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说行动就行动，吃完饭，威兹曼就找出了两双棉手套，铲子、扫把。


    他和小银负责堆雪人，龙之介刚醒，就负责欣赏两个人堆出来的雪人。


    在场谁也没堆过雪人，全凭印象中的画面，知道是先堆两个圆滚滚的球。


    威兹曼戴着手套，蹲下来在地上团雪球，抬眼就能看到龙之介裹着棉袄，抱着三花猫坐在门廊下。


    三花猫非常听话地坐在芥川龙之介的膝盖上，没有丝毫要移窝的打算。


    芥川龙之介还是第一次和一只小猫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双腿绷得紧紧的，如临大敌般时刻注意小猫的动静。


    很快，威兹曼和芥川银已经各团了一个球，两人将这两个球堆在一起，示意芥川龙之介看。


    “龙之介，给个反馈嘛。”威兹曼歪头看他。


    很少夸别人，甚至是很少使用这类语言，芥川龙之介绞尽脑汁从口中才蹦出了几个词，“很形象！”


    威兹曼看他紧皱眉头冥思苦想的样子，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等着吧，给雪人安上五官后就更像了。”


    一旁的芥川银已经拿出了威兹曼用厨房刀削出来的胡萝卜安在雪人的头上。


    芥川龙之介嘴角微微弯起，膝盖上传来轻微的动静，他低下头，三花猫正歪着头认真地看着一处方向。


    嗯？


    他好奇地微微曲起身子，和小猫尽量保持同一水平线看了过去，没想到目光所在是老师的侧脸。


    青年五官立体，眼眸认真地看着雪人，不时地会看一眼小银，和她交流堆雪人的方法。


    他的嘴角上扬，是很轻松的笑意，仿佛和那一天拿着枪要亲手杀了异能者的人不是同一个人。


    真好。


    老师没有因为他手上沾了血，没有杀人。


    “你也这么觉得吗？”芥川龙之介在小猫耳边轻声说。


    本来就心里有事的三花猫听到少年飘忽的声音，一下坐直了身体，不知道自己觉得什么了。


    芥川银将胡萝卜做的鼻子、眼睛、嘴巴放到雪人的脸上，向后退了半步，语气兴奋朝着威兹曼说：“老师，这样就可以了吧？让哥哥也看看。”


    她扭头看向芥川龙之介，看到少年此刻的动作下意识轻笑道：“老师，你看。”


    威兹曼转过头就看到芥川龙之介和那只三花猫面对面地看向彼此，目光看起来很深情。


    嗯，深情？


    察觉到威兹曼两个人的动静，芥川龙之介红着脸站了起来，三花猫也迅速从他身上跳下，跑到芥川银的身边。芥川银顺势将三花猫抱起来。


    威兹曼嘴角抽了抽，招呼芥川龙之介过来看他们堆的雪人。


    三人一只猫站在没有雪的甬道上，周围被积雪包围，他们就这么欣赏雪人，还不时地飘出“好可爱”、“可爱”、“喵”的词语。


    “来拍张照吧。”见兄妹两个人这么高兴，威兹曼干脆提议道，“这样雪人就能永远地留下了。”


    芥川银猛点了点头，被冷空气冻得发红的脸颊像是贴了两个彩纸。


    威兹曼就知道他的相机不是白拿的，当然还有他随身携带的那把枪。


    他从房间里拿出相机，示意他们两个人站在雪人的旁边。


    芥川兄妹从未拍过照片，芥川银激动地抱着猫，芥川龙之介动作生硬很多，不太习惯面对黑漆漆的镜头。


    威兹曼打开相机，淡淡瞥了眼三花猫。


    像是受到了无声的威胁，三花猫立刻从芥川银的怀里跳了出来，跑到了威兹曼的脚下。


    “诶？”芥川银下意识伸手去接。


    “没事的，银。刚刚这只猫就一直在看老师。”芥川龙之介在一旁解释。


    窝在威兹曼脚下的三花猫：“......”


    威兹曼闻言也看向猫，挑了挑眉，“是吗？”


    看似表面是三花猫，实则内里是夏目漱石的猫咪化身已经快忍不住了。


    虽然对自己的伪装十分自信，但是他总觉得威兹曼已经识破他的身份了。


    尤其不像是中途识破的。


    而是第一眼看到他，就已经识破了他的伪装。


    夏目漱石想到这里，猫身一凉。一抬头发现威兹曼压根没有看自己，正认真给芥川兄妹照相。


    小猫咪在威兹曼面前的吸引力简直可以称得上是“0”。


    它看向这对兄妹。


    芥川龙之介，出生在贫民窟却拥有攻击性极强的异能力，偏偏身体异常脆弱，如此相反特征却落在同一个人身上。


    威兹曼在想什么呢？


    五年前它猜不透。


    五年后的今天，它还是猜不透。


    威兹曼没空理一只小猫，还是一只假小猫的想法。他拍了好几张照片，示意两个人过来看。


    威兹曼：“这样会不会好一些呢？”


    芥川银：“这张哥哥闭眼了诶！”


    芥川龙之介：“！”


    芥川龙之介：“在下没有注意，下次不会了。”


    威兹曼笑着给他们翻照片，芥川银和芥川龙之介站在他的两旁低头看。


    狭小的屏幕上是他们兄妹两个人。威兹曼按了一下按键，屏幕里突然换了一个场景。


    威兹曼愣了一秒，又忙按了返回，“就拍了这几张吗，再拍几张吧。”


    画面一闪而过，可芥川银看到了三个穿黑风衣的人，“中间那个人是老师吗？”


    “嗯，很久之前和朋友在东京的照片。”威兹曼若无其事说，“小银是不是没有去过东京？之后有空了，我们可以去东京旅行。”


    芥川银很快被威兹曼对东京的描述吸引。


    芥川龙之介抿了抿嘴。


    照片里的人，除了老师，另外两个人身上的气质，他只在那晚闯入诊所，来自港口黑手党的少年身上体会过。


    老师手里的那把枪，是来自他们吗。


    “龙之介？”


    威兹曼看向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少年，叫了几声对方才回过神来，“怎么脸色不太好，是觉得冷了吗？”


    少年摇了摇头，“老师，可以一起拍一张吗？”


    威兹曼当然不会拒绝这个请求，设置自动拍照的时间后，威兹曼跑到兄妹两人后面，三人的画面被相机定格下来。


    最后还是带着小猫拍了两张。


    “这应该不是走失的猫，身上也没有被家养的标识。”


    见芥川银总看三花猫，威兹曼说道，不出意料就看到了女孩惊喜的表情。


    “如果小银想养的话，不如就养在家里吧。当然如果这只小猫也愿意的话。”


    芥川银蹲下，有些忐忑又目光炯炯地看向正给自己梳理毛发的小猫，而后收获了“喵”的一声的回答。


    芥川龙之介嘴角嗫嚅了几下，没有说出来。威兹曼就像知道发生什么一般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


    不用担心会给他添麻烦。


    在外面待得时间太长了，一进房间，威兹曼先倒了杯热茶放到龙之介手里。


    “一玩起来就忘了时间，身体没有感到不舒服的地方吧？”


    芥川龙之介摇摇头。


    芥川银在逗猫，威兹曼和芥川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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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介安静看她。


    002:“你第一眼看那只猫，是认出来是夏目漱石了吗？”


    威兹曼坐在一侧的沙发上也抱了杯热茶，“我想到了，龙之介之前说的那件事。”


    他怕小猫的出现会让芥川银想到多年前经历的阴影。一个12岁的小女孩，她的一生原本就该是美好的一生，而不应该被这些阴影阻挡。


    幸好没有。


    “当然，还有夏目漱石。”他又幽幽补充。


    应该是那晚上达摩克里斯之剑的出现让他警觉了吧。看到自己怕是吓了一跳，消失五年的人突然出现在横滨。


    也不知道他现在还有没有和阵合作。


    “老师！哥！猫咪叫小咪怎么样？”


    芥川银抱着猫，转头看他们，眉眼弯起。和龙之介相似也很少有巨大情绪变化的眉眼，笑起来灿烂可爱。


    看来是真的很喜欢嘛。


    “我没有意见，老师呢？”芥川龙之介看向威兹曼。他没上过学，懂得东西也没有老师多，还是让老师来吧。


    威兹曼举起双手，“我也没意见。”


    三花猫：“喵喵喵。”


    威兹曼又补充，“小猫也同意了!”


    “那以后就叫你小咪了。”芥川银最后拍板说。


    看小猫在芥川银膝盖上生无可恋的样子，威兹曼没忍住大声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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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衣口袋里，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昭示存在感。


    太宰治坐在大厦楼顶上，也只是将悬在空中的两条腿换了换姿势。


    楼顶上的积雪还未散去，地很滑，甚至不用他自己的想法，就可以一不小心将他滑倒，从大厦上摔下，落得身体碎到怎么拼都拼不完的结果。


    可想而知到时候警察会有多么头大了，大概会拿扫把把他的身体碎块扫入塑料袋里吧。


    这种死法也太恶心了。


    电话终于停止了振动。


    少年的手放在雪上，冻得冰凉。他低头看了眼雪，抓了一把放在眼前。


    还未被污染的雪很苍白，就像那人那晚身上散发的光，还有他的长发。


    “你是强者吗，津岛修治？”


    你是强者吗？


    津岛修治。


    ……


    津岛修治。


    四个字在太宰治的嘴里不断咀嚼着，本来弓着身子的少年突然向后仰去倒在雪中，眼眸放空地仰头望着过于晴朗，以至于让他心生厌烦的天空。


    他是太宰治。


    是现在。


    他是津岛修治。


    是以前。


    在很多年前，还没逃出家前，他的名字是津岛修治。


    这件事连收养他的森鸥外都不知道。


    那是被太宰治已经刻意埋葬远离，如同泥沼般窒息的过去。


    那个青年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还用那种语气。


    “还以为是我的谁吗？”太宰治面露嘲讽地笑了。


    他为此想了一天一夜，也没有任何记忆这位白银之王曾经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


    不愧是白银之王，一句话都能让人琢磨这么久，是觉得自己很会玩弄人心吗？


    太宰治不惜以最大的恶意去猜想那位白银之王的意图。脑海里却总是浮现威兹曼的话，还有看他的最后一眼，疲惫、无奈、难过。


    太宰治将自己埋进雪里，偌大的空间变得极为寂静，只能听到他活着的气息。


    真的好好奇答案啊。


    好奇到这一刻，他突然就不想这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