗与其说是拒绝,实际上完全是觉得索芙娜绞尽脑汁试图说服他的样子太可爱了,这才忍住了答应的冲动。
哪怕过了这么久,洛弗依然能够清晰地回忆起当时的心情。
打和索芙娜在一起后,洛弗偶尔就会冒出这样应该予以谴责的坏心眼。
这是不对的,洛弗在心底提醒自己,一面又忍不住沉沦。
洛弗抬眸,与镜中的自己对视,似乎这样就能剖视眼底深处,内心真正的情绪。
念及索芙娜的名字,耳边似乎同时落下了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屋子里仍然保留着索芙娜离开前的样子,夹着书签放在茶几上的书,遗忘在书房沙发上的羊绒披肩,还有喝了一半准备倒掉的苦茶。
洛弗回来后,几乎没有挪动这些物品的位置,唯独拿起茶杯,帮索芙娜把里头的茶水倒掉,又洗干净放回了她惯常放杯子的地方。
随着女主人长时间的离开,空气中索芙娜喜欢的香氛味道已经浅淡得几近于无,包括洛弗新换上的这套衣物。
客厅的镜子倒映出洛弗离开的背影,他在玄关停留了片刻,一一打量过屋内精心布置过的陈设,然后拎起黑色的长伞,轻轻地闭上了公寓的大门。
海星石市忽然又下起了滂沱的大雨。
毫无预兆的暴雨让原本宁静的街道充斥着高声的抱怨,等到了港口后,这里更是嘈杂得不成样子。
粗鲁的咒骂夹杂着焦急的呼喝,不少搬运工人顶着大雨在船上与仓库之间穿梭,洛弗伸手,拉住了一个差点扛着货物一起滑倒在地上的男人。
等他回过神来道谢,洛弗却已经走远了。
行走于人群之中,哪怕眼前的景象看起来一切如常,洛弗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工人的数量比起他上次来看到的好像少了许多。
这不是洛弗的错觉。
当他再次来到上回见到哈维尔的仓库,发现仓库门大开着,却不见任何人蹲在门口看守,走进仓库一看,邋遢的床铺间蜷缩着不少人。
包括哈维尔也在其中。
“水……给我水……”哈维尔从干渴的喉舌之间溢出有气无力的呻/吟,尽管他知道大概率不会有人搭理自己,毕竟还有力气出门干活的工人都接着工作去了,留在仓库里的只有他这样病得根本起不来床的,但他还是抵挡不住身体的渴望,一遍又一遍地发出徒劳的求助。
突然有谁回应了他的求助,递来了一个杯子,里头装着刚从壶里倒出来的冷水,其实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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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的水到底放了多少天已经无人知晓,但哈维尔抢过来就是一顿猛灌。
喉咙终于不像要裂开一样疼痛了,哈维尔舒服地喟叹一声,用为数不多尚算清醒的意识朝站在自己床头的人看去,银灰色的头发——没见过,英俊得令人过目不忘的五官——好像有点印象,但又和脑袋里存着的记忆对不上号。
直到与那双深邃的蓝眼对视,哈维尔总算确定眼前与上回来调查黑松的是同一个人。
“你怎么又来了?”哈维尔的头依然在一阵阵的发昏,借着恶劣的语气,他的手不动声色地往被子里藏了藏。
“看起来你们的情况不太好。”洛弗没有顺着哈维尔的话回答,他扫视了一圈仓库里其他人的状况,比哈维尔病得还要严重的大有人在。
哪怕这样他们都没有去医院,为什么?洛弗愈发感到奇怪。
“鬼知道哪艘船上的货物沾了点什么样的脏东西,突然就连累得一群人都病了。”哈维尔哼唧了两声,眼珠子一转,又突然转了口风,“也不一定,说不准是黑松那家伙害的呢,谁让他是仓库里第一个生病的人。”
“据我所知黑松离开仓库已经快有半个月了,什么样的病能藏半个月才爆发。”洛弗淡淡地看了哈维尔一眼,他怕不是误会了他是黑松的什么人,想要借机敲一笔。
——这听起来很不可理喻,但洛弗和不少地痞流氓打过交道,他们生锈的脑袋里经常冒出类似的荒谬想法,洛弗早已见怪不怪了。
不过有一点哈维尔没有说错,他和黑松大概得的是同一种病。
刚刚他自以为谨慎的动作实际上被洛弗看得分明,包括小臂上仿佛苔藓一样蔓延的灰黑色鳞片。
如果哈维尔有好好照过镜子的话,就知道他现在的模样根本不需要掩藏手臂上的异状,无论谁来了都能从那双快瞪出眼眶的暗黄色眼球意识到哈维尔的异常。
结合哈维尔显而易见的种族身份,洛弗了然,这应该也是退化的一种表现。
“你们病了多久了?”洛弗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因为洛弗没有具体指明要问某个人,哈维尔觉得这个问题应该可以回答,于是随意咕哝到:“谁知道呢?大家都藏在被子里不肯吭声,等再也藏不住了,也不过是前两天的事。”
乍然发现这里竟然住着这么多病号,吓得那些尚算健康的工人抱着被褥连滚带爬地逃到了别的仓库。
哈维尔不知道这些人中有没有被传染的存在,别的仓库里又是否仍然保持着安全,他连床都爬不起来了,哪有精力管别人。
说白了,在哈维尔的人生信条里,自己的命只能靠自己看管。
“那你呢?你藏了多久?”洛弗将打量的目光收回来,重新凝聚在哈维尔蜡黄的脸上。
他的视线锐利得如同搭在弦上的箭矢。
让哈维尔畏惧不已。
“我有什么要藏的,换谁站在这都瞧得出来我病了……”哈维尔讪笑道。
顶着洛弗的目光也要说谎,看来哈维尔对这个问题很抵触。
“既然病了,为什么不去医院?看样子这病不吃药应该好不了吧?”洛弗点头,像是信了哈维尔的说辞。
“医院有什么好去的,我不去医院。”
洛弗没想到“医院”一词对于哈维尔来说才最像是什么洪水猛兽,一听到便迫不及待地将被子裹过头顶装死。
之后任洛弗再如何发问也不愿吭声。
医院里到底有什么让哈维尔如此防备?
洛弗觉得自己有必要抓紧时间再去见一见格丽丝院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