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车上,两人泾渭分明各坐一侧,司机也极为安静。


    太宰治两腿交叠,一手自然垂下,另一只手悠闲地搭在膝盖上,白色绷带暴露在空气中很是扎眼。


    他看向正在开车的司机,是个块头很大的男人,和黑泽阵一样都是一身黑的打扮,戴了顶黑帽。他好奇凑近,“这么安静开车,不会发困吗?”


    没想到太宰治会和自己搭话,司机手足无措地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嘴角嗫嚅了几下,“不会...吧。”


    “伏特加。”黑泽阵低声道,伏特加立刻闭上了嘴,专心开车。


    太宰治无辜地耸了耸肩,向后仰去靠在座位上。


    黑泽阵看了眼身侧的少年,“这次怎么是你来?”


    几年前横滨这方面和黑泽阵联系的一直是森鸥外,直至森鸥外当上首领,这条线也一直是他亲自负责。


    这还是第一次让其他人同黑泽阵见面。


    印象中森鸥外正值壮年,也没有到选继承人的年龄。


    还是说?


    “放心,mafia没有出事。”太宰治侧目看他,把没有说的话补全。他也在想为什么这次森首领这次让他来东京。“这样的语气,难道是不欢迎我吗?”


    黑泽阵冷淡瞥了他一眼,将资料扔给他,“把这个看了,是新项目。”


    太宰治撇了撇嘴,接过资料,也认真地翻阅起来。与此同时,脑海里却也不断捋着黑泽阵和森鸥外的关系。


    他从津轻的家逃走后来了横滨,后遇到了森鸥外。那个时候的森鸥外已经成了港口黑手党的干部,凭借与黑泽的合作关系,之后更是顺利当上了首领。


    而太宰治也成为了森鸥外铲除异己时最锋利的那把刀。


    在横滨的地下世界,港口mafia和黑泽之间坚不可摧的友谊关系是人尽皆知的事,黑泽只和港口mafia合作。只有知晓内情的人才知道黑泽是只和森鸥外合作。


    太宰治曾经调查过黑泽阵的情报,在最近两年内的事都是能查到的,可越往前就越难查。


    就像是有人知道之后会有人想调查黑泽,而硬生生将情报截断。


    就连他也查不出什么更有用的信息。


    车子平稳地驶向目的地,封闭空间内只有资料翻动的声音。黑泽阵在此时间内又处理了几件组织里的事。


    工作、睡觉、工作,这是才21岁的黑泽阵日常,就连摆弄枪支也不会让他的情绪有更多的波动。


    他放下手机,车外夜景快速变化。五年前,他的日语生硬,对东京这个地方也不熟悉,说不上什么感觉。


    五年后,东京成为了除了西西里之外他待得时间最久的地方。


    车子停了下来。


    “大哥,到了。”伏特加提醒道。


    太宰治也“啪”地一声合上文件,跳下车理了理自己的外套。


    藏在夜晚里只有灯牌还在亮,但是也改变不了这是一个酒吧的事实。


    “诶,酒吧?今晚不开工吗?”


    开工?


    伏特加奇怪地看了眼这位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一般在他们的用词中,开工就是要见血的意思,“我们又不是坏人。”


    走在前面的黑泽阵停下脚步,太宰治的表情也有些绷不住,两个人一同沉默地看向伏特加。


    无论如何。


    三个人的穿着,一人最起码带了一只枪的行为让人很难不怀疑这句话。


    “明天再谈那个项目。”待客之道黑泽阵还是知道的,只不过他还是上下打量了太宰治一眼。


    太宰治个子高挑,眼眸里丝毫没有少年人的迷茫和青涩,整个人完美融入了东京的夜色之中,让人猜不出确切的年龄。


    “成年了哦。”太宰治一手插兜提醒,表情不变地说谎。


    黑泽阵“嗯”了一声,丝毫没在意他有没有说谎。三人走进酒吧。


    黑泽阵像是常来这个酒吧,一进门就有专人带他们去了二楼的座位。


    只不过这家酒吧本来就比较安静,一楼倒是有不太吵闹的音乐。


    太宰治环顾了眼四周,只几秒就看出了有哪些人带了枪。显然,这是家独属于里世界的酒吧。


    “东京居然还有这种地方。”太宰治点了杯威士忌,坐在面对黑泽阵的位置,透过窗户看了眼一楼的装潢,“我以为横滨这种地方比较多。”


    黑泽阵抬了抬手,服务员心领神会拿酒单悄声离开。


    “东京也有□□存在。”他单手解开衬衫的第一颗扣子,还是没脱掉那件风衣,倒是摘了帽子。


    与此同时,藏在帽子里的银发也随之垂下。不是很长,只是快齐肩的长度,修剪地很有力度。


    太宰治看到那头发,片刻恍神。他在另一个人那里也见过相同的发色,只不过那个人的头发更长。


    同样的发色在那个人身上也变得静谧温和,就和那个人一样,没有侵略性。


    见太宰治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头发上,黑泽阵皱眉看了他一眼。


    “很少见的发色,是染的吗?”太宰治问。


    伏特加在一旁冷眼旁观,眼神却暴露了自己也十分好奇这个问题。


    只不过他没这个胆子问大哥,也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胆子这么大。


    “你话太多了。”黑泽阵回,又将帽子戴了回去,明明是一双澄澈的绿眸,却在酒吧刻意设置的昏暗灯光下衬得阴沉沉。


    太宰治很无辜地笑了一声,“好奇而已。”


    与此同时酒保将酒端了过来,伏特加站起身将小费递给他,示意他离开,自己接过酒杯一一放在他们的面前。


    太宰治低头看向自己的杯子,一个很规则的冰球飘在杯子上面。


    他无聊地用手指戳了戳那颗冰球,冰凉的温度传至手指,冰球在杯子里很慢地转着。


    黑泽阵抬头就看到少年的动作,稍有些无语。“你是什么时候进的黑手党?”


    太宰治随即抬眸,眼底兴味,“是要玩你问我答的游戏吗,那就是我们一个人问对方一个问题了。我先回答哦,两年前。”


    两年前。


    那就是森鸥外加入港口黑手党后一年。


    黑泽阵也是在这一年左右的时间从森鸥外口中提过几次太宰治的名字,只不过语气却很值得琢磨。


    比起得力的部下,更像是最趁手却又被忌惮的刀。


    见到太宰治后,黑泽阵大概明白了原因,虽然他并不擅长看人。可常年在西西里养成的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少年不只是危险那么简单。


    更多的他察觉不出来。


    有个人比他更适合看人,如果他在就好了。


    “现在换我来问了。”太宰治举手,跃跃欲试,“Gin和森首领是怎么认识的呢?”他眼神很亮地望向黑泽阵。


    “森先生没告诉你?”黑泽阵抬眉,“我们很早就认识了。”


    什么都说了,却又什么都没说。


    “很早?”


    “三年前的事。”黑泽阵回。下一秒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亮起。


    他看了眼屏幕,他嘴角颤了一下,却还是起身拿起手机走远。


    太宰治瞥到了屏幕上的备注:“Touji”。


    这是谁?


    他喝了口酒,哼了走调的歌,发现黑泽阵小弟的目光落在自己,准确来说是那些绷带,“是不是想问为什么?”


    伏特加还是第一次看到恨不得把自己全身用绷带裹住的怪人,诚实地点点头。


    太宰治笑了一下,眼神空洞洞地看他,声音没有起伏,“你太好奇了。”


    和刚刚黑泽阵完全一模一样的语气。


    被噎了一下的伏特加选择闭嘴,继续喝自己的酒。


    太宰治探头看向不远处的黑泽阵。看到来电时,黑泽阵脸上闪过无奈,却又纵容。


    他没有听说过黑泽阵有什么家人,这个“Touji”是谁。


    或许是个很好的突破点。


    不远处,黑泽阵转过头来,低声说了句“知道了”才挂断电话。


    从接电话起他就察觉到了落在他身上的那道明晃晃的视线。


    他看向太宰治,少年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还拿着酒杯冲他举起示意。


    黑泽阵:“......”


    他大步走到桌子前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那个酒店不能住了,今晚警视厅要过去。”见太宰治没惊讶,“你知道?”


    太宰治想到出门之前,在同一层走廊上看到的两个行踪诡异又畏畏缩缩的男人,“看到了一眼。”


    这么明显,被抓也是早晚的事。


    黑泽阵和警视厅有联系这件事,他倒是也没惊讶,只不过他认为不是警视厅这么简单。


    “大哥,那今晚是?”伏特加问。


    “客随主便。”太宰治抬手,表示能睡得舒服就好。


    黑泽阵思忖了几秒,“回老宅。”


    伏特加跟了老大这么多年,知道黑泽阵一直很重视和横滨的合作。哪怕是让一半的利润,也一直坚持合作。


    只不过每一次还都是刷新他的认知,现在居然让横滨的人去家里睡了。


    身为做客的人,太宰治没有丝毫意见,倒是越发好奇,森首领到底是做了什么,能让黑泽阵这么信任自己。


    难不成是救了他的命?


    太宰治想了想森鸥外传统的行事作风和三年前黑泽阵的年龄,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让森首领去救一个没有异能的人?


    白日做梦。


    ……………………


    车子逐渐驶离喧闹的市区,驶入郊区,周围静谧异常,只有一处日式宅院孤零零地矗立在此。院子里灯光亮起,可院门倒是紧锁着。


    “进小偷了?”太宰治问。


    黑泽阵脸色很臭,眼神里却又隐藏着几分忐忑,瞥了眼不知何时站在自己一旁的太宰治,没有理他。


    三人进了院子里。


    宅院极为宽敞,院里栽了几棵参天古树。最吸引太宰治目光的是树下挂着的两个靶子,一看就有些年代了,甚至靶子的周围都有破损。


    两个靶子上面枪痕无数,大多都是密密麻麻集中在中心,可见用枪的人枪法有多准,也一定是常年练习。


    他双手插兜,摸了摸手里的枪。沁了凉的金属哪怕被车里的暖气吹过,也温暖不起来。


    太宰治的手指放在虎口处,眼睛盯着红色的靶心。


    “啪!”


    他在心里完成一次射靶。


    差不多准度。


    不过这两个靶子不太像是一个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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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笔。


    太宰治歪了歪头,又仔细看了一眼。


    其中一个靶子射中中心的次数明显要比另一个多得多。


    是有人教黑泽阵吗?


    那个“Touji”吗?


    他收回目光,转头看向黑泽阵。黑泽阵目光落在开了灯的客厅,走了两步后静在原地,像是怕打破什么。


    太宰治好奇地看了过去。


    黑泽阵屏住呼吸,还是朝亮灯的地方走了几步。


    下一秒,一身黑衣黑裤的男人走了出来,随意地用手耙了耙头发,抬眸看向面前人,也没惊讶,“小子,你怎么想着今晚回来了?”


    黑泽阵眼里闪过失望。


    禅院甚尔哼笑了一声,“怎么,认错人了?”说完,他注意到了黑泽阵一侧陌生的少年,昂了昂下巴,“这谁?”


    粗鲁的语气,直接的作风,更不要说侵略性的气场和黑泽阵过于熟稔的语气,甚至是把黑泽阵完全当小辈的语气。


    “森先生这次派的人,太宰治。”黑泽阵的声音都明显地低了几分。


    禅院甚尔白了他一眼,“你这语气也太明显了吧。”他走下台阶,扫了太宰治一眼,“森鸥外这次怎么不来,死了?”


    哇。


    不仅没用一个敬语,内容更是直接到一目了然。


    太宰治也笑得很灿烂,没有丝毫被冒犯的样子,“很遗憾首领还活着,只不过有些事需要处理,没法脱身。”


    听他这么说,禅院甚尔多看他两眼,赞同地点点头:“这才是正常下属的想法嘛。”


    “你怎么突然来了?”黑泽阵问。老师离开后将这处宅院留给了他,还给禅院甚尔也留了一份钥匙。


    禅院甚尔每个月甚至两三个星期就过来待一两天,什么也不做,要么在客厅看半晚上球赛,要么就看他训练。


    黑泽阵不知道也没问老师当初给禅院甚尔交代了什么,禅院甚尔也没说。在这件事上,两人达成了隐秘的一致。


    他也没用“老师”这一称呼叫甚尔,甚尔也不在乎,每次都是以非常不客气的“小子”叫他。


    也只有这个时候,两人才觉得和以前一样。


    “怎么,不欢迎我?”见黑泽阵无奈地看自己,禅院甚尔才慢悠悠解释,“家里那小子今天乖得很。”


    他大力拍了拍伏特加的肩膀,“比上次见面又壮了啊。”伏特加陪着笑意。


    他吃得多能怎么办?


    “你今晚有客人,我就不待了。下次再来。”禅院甚尔摆了摆手。他的任务就是看着黑泽阵好好活着。


    今天的任务完成了。


    黑泽阵示意伏特加带太宰治先去客厅,自己去送禅院甚尔。


    两人站在门口的灯下,黑泽阵身量高挑,比禅院甚尔还要高上几厘米,身上覆盖着一层薄肌,看起来并没有禅院甚尔那么有威慑力。


    禅院甚尔看了眼黑泽阵,青年眼神冷淡,在看到自己的时候倒是缓和不少。


    他哼哼地想,要是看到他还这个表情,他就要替威兹曼揍人了。


    他递给黑泽阵一根烟,自己也叼了一根。


    点上火深吸了一口后,禅院甚尔吐出烟圈,哼笑了一声,很是风流地摇摇头,“要是威兹曼知道,怕是要揍我。”


    虽然揍不过,他默默补充。


    黑泽阵脸上也出现了丝笑意,将烟灰抖掉,“还有我。”


    “你?他怎么可能舍得揍你。”禅院甚尔气得哼了一声。他又不是不知道威兹曼有多护短。


    还是威兹曼要走的时候,禅院甚尔才知道威兹曼差不多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好了。


    要是养孩子得按照这个水平来,都别养孩子了。


    灯下,两人一人倚着一处墙,小声交谈。禅院甚尔掐灭烟,提醒他,“小心那个太宰治,那小子看起来鬼精鬼精的,比你聪明。”


    黑泽阵:“......”


    禅院甚尔仰头看了眼孤零零的灯,纳闷,“你说这日本就这么大,他能去哪儿。说好帮我养孩子,这还回不回来了。”


    威兹曼也是真的放心,把黑泽阵交给他。他是那么有良心的人吗?


    就连禅院甚尔大晚上睡不着都得怀疑,自己怕不是真的很善良。


    “可能没有在日本。”黑泽阵声音很闷,仰头靠墙,“也有可能在别的国家。”


    禅院甚尔“啧”了一声,“那倒不见得,他放心不下你。”


    照那人的性格,不敢见黑泽阵倒是有可能。


    他站直活动了活动身体,“好了,走了,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别想瞒着我。”


    差不多三年前,组织里出了个别的帮派的叛徒,黑泽阵肩膀挨了一枪,谁也没说。


    还是禅院甚尔大晚上突然奇想过来,看见他一个人在房间里坐着发呆。


    孤零零一个人。


    看起来怪可怜的。


    禅院甚尔问了一句才知道他中枪了,问伤在哪里也不说。


    要是以前,禅院甚尔指不定大手一挥,谁还不是一个人了。


    可他现在还真不是了。


    之后有了伏特加,又壮又老实,忠心得很,他也放心多了。


    黑泽阵“嗯”了声,禅院甚尔瞬间消失在面前。他转身回去,目光在那靶子上停留了几秒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