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三十一日，阳城无雪，晴空澄净。小区门口已经拉上了元旦快乐的喜庆横幅，干枯的树枝上还挂着前些天没取下来的圣诞玩偶。


    出门时，保安跟每个人笑着问好，碰到拖行李的还会眼馋地调侃几句。


    季如烟没有跟着裴之声到车库，她准备去外面的早点铺子买点热乎的豆浆油条，保安见她一个人出来，便顺口问了句“小季你对象呢”。


    “他开车去了。”季如烟说。


    “哦哦，对了，昨天有人拿着你对象的照片来找人。”保安思考了下，继续说，“虽然他让我不要告诉你，但我怕你又遇到之前被骚扰的事，所以，还是给你提个醒。”


    季如烟听后，眉头瞬间皱紧了，“那人长什么样？”


    “穿黑西装，还挺正式的，长相就是普通男人吧。”


    “好，我知道了，谢谢了。”


    “小事儿。”


    季如烟把保安的话在心里琢磨了一番，找上门来的，应该是裴家的人，看来他们已经查到这边来了……但是为什么他们要刻意暴露行踪？


    季如烟猛地反应过来，他们不是冲着裴之声来的，是冲着她来的。


    这是在恐吓。


    马路对面，裴之声没有按喇叭，隔着车窗欣赏全身都被厚实羽绒服包裹着的正在发呆的某人，短筒雪地靴踩在薄薄的一层积雪上，一步一步朝车子这边走来。


    真可爱。


    拉开车门，卷进来一阵寒风，裴之声瞬间清醒。


    “刚才在想什么？”他问道。


    “嗯？没什么。”季如烟回答后，见裴之声还侧着脸看她，又补了一句，“在想下班后要怎么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上车。”


    裴之声笑着替她整理被帽子压乱的头发，“那你确实应该跑快点，不然去往罗刹山的高速该堵车了。”


    “好，我尽力。”


    今年最后一天上班，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


    王山盯着电脑屏幕看了十分钟，视线就会转移到手机上。他看手机，罗大宝看他。


    这样的行为在重复了一上午后，午饭时间，罗大宝终于忍不住开始打听，“所以你今晚也被鸽了？”


    罗大宝本来跟高中同学约好一起跨年，结果那狗东西提前脱单了，昨天就请假跟女朋友飞去南方海岛了，王山听说这事，郑重地拍了拍罗大宝的肩膀，“宝子，我都给你说了男人不靠谱，向来都是重色轻友，但凡跟你约定的是如烟这样的，她就不会放你鸽子。”


    “哦对，如烟今年怎么跨年啊？去年的跨年派对，她都没来。”罗大宝说。


    “问问呗。”


    “吃你们的饭吧。”李燃及时打住他俩的话头，“话多。”


    “说起来，我今天早上好像看到季如烟从自己的车上下来。”罗大宝啃着玉米说道。


    “……你自己听听你这话有逻辑吗？”王山说。


    “我的意思是，不是她开的车，是一个男人，但我没看清长相。”


    王山眉头拧成八字，“最近是感觉她有点不一样了，难不成，连如烟都脱单了？”


    “不会吧？”


    “下班去看看。”


    两人商议的话被李燃全听了进去，饭后，他想了想，还是给季如烟发了消息提醒她，结果季如烟一下午都没看手机，一直在工作，把节后要截止的工作都提前完成了。


    越是临近放假，她的效率越高。


    所以当她得知王山和罗大宝打算下班偷偷跟着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裴之声的车停在路口，而王山就站在拐角的位置，看了个一清二楚。


    他跟李燃不同，李燃认不出裴之声的背影，但王山一眼就认出来了。


    “卧槽诈尸了？”


    “什么？那男的谁啊？戴着帽子啥也看不清楚啊。”


    王山话到嘴边，又全都忍住，“没事。”他揽过罗大宝的肩膀，“你今晚跟我混。”


    “你不是约了一个网红小姐姐吗？”


    “没有啊，我本来就是打算跟你去玩，之前都是骗你的。”


    罗大宝呵呵一笑，“有些人全身上下嘴最硬。”


    “……”


    车内，裴之声把计时器上的数字给季如烟看，“确实很快，值得表扬。”


    季如烟系好安全带，打开导航，“还好，我们现在开过去，两个半小时就能到。”


    手机弹出好几条消息，是王山发来的，他看上去已经快疯了。


    季如烟随便应付了几句，用裴之声的手机连上蓝牙放歌。


    他俩的歌单重合度很高，准确说来，裴之声自己不会主动淘歌、听歌，都是听季如烟喜欢的，听着听着就习惯了，分手后，他的歌单再也没更新过。


    就连歌单名字都是几年前的那个“如烟如愿”。


    罗刹山山顶有座古寺，名为“因果寺”，据说求姻缘最灵，情侣一同去后，如果因为一些事情而分手，说明不是正缘，所以很多年轻情侣都爱去因果寺来判定对方是不是自己的良人。


    裴之声和季如烟去过很多次，也许了不知多少愿望。


    有一回，是在季如烟19岁生日后，裴之声在祈福丝带上写下了“如烟如愿”，然后把丝带系到了那棵繁茂百年的银杏树上。


    这四个字承载了很多裴之声对季如烟的祈愿。


    再次看到这个歌单名字，季如烟心里一阵悸动。


    她又往歌单里加了些这两年常听的歌，播到陌生的歌，裴之声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怎么都是粤语？还这么悲伤？”


    季如烟本来在发呆，一听他这么说，看了下歌名，“地尽头”。好吧，这首歌确实悲伤。


    下一首，习惯失恋……好心分手……喜帖街……弥敦道……可惜我是水瓶座……


    “……”


    她好像误把自己午夜EMO歌单给导进去了。


    裴之声完全听得懂歌词，他深深望了季如烟一眼，什么也没说。


    抵达山脚，天已经完全黑了。裴之声把车停进车库，接了个民宿打来的电话。


    两人在山脚等了会儿，直到一辆越野车朝他们打了双闪。


    车上下来一人高马大的男人，“请问是裴先生和季女士吗？”


    “是的。”裴之声应道。


    “我来接你们去民宿。”男人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ins style="display:none!important" id="'' + id + ''"></ins>'');(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掏出身份牌，这是他在电话里跟裴之声约好的见面确认方式，“我是民宿老板，姓陶，叫我陶哥就行了。”


    “那麻烦你了，陶哥。”季如烟说。


    陶哥头上还戴着顶毛茸茸的雷锋帽，看着憨厚老实，“不麻烦，你们算是来得早的一批客人了，还有些堵在路上呢。”


    “我们运气好。”季如烟笑笑。


    陶哥这辆越野的地盘很稳，山路开着不费劲，半个多小时就把他俩送到了。他唤了前台趴着的小姑娘一声，“塔塔，这两位你接待一下，我还得去接下一批。”


    塔塔睡意迷蒙地抬起头，看见裴之声和季如烟，眼前一亮，“帅哥美女这边出示一下身份证。”


    关于身份证的事，季如烟昨晚也问了裴之声。


    她以为他违法伪造了证件什么的，结果他就光明正大用着自己的身份证，坐飞机、乘高铁、订酒店，完全不在乎自己在新闻中是已经“死去”的人。


    在裴之声看来，中国这么大，没那么多人认识他。


    塔塔的眼神一直往两人身上瞟，把他们带到民宿最豪华的温泉情侣房后，她附在季如烟耳边小声夸道：“姐姐你们长得真好看，好般配！”


    季如烟笑着说谢谢。


    季如烟昨晚预定的时候，温泉情侣房已经被订满了，还好裴之声未雨绸缪。


    这间套房也是五星好评最多的，屋内是古朴精致的原宿风，淡灰色的墙，木质地板，温黄的吊灯，宽敞温馨。整栋民宿被森林包围，房间的私汤有两处，一处在屋内，一处在室外。


    屋内的私汤不算大，四周都是透明玻璃，一眼望去皆树色，只是这些天落了雪，纯白压倒了松绿。


    室外的私汤更像是无边泳池，纱帘被风拂动，隐隐绰绰。


    一进屋，季如烟就闻到了清淡的草药香。


    “这个私汤好像是药浴？”季如烟问道。


    “可以自己选择。”裴之声把两人的外套理好挂在衣柜里。


    屋子里的暖气很足，季如烟穿着薄薄的针织开衫，热得直冒汗，她用簪子盘起长发，脱下外套。


    裴之声穿着简单的短袖，刚去查看了私汤的环境，一回到卧室就看见季如烟肤白面红，上半身只穿着一件藕粉色吊带。


    “阿声，今晚的活动安排你看了吗？”季如烟蹲在行李箱边上，低头整理两人的行李。


    裴之声垂眸就能看见那傲人的曲线。


    明明其他部位都很瘦，怎么……


    “你怎么不说话？”季如烟抬头，男人已经走到了她身后，把自己的衬衫披在她的肩上。


    裴之声的衬衫对她来说太大了，足以把她蹲着的身子都盖住。


    季如烟莫名其妙，“我很热。”


    “我更热。”男人声音哑了。


    季如烟立马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口，耳尖都红了。


    “现在……还不到时候。”


    “我知道。”裴之声蹲着跟她一块整理，克制住不看她，“我会控制自己。”


    “等到晚上的活动结束……”季如烟欲言又止。


    裴之声挑眉一笑，“那会可就不受我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