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母亲

作品:《重生后与残疾权臣he了

    长鸢一行人不似萧子新,一路快马加鞭,早早进了城。


    她们是一路稳行,边走边休息,一直到日落时分方才进了城。


    这长安城每到夜里,才是真正热闹非凡,打街头望进去,两旁商舍鳞次栉比,红灯笼高高挂,灯火阑珊,怎么都望不到尽头。十字街必定是车水马龙,人簇拥着人大声嚷嚷往里挤,来回摩肩接踵,举袖成云。


    五湖四海的游子穿梭于不同商店,双方用各自都蹩脚的官话交流,交易成功后都暗喜自己占了大便宜,对方吃了大亏。如此喧哗热闹景象,要一直从酉时闹到子时方歇。


    长鸢所坐的一顶翠绿撒金杏叶的小轿儿刚进了闹市街口,她轻轻掀开帘子,打街头往里一瞧,却没有瞧见往日热闹景象,只见一条长街左右两边亮起了伶仃灯火,来回游人悉数萧条,声音清幽,倒显得安静。


    她心道奇怪,悻然放下帘子,转而朝金巧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金巧仰头答:“回夫人,已是申时三刻了。”


    申时三刻,暗想时辰未到,街市才清静了些。


    故而不再考虑此事,一心挂念着父母,又想着曹姐姐该生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可爱的孩子。这一下她把前世的遗憾都弥补过来,无比宽心,无比畅意,连眼尾都挂起了一丝笑意。


    马车一路向西,行了二里地后,马蹄声由疾渐徐,到苏府门口戛然而止。


    金巧先跳下马车,转而扶苏长鸢下车,一面掀帘子,一面小声提醒她,仔细脚下。


    她扶她站稳,刚立住脚,便轻启眼眸,朝萧府大门望去,这一望,忽然觉得耳边卷起一股冷风,呼啸着从她背后贯穿骨髓,叫她打了个冷战。


    已是掌灯时分,萧府大门口挂了一排排白绫圆筒灯笼,白烛摇晃,左右门口堆满了白色花圈,花圈中间以墨笔书写一个巨大的奠字。


    正中则挂起高高白色帐幔,从门口一直牵到了穿堂内院,牵挂在树上、红柱上、穿廊上、一眼望不到尽头。


    门口两个小厮也披麻戴孝,各自侍立左右,垂手不言。


    长鸢打眼一晃便知道怎么回事,霎时间提起裙摆,箭步往前走了上去,对着其中一个小厮:“谁出事了!”


    她心跳到嗓子眼,牙齿也颤抖着上下打架,咬的咯咯作响。


    金巧也吓了一跳,她忙上前搀扶着苏长鸢,一起望向小厮。


    那小厮本听声音熟悉,又借着灯抬头一望,见来人是苏家姑娘,即支支吾吾着:“苏夫人……老夫人她……。”


    苏长鸢倒喝一口凉气,睫毛颤抖着闭上,只觉心被刀刺了一下,又觉得万般恶心,胃里翻滚着,汹涌着,似乎呕吐出来。


    怎么会,怎么会。


    她一时没有站稳,犹如一片薄纸,往旁侧偏了偏。


    金巧叫唤着忙拥紧她,大声呼叫她的名字。


    苏长鸢又清醒过来,扶着她站稳,心中依旧不信,便抬腿迈过门槛,铆足了劲儿快步往后院停灵的方向跑。


    金巧大声叫着,在后面提着灯笼,着急地追着她赶。


    母亲,母亲,你怎么又出事了。


    前世,母亲因为进宫照料苏锦鹤被胡翠危害死,可这一世,胡翠危已经被流放,也已经殒命了,为什么,为什么她的母亲还是会出事。


    这一定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她三步并两步,跑得热汗淋淋,气喘吁吁,远远便听见有哀乐穿石度林侵入耳旁,纸钱香烛的气息弥漫过来,她瞧见停灵处,陈府合家上下披麻戴孝,拥着一尊红杉木棺材正低低哭泣,棺材前的瓷火盆前跪着一个男子,他正埋着头,眼泪水不住往下滴,打湿了黄色纸前,又把纸钱往火盆里递,泪水也一并烧送给了天上的亡灵。


    哥哥!


    苏长鸢大声唤他。


    苏岩先是一愣,她又叫了两声,他才抬起头,止住哀乐,转过头来。


    见他脸色惨白,神色疲倦,双目哭得肿了起来,起身时,身体偏偏倒倒,叫旁人搀扶着才能站稳。


    长鸢忙上前看了他一眼:“母亲呢?”


    苏岩纤长的睫毛沾着泪水,垂下来,又朝棺椁递了一个眼神。


    她忙移步到棺椁前,扶着那开了半扇的棺材口,低头望了一眼,只见棺材里躺着一个人,她见看不清,又随手举了一盏烛火,往下探照。


    那人是母亲,面容安详,翠眉朱唇,两颊泛着红晕,嘴角牵着笑意,黄色的烛火照在她脸上,映照得她的睫毛轻轻晃动。


    长鸢忽然笑了一下:“娘还没死,哥,你看,她还笑着呢,一脸的血色,我看到她眨眼睛了。”


    她用力撑着棺椁,转头望向苏岩,嘴上的笑刚刚扬起,还未到嘴角忽然消失不见了。


    娘走了,她脸上的红晕是入殓的点缀,她睫毛的颤抖是灯火的摇晃。她霎时心口绞痛,双眼破醋一般的酸,不忍滴下泪来。


    苏岩见她一时失心,忙上前劝诫道:“妹妹,娘已经走了。”


    长鸢落了一阵泪,与他两人哭了有一阵,又说道:“到底怎么回事,我走的时候,她明明还好好的。”


    苏岩举袖搵干脸上的泪,低声道:“此事不好说,娘是因为进宫陪贵妃娘娘的小皇子过满月宴,在宴会上吃了有毒的东西,才出事的。”


    苏长鸢恍然一惊,又是满月宴,又是中毒,这和前世的死法一模一样。


    她终究还是没有改变母亲的结局。


    她没有时间伤心,又拉着他盘问。


    苏岩却再也没说了,此事发生在皇宫,还未查清事情真相之前,一律封锁消息,就是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一家人都在等一个解释。


    一家人,对,一家人。


    苏长鸢见阖家上下,就只有哥哥一人当家,便问道:“哥哥,爹呢,嫂嫂呢。”


    他沉了沉气:“爹因为娘的事情病倒在床,你嫂嫂又早产,也在房间休息,后院里就只有我一人料理,还好你回来了,我正愁.....愁......。”


    说着,苏岩身体翩翩,像石头一样倒了地。


    丫鬟小厮连忙上前将他拥起来,又朝苏长鸢解释,他已经五天五夜没有合眼了,又是请丧葬,又是请大夫,又是请接生婆,一天双脚没有离地,不知道靠着什么支撑到现在的。


    总而言之,忙得七死八活,也没叫苏家上下乱了套。


    如今众人都倒下了,现在就只剩苏长鸢了,虽然她已经出嫁为太傅夫人,但回了苏家,阖家上下见没有了主心骨,便把她当作主心骨,叫她操持家中事务。


    苏长鸢撒了两滴泪,便没有时间哭泣了。


    忙挣扎着起来,先将哥哥送去休息,吩咐后厨煮了两碗百合莲子药膳粥备着,待他醒来,喂他吃屎,留一人照看他。


    又逶迤去正厢房看了父亲,父亲还没有醒,听丫鬟婆子说了,他没什么大碍,只是昏厥过去了,过一两日便能醒来。


    这边照看完,又踱步到嫂嫂院儿里。


    嫂嫂刚生产完,被移居到东门清幽之地,留有两个丫鬟婆子伺候着。


    她进去时轻脚轻手,用力不发出声音,便只站在她床前,远远瞧了一眼。


    嫂嫂在生产前面色红润,俏丽如花,如今就像被抽了血似的,枯黄衰败,气息奄奄地躺在床上。


    她定是小产时出了大血,才会气血亏损。


    长鸢心绪复杂,此刻还是不要打扰她了。


    她打算要走,却见曹落林病恹恹地睁开眼,倏忽瞧见了她。


    长鸢忙站住脚,凑上去嘘寒问暖,丝毫没有表现出失去母亲的悲痛,亦不敢在她面前流露分毫情绪,也不敢讲苏岩晕倒的事说与她听。


    曹洛林自愧不如,说孩子生得不是时候,无比愧疚。


    长鸢安慰了她,又和她寒暄了几句,她生的是个男孩儿,只有四斤二两,如今送到娘奶那照看的。


    如此,她也不敢过多叨扰她,连孩子都没来得及看,匆匆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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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房门。


    这厢忙前忙后完毕,已是子夜时分。


    长鸢终于腾出手来,换好孝服,盘腿坐在棺椁面前守灵。


    麻木地扯着纸钱,一叠一叠往火盆里送,纸钱香烛灰烬熏得眼睛酸,她却落不下泪来,因满心牵挂母亲死因。


    母亲是在苏贵妃儿子满月宴,因误食食物而亡。满月宴上,除了苏贵妃,那皇宫后妃包括皇后娘娘、太后娘娘等人必定皆在现场。


    那碗带着食物的汤必定不是给她母亲吃的,是给另一个人准备的。


    而又是谁准备的呢?谁又要杀谁?


    想到这里,她脑海里已经是一团乱麻,如何也没有了头绪,因为任何人都有杀人动机。


    苏贵妃喜获麟儿,皇后不甘想要去母留子。


    皇后身怀六甲,苏贵妃为自己皇儿考虑,不得不出此下策想要一尸两命。


    不论是谁,她们的目的都没有得逞,母亲成为她们的牺牲品。


    这也只是她的推断,并没有证据,或许这是错误的想法也未可知。


    她盘腿于莲花蒲团上,一直从夜里到天明,不禁口干舌燥,因向金巧要一杯茶来吃,她轻唤了两声,却不见金巧应声,来的是另一个年岁不过十二三岁的丫头,上前给她递茶吃。她又问金巧何在,那丫头一问三不知,只是摇头。


    罢了。


    长鸢鸣砸干燥唇舌,感觉自己活了过来,欲要起来到各房看看,哥哥嫂嫂们目前是什么情况。这厢刚站起身,不觉腿脚发麻,犹似千般钝刀切肉,双目晕眩,好若见万种电光石火。


    她下意识往前一倒,小丫头立即嘤的一声上前扶她,好在她一手扶着棺椁,一手扶着小丫头站稳了,若不然接下来倒下去的便是她,那苏家就彻底没有人经管事了。


    她拖着七死八活的身躯晃到各房询问探看,确定哥嫂父亲都没有什么大碍,才无力地晃出各个院门,不知不觉到了一棵红梅树下。


    此时节红梅尽谢,红香满地飘零,某处花瓣堆叠,像是小小山丘,苏长鸢扶着树近看,借着朦胧蓝光,才看清那不是花瓣堆叠的山,原是去年她与萧子新在此给麻雀立得衣冠冢。


    忽而一阵风卷来,吹得她银丝飘逸,衣袂蹁跹,亦有一阵电光石火般的冷意从头劈到脚心,她不由骨髓胜寒,恶心想吐,胸口一阵刺痛,她失控地暖了一声,几乎是叫了出来:“两只麻雀打架,劝架的死了。”


    由此,口里重复了两三声,愈发觉得自己推测无误,又万般悔恨,一时捶胸顿足,都怪我,都怪我,上天早已经给了她启示,她却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当即受钻心之痛,浑身血液在体内汹涌起来,不断往上溢,最终化作眼泪,尽数滴落:“母亲,母亲,我对不起你。”


    红梅林间尽头、圆形拱门旁,倚着道黑色身影,晨雾如纱,他黑色斗篷下飘出一袭白缎衣袍,衣袖间隐隐有珠翠响声。


    萧子新从金巧口里听到苏家出事的消息,立即纵马疾驰,赶来苏府,远远地瞧见她身着一身素衣,头上斜簪一朵掌心大小白菊,体态纤弱,面色无华,正暗自掩眸垂泪。


    他驱步上前,走到她身旁,借着朦胧天色,看见她泪如银丝,不由心疼怜爱,探手就要去搵干她的眼泪。


    但又想她早与他有嫌隙,定是不喜他触碰,手抬在半空,须臾蜷缩着收回,轻缓落在她肩头,拍了拍她:“长鸢。”


    长鸢悲痛万分,以至于萧子新什么时候走到身边,她都无从得知,但听他唤她名字,才惊的一下抬眸,他近在咫尺,通红鼻尖呼出一团热气,额头上渗出一粒粒水滴大小的汗液,一双眼睛也通红地望着她。


    下意识心颤,金巧是找他去了,他便马不停蹄地赶来,跑得一身热汗,呼哧呼哧出着气,见了她难过,他也眼眶通红,跟着难过。


    长鸢顿时嘤地哭出声来,投入他怀中,轻轻环住他的身。


    萧子新屈起落在她肩上的手,漫搵她脸上的眼泪,又把她搂得更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