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修)

作品:《掩娇啼

    裴晏迟顿了一下, 干脆地拒绝:“放着吧。”


    短短三个字显得十分无情。


    越明珠啊了一声:“你真的不饿吗?”


    若只是不想吃她做的红糖糕就算了,但何良娴专门语重心长地让她把这碗汤药端给裴晏迟。


    她刚刚过来的时候也觉得今日的天气格外冷,一直在外边奔波, 确实应该暖一暖。


    裴晏迟垂眸看了眼浓得发暗的汤盅, 又抬起眼皮看向越明珠。


    少女正瘪着唇,来之前她特地涂了口脂, 不像从前那样淡淡的粉,如海棠花似的娇艳欲滴。


    时下流行樱桃小嘴, 她的嘴唇却跟她另外一处有一样,有种恰到好处的饱满。


    在那短暂的寂静中, 越明珠对上他的神色。男人脸色漠然, 好像的确不太乐意喝这种东西。


    她又想改口说算了, 却见裴晏迟缓缓启唇, 语调还是刚刚吩咐庄河一般的淡然:


    “过来亲我一下。”


    话音落下,书房里变得极其安静。


    越明珠眼睛轻眨, 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弦外之音:“是我亲你一下你就喝的意思吗?”


    这笔交易听上去很划算,裴晏迟倚着太妃椅, 姿态闲适地颔首:“对。”


    换做以前,在这种地方亲亲,别说付诸行动了,越明珠就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


    光是在脑海过一遍就觉得惊世骇俗。


    但由于这两日没日没夜黏在一起, 对她来讲, 两个人亲一亲已经完全变成一种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她只有一点顾虑:“会不会有人突然进来啊?”


    裴晏迟:“他们不敢。”


    越明珠回头看了一眼, 为了遮风挡寒, 门窗都被紧紧闭上。便是有人靠近也不会看见什么。


    而书房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这个任务好像并不难完成。


    心中短暂衡量了一下,越明珠凑过去, 小手撑在扶手上,低下脑袋,顺水推舟地吻住了他。


    这个吻是如此水到渠成,贴上之后,越明珠模模糊糊想起他从前的教导,张开唇,在男人探进来时尝试着青涩地回应。


    她原本只是想亲一下就了事,然而裴晏迟的手却熟练地拢过了她的腰,手臂一使力,就将她自然而然地揽到了他怀中。


    越明珠顺着坐在他腿上,攻势一转,她不得不抬起头迎合。男人的手又一路沿着少女纤细的脊背往上,摁住她的脑袋。


    在先前屡次被深吻得喘不过气之后,越明珠已经隐隐约约学会了一点换气的小诀窍,至少现在不至于憋着一口气直到喘不过来。


    这也让她不像从前那般拘谨。在朦朦胧胧的交缠之中,越明珠伸出手,轻轻勾上了裴晏迟的脖颈。


    柔软的藕臂环在颈侧,像是某种鼓励,男人顿了一下,摁着她后脑勺的手掌微一用力,使得这个吻愈发深入。


    不知道多久过去,等裴晏迟松开她时,男人冷淡的薄唇上已经多了好几处鲜红的口脂,皑皑白雪般的脸庞像是被拖入到红尘之中。


    越明珠后知后觉地害羞起来:“你快点擦擦……”


    裴晏迟却没动,指节搭在扶手上,望着她,徐徐道:“你刚刚亲错了。”


    羞怯的催促声戛然而止。


    越明珠茫然地看着他。


    裴晏迟拉着她的手指覆在喉结上。


    少女柔嫩的指尖擦过喉间凸起,他继续道:“我指的是这儿。”


    越明珠认真回忆了一下。


    她被亲得脑子懵懵的,还得想好一会儿才能确定:“你刚刚明明什么都没说啊?”


    “你太主动了,”裴晏迟面不红气不喘地道,“我来不及说。”


    越明珠:“……”


    她忽然感觉自己被白白吮咬了一炷香。


    越明珠软声细语地跟他打着商量:“要不这一次先这样吧,你赶紧把汤药喝了,我们回去再亲亲。”


    裴晏迟不假思索:“不可以。”


    “……”


    嘤。


    好无情。


    他今天都连续拒绝她两次了。


    但已经亲了一遍,若是没达成交易岂不是很亏。


    抱着这种“亲都亲了”的心态,越明珠又顺着裴晏迟的指示,小脸凑过去,吻在了他的喉结上。


    裴晏迟一动不动,垂下眸子,看着她贴过来时如蝶翼颤动的睫毛。


    睫毛越扇越快,她似乎比刚刚要紧张一点。


    越明珠觉得这个吻很奇怪。


    她还没有亲过裴晏迟除了嘴唇以外其他的地方。


    往前的每一次,哪怕是她先亲上去——就像刚刚那样——到最后,仍然都是裴晏迟掌握着主动的一方。


    他擅自闯入攻城掠地,她只用生涩地略作迎接,接着在迷迷糊糊当中,一个缠|绵的吻就完满地结束了。


    但现在不是这样。


    嘴唇印在了他的喉结上……然后呢?就这样一直干巴巴地印着吗?


    是不是显得太僵硬了?


    怎么一点亲昵的感觉都没有。


    根本不像是刚刚他们接吻的感觉。


    那这样算亲好了吗,她可以放开了吗?


    越明珠忍不住胡思乱想着,与此同时,喉结微动,头顶上传来男人微沉的声线:“继续。”


    原来还没有结束。


    但继续……继续什么呢。


    越明珠回想起他方才吻她时的举动,最终决定努力学着裴晏迟每回惯用的招数——


    柔软的舌尖舔了一舔。


    身体骤然一绷,怀中的少女敏锐地察觉到不对,连忙撤开。


    带着羞愧的小脸映入他的眼帘。


    越明珠觉得她好像把他弄疼了。这个地方似乎是裴晏迟的敏|感点,刚刚他落在她耳边的呼吸声都蓦地一重。


    她每回认错都特别快:“我不是故意的。”


    裴晏迟没曾想过,她虽然什么都不懂,但竟然这么有天赋。


    “没关系,”男人的神色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只有嗓音裹挟着淡淡的谷欠,“你做得很好。”


    越明珠紧紧盯着他,试图分辨出来这是在安慰人还是实话。


    ……好吧,她分辨不出来。


    裴晏迟很少有大表情,她根本看不明白。


    越明珠决定直白地问出口:“你不疼吗?”


    裴晏迟这才想起来,她午睡时还把咬他的喉结当做一种惩罚。


    为了保留这种随时可能到来的情|趣,他从善如流地补充解释:“你轻一点就不会。”


    这个话题终于让越明珠顺理成章地开始好奇了:“怎么算轻,怎么算重呢?”


    问题正中裴晏迟下怀,他道:“你可以一点一点尝试,我告诉你。”


    “……这里是在外边,我才不要。”


    越明珠这回却没有上他的当:“我们回去再试吧。”


    听到后半句,男人微抿的唇角才松开,颔首答应。


    话题又莫名其妙地绕回了今晚。


    都怪裴晏迟日夜给她灌输那些色。情的东西,明明身处在如此威严正经的地方,越明珠还是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晚上要做的事情。


    他们又要继续习惯彼此了。


    少女扬起脸,宛如邀功地道:“我今天习惯了主动亲你的嘴巴跟别的地方。”


    裴晏迟仍旧不吝夸奖:“明珠越来越厉害了。”


    然而越明珠这回可不是为了想被他表扬那么简单,她扭捏了一下,继续道:“那我们晚上可以少习惯一点别的吗?”


    裴晏迟望着她。


    越明珠:“你今日这么劳累,我们明日还要回门,应该早点休息。”


    她眨巴着眼睛,声音软下来:“可以吗子淮哥哥?”


    裴晏迟徐徐地驳回了她的请求:“但我们比别的夫妻生疏太多了,就这样回门,恐怕会让人多想。”


    “……”


    别的夫妻怎么就习惯得这么快呢。


    越明珠低低地噢了一声,小脸上又忍不住有点郁闷。


    头顶上响起的嗓音话锋一转:“不过看你表现。”


    “诶?”


    裴晏迟道:“表现得跟刚刚一样好的话,我们可以早点休息。”


    不好的话就要多来几回。


    以前在学堂里也是这样的,差生总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功夫。


    这个要求乍一听没什么问题,越明珠不再纠结这件事了,轻轻推了他一下,催促道:“你快点喝汤药吧。”


    调|情的氛围瞬间荡然无存。


    裴晏迟瞥了眼汤盅,敷衍地应下:“等会儿就喝。”


    想到他还有正事,越明珠连忙道:“那你先忙,我出去等你。”


    “别动,”裴晏迟摁住她,“口脂花了,我先给你擦干净。”


    男人用帕子擦了擦她嘴唇上被亲花的口脂,再用同一张帕子擦干净自己唇边的痕迹。


    共用得非常顺理成章。


    连越明珠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弄完之后,越明珠便手脚并用地从他身上爬了起来。


    裴晏迟的手顺势松开,没留她。


    他原本想让越明珠待在旁边等他,然而记起等会儿亟待处理的事情,又转变了念头。


    不想让她听见太多。


    “出去右转就是耳房,有书,你可以翻着打发时间。还要什么跟下人说。”


    他经常中午会歇在通政司里,这处不止是办公的地方,其余东西也一应俱全。


    越明珠走之前还不忘叮嘱他:“你一定要记得快点喝哦,真的很快就会凉的,凉了就没有效果了。”


    待她离开后约莫半刻,顾咏便来了。


    茶雾袅袅,顾咏倒是不急不忙,坐下后饮过茶才缓缓开口:“这点事情原本不必你亲自督办,你还在婚假,倒是比我想象中上心。”


    他只是去府上拜访完裴绩,顺便跟裴晏迟说一声。


    浙江布政使陈跃之那边应当出了点事,赶回上京城的藩台人员还在宫中复命,再往下查一查,这担子恐怕就会落到裴晏迟手上。


    裴晏迟年少时就生活在江南,入朝为官后更是两度南下,一回是临时受命监察使,还有一回就是今年上半年,才为端王之乱去过一趟。


    朝中论谁更熟悉江南州府,也许还有旁人,但若再算上能力手腕,除裴大人外无其右。


    顾咏想着提前通知他一声,好让他过了婚假有个准备。


    没想到裴晏迟直接进宫面了圣,又回来一一过问了一遍,对这桩案子非常上心。


    他亲手带着这个学生入官场,到现在数年,真是难得见他这么沉不住气。


    一提起这个,裴晏迟的神色便肉眼可见地淡了下去:“若是能提前厘清,当然是最好不过。”


    顾咏颔首,放下茶杯,又补充道:“若是厘不清,恐怕要麻烦你亲自去一趟。”


    手指敲了敲桌面,裴晏迟一言不发。


    他不太喜欢这种可能性。


    若真的要回去,他肯定会带着越明珠。


    先不说他舍不舍得两三个月不见她,光是落她一个人在上京城,就有太多可能发生的意外。


    然而越明珠少时长在那里,所有关于青梅竹马的记忆都在那里……


    他并不想平生事端。


    片刻后,裴晏迟又喝了一口汤药,浓苦的味道在这时候也不算什么,他脸上表情无多起伏:“老师多虑,事态大抵未必有那么严重。”


    这件事情不在顾咏的考虑范畴,他不知道裴晏迟哪儿来的笃定,也没有追问,转开话题说起自己的来意。


    时辰一点点过去,香台上只剩下燃烧殆尽的香灰。


    讨论完正事,气氛松缓下来,顾咏走之前终于想起来提醒他:“有人的衣襟好像歪了。”


    裴晏迟嗯了一声:“被我夫人抓歪的。”


    “……”顾咏觉得这小古板真是越长大越欠了,“你不整理一下?”


    裴晏迟徐徐道:“等她自己来理。”


    顾咏想起司中旁人说越明珠方才还过来探望了他,不免牙酸。


    虽然人年轻情窦初开时都这样,但这种事情放别人身上正常,放在他这位得意门生身上,未免太不合理了些。


    明明前几年还说终生不娶。


    上半年倒是改了口,说也许会娶妻。本以为终于熬到了开窍的年纪,但听裴夫人说,他周围还是一个女子都没有。


    裴夫人甚至都暗中担心他开错窍得了断袖之癖。


    唯独顾咏时常跟裴晏迟共事,倒是留意到那段时间,他对越大人跟越姑娘有些特殊。


    越大人时常没话找话,裴晏迟虽然仍然吐字如金,但也都一一应过。


    更别说越明珠去送酸梅汤时,裴晏迟显而易见的宽容跟优待。


    不过即便是他也没有想到,裴晏迟转眼跟皇帝求了赐婚,婚后还这般如胶似漆。


    ……捉摸不透,捉摸不透啊。


    砰砰两声,房门被叩响,是庄河呈上裴晏迟要的相关所有邸报。


    见状,顾咏没有再多待。


    隔壁耳房里装潢朴素整洁,有一张裴晏迟平日用来午休的小榻,越明珠歇在上头闲着没事,随手拿过书架上的书开始翻阅。


    裴晏迟看的那些书不比市井街坊的话本,她全都看不懂,盯着密密麻麻的白纸黑字直叫人犯困。


    还好他有在旁边批注的习惯,越明珠干脆只看他的批注了。


    裴大公子字如其人,矫若惊龙,笔透三分,哪怕越明珠不懂书法,也觉得这字迹十分赏心悦目。


    她这回专门拿的是一本风土志,因为这种书上面图多,看起来稍微有趣一点。


    草草翻过几页,越明珠才发现这上面标的地名有点眼熟。


    她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越明珠重新翻回第一页,后知后觉地见书名跟前言提到了杭州府。


    好巧,竟然是她老家的风土志。


    越明珠坐直身子,聚精会神地翻了翻。


    往后几页,裴晏迟勾出了地图上几处,又在下面笔者的解释里划了一句话——


    依其奇峦独貌,山阳四通八达,山阴避世不出。


    越明珠看了半天,发现他勾的全都是山阴。


    咦。


    他怎么专门标记了这种地方。


    越明珠在那儿生活了十余年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偏僻的地名。


    ……难道是他之前南下镇压端王之乱时所需?


    正胡思乱想着,门外忽然响起了裴晏迟的嗓音:“明珠,走了。”


    她每本书都草草翻两页,翻过半个书架,竟然不知不觉就打发走了一个多时辰。


    越明珠起身将风土志塞回原处,连忙推门跑出去。


    裴晏迟挺括颀长的身形站在门外。天色比刚刚暗了许多,走廊上挂起灯笼,暖色的光洒落在他墨黑的锦服,平白令他多了几分人情味。


    越明珠一眼就看见他的衣襟有些凌乱。这男人却还镇定自若地站在那儿等她,似乎恍若未觉。


    一想到等会儿离开通政司的路上会碰见很多人,越明珠提醒道:“你要不理一理衣襟?”


    裴晏迟看了一眼,提醒道:“好像是你之前弄乱的。”


    越明珠走过去,踮起脚尖,伸手替他粗糙地整理了一下。


    理完之后,她才问:“子淮哥哥,你刚刚自己没发现吗?”


    裴晏迟:“是吗,没发现。”


    越明珠心中一紧:“那你刚刚没见人吧?”


    裴晏迟:“见了。”


    “…………”


    裴晏迟故意道:“好像见了挺多人的。”


    越明珠的小脸一下子垮了下来:“那怎么办?这看起来这么明显,别人肯定都看得出来……”


    若不是越明珠脸皮薄,主动要替他理,裴晏迟其实完全不介意顶着刚刚的衣襟离开通政司。


    他不大在意地道:“我跟我自己的夫人亲热而已,不是很正常?”


    越明珠心头一颤,实在不知道裴晏迟怎么能顶着这张冷得生人勿近的脸说出这种话。


    她强调起这件事情的严峻:“你的同僚要是知道你是这种人,背地里肯定都会说你的。”


    很意外,裴晏迟竟然颔首附和:“我的确已经听到了。”


    越明珠皱起眉毛:“他们肯定都会笑……”


    裴晏迟:“很多人说我们很恩爱。”


    越明珠凝噎。


    裴晏迟望着她,好像没看见少女的脸红得可以滴血,缓缓补充:“——我也觉得。”


    越明珠听不下去了,她觉得她来这儿接裴晏迟好像是个错误:“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


    外边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离开的路并不是她来找裴晏迟时的那一条,人很少,一路上就碰见零星几道人影,并且分外短暂,几步路后就坐上了马车。


    越明珠本来想像从前那样坐到裴晏迟对面的,然而刚一上去,就被男人揽到了他腿上。


    刚刚在墨斋里就是这个姿势,越明珠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车轮毂声渐起,马车行驶向太傅府。


    即将回到熟悉的地方总会让人放松一些,越明珠倚过去跟他讲话:“我的红糖米糕你吃了吗,味道怎么样?”


    当然是不出所料的非常难以恭维。


    裴晏迟斟酌着用词:“比较有新意。”


    这听上去像是个夸赞,越明珠眼睛一亮:“那我明天晚膳再给你做吧!”


    厨娘可都夸她做得卖相极好,根本不像是新手。越明珠一被夸就高兴,原本还不习惯下厨,如今倒起了兴致。


    裴晏迟没应,她就当默认了,接着问:“那汤药呢?”


    裴晏迟:“喝了一半。”


    越明珠想了想:“那如果娘问起来,我就说你喝完了。”


    她低声解释道:“这好像是她专门找人开的方子,用很多天材地宝熬了两个多时辰,要是知道被你浪费了,肯定很可惜……”


    声音戛然而止。


    越明珠望向裴晏迟。


    在上下颠簸当中,有什么存在异常突出。


    “怎么不继续说了?”男人一脸平常地道,“我也很好奇这碗汤药的来头。”


    他看上去跟刚才没什么区别,然而越明珠又感受到熟悉的存在正抬头起来戳她,即便隔着衣裳都叫人难以忽视。这反应对她而言已经全然不陌生。少女的脸骤然一热:“这可是在外边,你想干什么?”


    她白日里明明才警告过他,裴晏迟怎么一转眼就明知故犯了。


    到底有没有把她的先礼后兵放在心上!


    裴晏迟慢条斯理地说了两个字。


    越明珠感觉自己纯洁的耳朵又瞬间被污染了:“你你你你你——”


    曲起的指节叩着椅面,裴晏迟的表情跟他身下的表现完全南辕北辙。


    刚刚才说了干。你两个字,他面上仍是平静无波,唯独语气透出一点危险:“我也想问你,专门送壮。阳的汤药给我是做什么。”


    突然出现那些杂事,他心情本来就不算好。


    以至于刚喝下去还没注意到问题。


    等一个多时辰过去,才发现这烦躁得有些过了。


    远远超出了他平日的反应。


    “……!?”


    越明珠杏眼圆睁,反应剧烈:“你不要污蔑我!”


    裴晏迟摁住她,抬起眼皮,缓缓兴师问罪:“是吗,刚刚那碗汤不是你色。诱着我喝的?”


    他每回用词都如此粗鄙,越明珠气呼呼地道:“你能不能不要乱讲,那是娘给我的,她说现在天寒,你喝点热乎的暖暖身子,我只是……”


    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不是越明珠的主意,她若是有这样的胆量,也不至于到现在还要跟他慢慢习惯彼此的身体。


    不过这并不影响裴晏迟借题发挥。


    在少女紧紧的注视中,他毫不留情地问:“刚刚是谁端来让我喝的?”


    越明珠又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半晌才憋出一句话:“这也不能怪我,那个,圣贤说,不知者无罪……”


    裴晏迟:“我没有怪你。”


    “不过,”男人眯了眯眸子,在少女充满希冀的柔弱注视之中,缓慢地吐出字眼,“谁挑起的,是不是应该谁解决?”


    这个解决听上去好像不是普通的解决,越明珠脑子嗡嗡的,嗫嚅道:“这应该不是我们今晚应该习惯的内容吧……”


    裴晏迟:“提前习惯也不会有很大区别。”


    越明珠不大相信,当即想要起身坐到对面去,但刚一动,屁。股就被他警告似的扇了一下。


    力道不重,耻感比疼痛更明显,越明珠感觉自己的脸瞬间要被烫化了:“你怎么还打我!”


    裴晏迟并未回答,他陡然发现这里手感很好,比她的身前更为弹润,于是便顺手捏了一捏,又对上那张红得跟番茄似的脸蛋,不紧不慢地道:


    “免得你再乱动。”


    越明珠拍开他的手。人一羞恼就容易口不择言,她控诉道:“你变了,我以前在你身上乱动你都不会这么不耐烦的!”


    本以为裴晏迟会反驳她,没想到这男人一顿,干脆地颔首应道:“确实变了。”


    越明珠一愣。


    裴晏迟凝视着她神色的变化。


    汤药带来的谷欠念并非完全无法忍受跟消解。


    越明珠若是还没有准备好,他其实并不介意再跟她其他的地方习惯习惯。


    她现在胆量虽然比之前大了不少,但距离最后一步,总是还需要一些时间。


    裴晏迟很清楚。


    他窥视着越明珠太久,比越明珠想象中还要更了解她的性情。


    越明珠性子温吞慢热,对人对事都喜欢细水长流,要非常熟悉才会主动起来。


    那并不是他曾经拥有的特权。


    因此他贪得无厌,想要从头到尾感受她慢慢变得主动的过程。


    哪怕比他想象中慢很多都可以。


    哪怕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他也可以等。


    ……然而那桩措手不及的案子实在很让人烦躁。


    伪装下某些恶劣的根性又开始蠢蠢欲动。


    “所以,明珠,”男人开口,嗓音似乎比平时都要低哑,“我们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应该重新地、彻底地习惯一下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