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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掩娇啼》 越明珠从小脾气就软和, 压根就不会放狠话,顶着那张漂亮乖顺的小脸说出自以为天大的威胁时,实在叫人很难不升起欺负的念头。
还带着潮湿痕迹的喉结轻轻滚动一下, 裴晏迟摁着她纤细腰际的手掌不由自主用了更重的力道。
越明珠腰上的软肉本就敏感, 被他弄得低叫一声,竟然伸出爪子, 胆子极大地拍开了他不安分的手,控诉道:“你怎么根本不认真听我讲话!”
她感觉自己身体力行的威胁完全失效了, 脸蛋跟唇瓣都郁闷地嘟起,气鼓鼓地重申道:“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虽然我喜欢你, 但是你要是在外边又咬我, 我肯定会记仇的。”
她板着小脸。
事态严重性可见一斑。
男人的眉峰轻轻一挑, 在她的注视下轻启薄唇,缓缓开口, 却是问:“虽然什么?”
“…………”
越明珠脸瞬间红了,又拍了一下他的大手, 懊恼地道:“这不是重点,你听那么仔细干嘛?”
裴大公子被她这句脱口而出的话哄得心情很好,扬了扬眉,道:“我每个字都听得很仔细。”
越明珠:“那你快点答应我刚刚的要求。”
她晃了晃他的手臂, 催道:“快点快点。”
她这几日醒着睡着都被这男人吮来咬去, 身上的印子消了又添新的, 连云青给她梳妆时都忍不住促狭地调侃, 说大公子现在肯定离不开她。
越明珠觉得这样的约法三章是很有必要的。
那谁谁不是说吗,凡事应当讲究个先礼后兵。
她现在就跟裴晏迟在礼的阶段。
裴晏迟却没直接应下,反而微微后仰, 松缓地倚着床柱,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姿态,不紧不慢地问道:“那我是不是应该提前知道,你准备反的三都是什么?”
这问到越明珠了。
她其实也还没有想好。
她春|宫图都还没有看明白呢,怎么可能像裴晏迟那般天赋异禀,每一回吮|吸|咬揉弄的都是她最经不起的那一寸,简直都跟掐中了她的命脉似的,次次都让她瞬间头晕眼花酥麻难言,古怪得不得了。
她哪里知道裴晏迟哪儿最经受不起。
本以为他凸起的喉结每到情动时就滚来滚去,应该很脆弱才对。
可刚刚她突发奇想咬了一口,他的样子有点像受到了惊吓呆愣住了,又有点不像……
越明珠不太确定。
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就算再不聪明,也知道不应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越明珠瘪起唇瓣,含混不清地答:“你不用管,我心里有数,反正你必须要答应我。”
她已经开始色荏内厉地强买强卖了。
裴晏迟望着她,片刻后缓缓颔首。
越明珠却还是不大满意,继续晃起他的手:“你能不能答应得认真一点,这样显得好敷衍。”
能够轻而易举拉开长弓的手臂,毫无防备地被少女摇来晃去。
裴晏迟垂眸看着少女搭在他手臂上的柔荑。单看指尖尚且算纤细修长,但对比起来就知道小得可怜,连环住他都有些困难。
同她这副白玉似的身躯一样,捏起来明明温软盈怀,尤其某些他格外喜欢的地方颇有肉感,可实际上哪里都小小的,好像随时都会被弄坏,叫人不得不暂时收敛起过分恶劣的念头。
不过尽管他的开发并没有像原计划中那样循序渐进,但现在看,效果相当显著。
越明珠已经逐渐适应,乃至于主动提起这些事情来。
——虽然提的还是他不爱听的要求。
他更想要看她哪一日主动坐上来上上下下。
越明珠还在晃着他的手催促他改口。
裴晏迟道:“我答应得很认真。”
越明珠端详着他的神色,点了点脑袋:“……好吧,这还差不多。”
狠话终于放完了,她贴回男人的胸膛,身子渐渐跟着软下来,声音也是:“你一定要听我的,我也不想难为你。”
裴晏迟嗯了一声。
原本他还没想过在外人或者别的地方对她上下其手。
但现在可以开始想了。
将担心的事情一件一件说开,越明珠心中的石头接连落地,困意终于迟迟席卷而来。
她眼皮渐沉,很快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应当没睡多久,醒来时窗外的天色都没怎么暗,可越明珠却觉得少了点什么。
她正踏踏实实地睡在被褥之中,翻过身,旁边的地方完全空了下来。
越明珠揉了揉眼睛,闭上再睁开,看到的还是同样的景象。
她试探性地唤了一声,应答的却是云青。
云青端着杏仁酪进来放在桌边,一边伺候着她起床更衣,一边解释道:“公子半个时辰前要临时回通证司,走的时候还吩咐奴婢提前温好杏仁酪。”
越明珠啊了一声:“他不是还有三日婚假吗?”
云青:“是顾大人托人来的口信,应当是紧急的要事。”
顾大人顾咏是裴晏迟的老师,越明珠之前见过。若是无大事,想来他也不会随便在这个时候打扰裴晏迟,裴晏迟更不可能离开。
云青:“不过公子特地说了,晚膳前应当就能回来。”
既是有正事,越明珠也说不得什么,轻轻应道:“那我等着他吧。”
她坐下来开始吃杏仁酪,刚舀了两口,就听见何良娴院中的丫鬟跑到门前,没说清楚是何事,只说裴夫人要见她。
丫鬟补充道:“夫人说了,少夫人若是不方便,她过来也可以。”
越明珠心生疑惑,放下瓷勺,跟着丫鬟走去了何良娴房中。
穿过道道长廊,还没走近,就见何良娴在同陈妈妈低语。
中年妇人的眉头微微蹙着,显出几分愁态。
看上去不像什么好事。
越明珠的心提起来,快步走过去叫了声娘,在她旁边拘谨地坐下。
何良娴没想到越明珠来得这么快,拉过她的手,轻柔地拍了拍。
她端详着少女的脸色,温和地道:“我就是回府后听说子淮请了大夫,想问问可是你身子有什么不爽利。”
考虑到越明珠腼腆,这话已经委婉了许多。
其实何良娴颇想要直接问,明明没听说谁头疼脑热、身上有什么毛病,那新婚第二日莫名其妙地请大夫,是不是床|事不和谐?
越明珠没听出来言外之意,按着裴晏迟的说辞解释道:“我小时候身体差,明日回门,子淮哥哥怕爹爹担心,正好准备拿一份脉案过去让他放心些。”
这理由听上去竟然有些合理,何良娴颔首,拖长尾调:“这样啊……”
越明珠接着问道:“娘你呢,他同大夫问了好久你的病状,最后说是一场虚惊,应当没什么事吧?”
何良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最近生过什么病,心下一动,没表露出来,试探着道:“子淮还问过了我的事?”
越明珠将当时裴晏迟叫大夫出去说了一炷香的情景复述了一遍。
何良娴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这点事还不足以让她表情变化。可实际上,她心中已经蕴起了层层波澜:“他们特地走远了不让你听见?”
越明珠想了想,如实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特地的,但我什么都没听见。”
裴晏迟大多数时候还背对着她,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她可连他的神情都看不清楚。
何良娴若有所思,越思,眉头不自觉拢得更紧。
有情况啊。
假借别的理由,瞒过府中其他人,私底下偷偷同大夫说这么久。
问的还不是宫中太医使,而不是本来根本踏不进太傅府门槛的江湖郎中……
完了。
何良娴想起行宫里顾咏暗示过她裴晏迟的虚浮之状,心头一阵凛然。
她早知道裴晏迟倒了她当时准备的汤药,如此讳疾忌医,该不会到婚后都还没有治好吧?
何良娴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她了解裴晏迟的秉性。
裴晏迟骨子里傲慢强势,若是寻常有什么事,他肯定不屑于藏,更不屑于撒谎的,每回都是一种知道就知道了的淡然。
能叫他如此一反常态,除了这种伤自尊的事情以外,何良娴实在想不出别的。
况且,这猜测并非空穴来风胡乱联想,陈妈妈也跟她说了,昨日夜里大公子刚回房片刻,就叫了一次水。
“……”
答案呼之欲出。
什么意思,刚娶回家如此貌美乖巧的夫人,这么快就只中看不中用的吗?
“娘,是有不是有什么事?”
何良娴回过神,对上少女娴静的脸庞,心中思索一番,还是没有直接过问。
这种事情摆在明面上说实在有辱斯文。
但不问归不问,却不能不管。
裴晏迟原本就忙,夜里若还如此仓促可还得了。
她老裴家难得添了这么一个温柔善良的儿媳妇,难道是让人守活寡的吗?
“没什么事,娘随便问问。”
何良娴又拢紧了她的手,轻柔地道,“天气冷了,子淮常年在外边奔波,少不了严寒,我怕他受冻,想熬些暖身的汤药,你睡前给他送去,如何?”
越明珠应下,又有些迟疑:“要我送吗?”
何良娴紧紧盯着她:“明珠可是有什么难处?”
越明珠连忙否认:“我没有的。只不过这是娘的心意,我怕我去送了,就被当成是我自己的心思。”
原来是不想揽功。
何良娴没想到她心思竟然如此细腻,轻怔后一笑,随和地道:“这有什么?不要紧的。”
就是要当成是越明珠的心意才好。儿大不中留,她之前送过去的汤药,裴晏迟一碗也没有喝,倒得干干净净,估计是嫌她插手得太多。
若是越明珠送的,情况肯定就不一样了。
母亲关心儿子的身体再正常不过,何况裴晏迟隔三差五就这么忙,看上去确实很容易累垮身子,越明珠没多想,乖乖应了下来。
方太医几日前才给了何良娴一副新的温补肾阳、益气固表的方子,何良娴便让下人按着那方子去煎熬汤药了。
闲着也是闲着,见厨房忙起来,越明珠也忍不住想动一动手。
她厨艺一般,不会做别的,还是在厨娘的指导下才勉强蒸了一笼红糖米糕。
红糖也暖身,跟汤药药性正好相宜。
刚好成功蒸了六个,越明珠让人先上火温好,准备等会儿晚膳的时候给裴晏迟尝一尝她的六六大顺红糖糕——她连名字都取好了。
然而天色渐渐暗下来,到了快用晚膳的时候,府邸内却完全不见裴晏迟的踪影。
越明珠伸长脖子,只得来了裴晏迟的属下加急传回的口信,说他再往后推一个时辰才能回来,要她先自行用膳。
往前没出嫁时,越轻鸿常常忙得不着家,越明珠时常就是一个人吃饭。
如今这太傅府中还有其他人陪着她,按理说,少了裴晏迟一个也不算什么大事。
然而越明珠就是觉得哪里有问题。
明明这几顿饭他们都是一起吃的。
少女坐在房中,双手托腮,望着那燃烧的银丝炭,看着那青烟化成一缕雾气,悠悠地飘出了太傅府。
……婚假期间,她多关心关心裴晏迟也是很正常的吧?
她以前也会去都察院探望越轻鸿。
那些官员忙碌时,家中夫人也常常会派人过去问候。
想了想,越明珠下定决心,同云青道:“你让人备车,我要去通政司。”
云青连忙应下,又提议道:“厨房说那汤药已经熬好了,不如跟红糖糕一起带去给公子。”
越明珠点了点脑袋。
她托人去跟何良娴说了一声,先不陪他们用膳了,吃完剩下半碗杏仁酪后便动身出门。
从太傅府到通政司还有些距离,两刻钟过后,帷帘被风吹起,越明珠头一回见到了那巍峨庄严的衙府。
都察院她常常去,这儿她却从来没有来过。
站定在门口,越明珠望着人来人往,又有些踌躇。
……裴晏迟应该不会觉得她打扰他了吧?
她之前也给他送过酸梅汤的。
这样不告而来,应当也不算很冒昧?
就在她躲在角落心中犹豫的时候,来往的人已经纷纷注意到这位娴静漂亮得过分的少女了。
消息转眼传进通政司内,庄河飞快赶了过来,拱手朝她道:“请少夫人敬安,少夫人可是有什么要事?”
“……也没有什么。”
越明珠的手绞在一起,看着来往之人行色匆匆,还是不敢多加打扰,轻声道,“你可不可以帮我把汤药送进去?就说是我——”
她顿了一下。
要把关心的话说给外人听,越明珠还有点不好意思。
庄河却很上道,当即说:“公子独自在墨斋之中,少夫人自己送进去便是。”
越明珠愣了愣:“会不会不太好?”
庄河:“公子若是知道属下将少夫人拒之门外,恐怕才会怪罪属下。”
这话说得她不去都不好了,越明珠的脸微微一热,低低应了一声,拿过食盒,跟着他走进了通政司内。
一路遇到许多官员,有的显然并不认识越明珠的脸,但见裴大人的心腹对她如此毕恭毕敬,都一下就猜出来她尊贵的身份。
他们不敢贸然同越明珠打招呼,但等少女迎面走来时,都自觉地退到一边让开了路。
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终于到了墨斋。
庄河叩门禀报:“公子——”
里面响起的嗓音冷然:“一炷香的功夫,你就把邸报全部拿回来了?”
庄河:“是少夫人来找您。”
越明珠见气氛好像有些不妙,连忙道:“子淮哥哥,我只是来给你送些吃食,若是很忙,我就先走了。”
“……不忙,”男人的声线淡漠,却已经不复刚才的冷意,“进来。”
越明珠看了庄河一眼,这才推门而入。
她走近书桌,见书桌没有空余的位置,便将食蛊放在了一旁的案几上。
再回头时,越明珠才发现房门已经被庄河关上了,庄河自己也不知道跑去了哪儿。
可能他还有任务在身。
越明珠收回目光,望向裴晏迟的书桌,堆了好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局促不安地捏起袖口:“我不是有意要打扰你的。”
裴晏迟将狼毫笔搁在一旁,抬眸,缓缓澄清:“不算打扰。”
他还没有忙到连见她都没时间的地步。
得了他这句话,越明珠的心才渐渐放下来。
“娘专门吩咐人给你熬了汤药。我下午做了红糖米糕,做坏了两笼才得了六个,本来想晚膳时拿给你的,结果你没时间用晚膳,我就想着顺便送来。”
她轻声说明着来意,睫毛轻扇,又忍不住悄悄暗示:“倘若能等着跟你一起回府就更好了。”
裴晏迟瞥了眼书桌,淡淡提醒:“那你恐怕还要等一个多时辰。”
这时间对越明珠来讲不算久,反正她待在府中也无事可做。
不过她能等,汤药不能等。
这天气冷,汤汤水水的东西恐怕放不了一会儿就凉了。
见裴晏迟现在不急着处理什么事,越明珠见缝插针地关心道:“你是不是没用晚膳呀?”
裴晏迟嗯了一下。
越明珠:“那我正好带了吃喝的,你垫垫肚子吧。”
她伸手打开食盒,极为醇厚浓郁的味道便瞬间飘满了整个书房。
裴晏迟几不可闻地蹙了下眉。
他一向口味清淡,不爱食辛辣刺激油腻腥气之物。
这汤药味道过于浓醇,虽是陌生的方子,瞧不出功效,但他一闻就并不喜欢。
越明珠却没瞧出他的反感,眼巴巴地望过来:“我路上耽搁了一会儿,好像都已经有一点点冷了,你要不赶紧尝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