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愤怒

作品:《郎君另有白月光

    另一边,京城大街。赵晏然、知慈二人同李文武作别后,径直去了附近一家酒楼吃饭。


    二人点了几道菜,很快小二便将菜和酒水都端了上来。


    知慈早上没吃饭,此刻饥肠辘辘,举起筷子吃得又快又急,很快胃就些撑,放下了筷子。


    一边赵晏然吃相却很斯文,他慢条斯理没吃几口,见知慈放筷子,道,“你这就饱了?”


    知慈道,“饱了。”


    赵晏然道,“可还有好几道主菜还没上。”


    知慈道,“都交给你了,我吃不动了。”


    赵晏然无奈,“我一个人也吃不动那么多。”


    知慈道,“那你快去让小二问问后厨做没做,没做就不要了。”


    赵晏然点头,起身出了包间,下楼去寻小二了。


    见赵晏然出了房间,知慈坐直了身子。


    她可没忘记出来见赵晏然的目的。知慈从袖中拿出毒药瓶,迅速而隐蔽地倒在了赵晏然的酒水中。


    毒药无色无味,遇水即溶,没有半点痕迹。


    做好这一切,知慈坐回了原处,假做无事发生。


    赵晏然回到厢房时,便见知慈无所事事地趴在窗边朝外看。


    “你在看什么?”赵晏然问。


    知慈指着窗外道,“你看,对面在办灯谜会。”


    赵晏然也探出头向窗外望去,见到对面广场空地上张灯结彩举办灯谜会,聚拢了不少行人。现场气氛热烈,人群不时爆发出哄堂大笑声。


    原来对面灯谜会由专供皇室的点心铺蜜枣斋主办,活动形式是追月节常见的猜灯谜送奖品。


    但与普通猜谜不同的是,主办方别出心裁,规定参与者赢了可得奖品,输了则要接受惩罚,接受惩罚的方式是被当众整蛊。


    只见一名失败者站在台上,将手伸进盲盒之中,然后一声惊叫,摸到了一个断手。


    台下观众哄堂大笑,因为他们的视角从一开始看的很清楚,那就是一个假道具。


    “无聊。”赵晏然评价。


    “多有意思啊,”知慈道,随即换了话题,“你把菜退了吗?”


    赵晏然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退了,后厨还没下锅。”


    说着,他拿起桌上酒盅,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知慈道,“噢,那挺好。”她状似不经意地说着话,实际一直留意着赵晏然的举动。


    赵晏然将毒酒一饮而尽,神色没有任何异常。


    知慈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那之后,赵晏然放惬意地喝酒夹菜,有一搭无一搭同知慈闲聊。


    知慈懒洋洋倚窗而立,一边瞧着窗外的热闹,一边有些无趣地看着赵晏然一口菜一口酒,将那壶毒酒喝得干干净净。


    一壶酒下肚,赵晏然神色微醺,水眸含情。


    他看起来有些醉了,凝视知慈良久,轻声道,“知慈,我好想你。”


    赵晏然平日情绪内敛,此刻突然没头没脑说这样肉麻的话,明显是喝得有些上头。


    知慈顺着他道,“我就在这里,你在说什么呢?”


    赵晏然对知慈的回应不太满意,“我认真的,真的很想你,还有,我真的……很喜欢你。”


    听他反复强调对自己的情意,知慈忍不住内心嫌弃。


    她相信赵晏然喜欢自己。前日他在沈纤纤面前对自己的表白言犹在耳,知慈相信如果让赵晏然在她和沈纤纤之间二选一,他一定会选自己。


    但话又说回来,在赵晏然心中比过沈纤纤是什么很值得骄傲的事吗?


    当年赵晏然对沈纤纤有好感时,沈纤纤不想他回上清山,他便马上同沈纤纤翻脸。他对其他人尚且如此,对自己的喜欢又能有多深?


    赵晏然真正在乎的东西,其实是武功、自尊,还有虚荣。此刻自己没触动他根本利益,他当然可以含情脉脉表达爱意,反正拿嘴说又没有成本。


    为了证明自己的想法,知慈微微冲赵晏然笑道,“我也很喜欢你。”


    她看见赵晏然眼中一亮,隐隐泛起泪花,显然对她的表白很是受用。


    知慈心中冷笑——就是这样,拿嘴说的情话就是如此廉价。自己明明内心想将赵晏然千刀万剐,对他说句‘喜欢’还不是信手拈来?


    赵晏然表面对自己满嘴喜欢,但是,如果喜欢她和他的根本利益相冲突,他会怎么选择呢?


    知慈再次想起当初与他决裂的原因:当初他觉得自己拿不出手,拒绝把自己介绍给同门。


    这个人从来就没变过,他只爱自己。


    想到这里,知慈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恨意,她真讨厌他这副虚伪的深情做派。若不是需要虚与委蛇,再下一次毒,知慈真想当场揭穿他的真面目。


    知慈心中郁闷,又不能发作。她转头看向窗外,见对面灯谜会正在整蛊,参与者被迎头浇下一大盆冷水,淋成了落汤鸡。知慈心里突然有了个主意。


    她转过头,故作惊喜对赵晏然道,“晏然,你看!对面灯谜会的头奖是御膳房大厨特制的桂花雪莲酥酪。”


    赵晏然两颊发红,神色露出几分醉态,“那东西你在宫中想吃多少有多少,有什么稀罕?”


    知慈道,“那怎能一样,我在宫里从来没见过这道甜品,真想试试什么味道……”


    “你想吃,我可以给你想办法……可是,”赵晏然迷蒙的双眼露出疑惑,“你不是饱了吗?那酥酪放到第二天就酸了,你现在还能吃下吗?”


    知慈确实吃不下了,但她看不惯赵晏然虚情假意。想到赵晏然不通文墨,参加灯会肯定受罚,知慈起了恶作剧之心,想看赵晏然出丑。


    知慈道,“能吃下,”又叹了口气,“想吃……”


    “那行,”赵晏然酒意上涌,爽快道,“那咱们走,我去给你赢回来!”


    知慈见他答应得如此痛快,心中窃笑酒喝多了人确实会变傻。


    赵晏然拉着知慈出了酒楼,来到对面人群外围,对知慈道,“你在这等着,我去报名。”随后便挤入人群中,不见了踪影。


    那之后,参赛者一个接一个登台,知慈却一直没见到赵晏然。


    就在知慈等得有些无聊时,台上出现了一个她认识的人——李文武。


    知慈有些意外,李文武也来参加灯谜会?以他的才华,赢下灯谜应该轻而易举吧。


    然而,李文武接下来的表现却令知慈大跌眼镜。只见他翻看的所有灯谜全部答错,成为了整场活动受惩罚最多的参与者。


    李文武一脸坚毅地接受了所有惩罚,遗憾退场。没过片刻,下一个参与者便登了台。


    是赵晏然。


    赵晏然外形清逸,一登台便吸引了众人目光。台下有人惊叫,“他长得好像赵将军?”


    “他就是赵将军吧!”


    “将军大人也来与民同乐?”


    赵晏然的出现引起台下骚动,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过来,想来一睹传闻中这位少年英豪的真容。


    赵晏然脸色仍然泛着红,对台下的议论声恍若未闻,只径自去解灯谜。


    由于方才李文武题目全部答错,因此台上灯谜没有任何更换。


    接下来,赵晏然轻而易举解开了五个灯谜。


    台下见赵晏然轻松答出最难的灯谜,一片叫好,“没想到赵将军不止会打仗,竟连文墨之事都如此精通!”


    赵晏然在众人的惊叹中领了奖品,施施然下了台。


    知慈目瞪口呆地看着赵晏然提着一屉点心,气定神闲来到她身边。


    “你要的酥酪,我赢来了。”


    “……你这是作弊。”


    知慈猜到了,是李文武上台默记谜面后告诉了赵晏然答案,所以赵晏然才能这么流畅地作答。


    赵晏然神色无辜,“谁说的?我有证人。”说着,他从身后拉出浑身湿透的李文武。


    李文武被拉得踉跄一下,抬头一本正经对知慈道,“我作证,赵将军自己答出来的。”


    知慈见两人在她面前串供,被他们理直气壮的模样噎得说不出话来。


    随即赵晏然又道,“旁的事情等下再说,你要的点心,凉了就不好吃了。”


    说着,他将点心盒打开,露出了里面的四碗酥酪,递给了知慈。


    知慈望着酥酪,有点想吐。


    她此刻撑得不行,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


    赵晏然见知慈不接,疑惑道,“你怎么不接,不是想吃吗?难道说,你……只是消遣于我?”


    知慈觉得自己在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她咬牙道,“想吃。”


    赵晏然点头,没绷住表情,笑意一闪而逝。


    下一刻,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知慈。”


    知慈转头,朝声音方向看去。


    出乎她的意料,来人竟是谢琅。


    -


    一个时辰前,谢琅同下属交代徐钰之事,又在衙门处理了手头公务。随即他得了闲,想起今日是追月节,便想去找知慈,和她一起出宫转转。


    然而来到知慈宫殿,他才知道知慈出了宫。


    谢琅勉强压下心里的失落,一人出宫来到皇城街上,想着买盏花灯,等知慈回宫后借故去看她。


    谢琅来到闹市,挑了一盏精致的花灯,又买了些女孩子喜欢的玩意儿。


    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可知慈不在身边,谢琅只觉周遭喧嚣、了无意趣。


    然而就在这时,他看到不远处人群聚集的会场中心,赵晏然正在台上猜灯谜。


    赵晏然堂堂将军在这里风花雪月,是在讨女孩欢心吗?


    谢琅目光梭巡过台下的人群。果不其然,他看见了知慈。


    原来知慈不在宫中,是去找赵晏然了。


    可她不是说不喜欢赵晏然吗?


    谢琅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他看着赵晏然下台朝知慈走去,将赢得的奖品递给知慈。


    望着知慈同他说笑的模样,谢琅心脏仿佛被攥成一团。


    他脱口唤知慈的名字,想引起知慈的注意。


    知慈回头,见到谢琅,很是意外,“你怎么在这里?”


    谢琅压抑着内心情绪,勉强维持着得体,如平日那般温润和煦道,“我方才买了盏花灯,想等回宫给你,没想到这么巧。”


    说着,他自然而然将手中花灯递向知慈。


    另一边,赵晏然自见到谢琅的那刻起,促狭的神情便消失了。


    他仍旧维持着方才递给知慈糕点盒的姿势,望着知慈的目光变得紧张而不安。


    她又要选谢琅吗。


    一时间,两位外形出众的青年同时目光灼灼望着知慈,等待着她的回应。


    旁边的李文武看得一愣一愣,恰好此时他的摊位来了客人,于是李文武悄悄溜走,回到摊位一边应付客人,一边继续远远瞧热闹。


    而知慈面对着二人同时伸出的礼物,内心快速地权衡。


    接谁的礼物?


    谢琅和赵晏然都温柔地望着她,但知慈分明感觉到气氛剑拔弩张——他们在等待着她的选择。


    知慈首先排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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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收下两份礼物。


    此刻谢赵二人谁也不让谁,故意把矛盾摆到台面上来,目的就是逼她表明态度。


    所以装傻解决不了问题。接受谁的礼物,便相当于向谁表明了心意。


    是接花灯?还是接酥酪?


    平心而论,知慈半点也不想碰那盒酥酪。因为她既不想吃酥酪、也不喜欢赵晏然。相对而言,她对谢琅的好感要高出赵晏然太多。


    但知慈心里从未忘记自己的任务。此时她心中第一重要之事,便是取回心头血,换回她的寿命。因此她必须再同赵晏然虚与委蛇一段时间,骗他再喝一次毒药。


    所以该选谁不言而喻。


    知慈心意已定,冲谢琅歉意一笑,“多谢你的心意,但我……还是更喜欢这个。”


    她说着,接过了赵晏然手中的糕点盒。


    赵晏然眼睛一亮,露出意外而欣喜的表情。


    而另一边,谢琅神色则变得晦暗不明。他缓缓放下手臂,什么都没说,露出一个自嘲的笑。


    知慈不太喜欢夹在两人中间的感觉,谢琅讥嘲的表情让她有些负疚。


    于是知慈对赵晏然道,“我们去前边吧。”


    说着,她对谢琅招呼道,“你慢慢逛,我俩先去那边了。”


    谢琅没有回应。


    知慈也没再看他,拉着赵晏然便走远了。


    没走多远,赵晏然便问道,“你怎么没接他的花灯?”


    知慈不想回答,敷衍道,“我喜欢好吃的。”


    赵晏然点头,过了一会儿,他又道,“你今天吃太多,不能再吃了。等明儿我去找他家掌柜,重新给你做。”


    说着,他从知慈手中夺过点心盒。


    知慈明白赵晏然识破了自己捉弄他的心思,但经过方才一事,她突然什么兴致都没有了。


    她兴致缺缺,随口道,“嗯,行,那这盒点心怎么办?我懒得带回宫了。”


    赵晏然想了想,“我去送给李文武,这本就是他赢的。”


    知慈点头,“好,你去吧,我在这等你。”


    说着,她在路边的凉亭里坐了下来,目送赵晏然离去。


    知慈一个人坐在凉亭里,低头瞧着自己脚上的绣花鞋,无意识地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长腿走到了她的面前站定。


    对方身材颀长清瘦,将知慈笼罩在影子中。


    知慈缓缓抬起头,认出来人是谢琅。可此刻他的脸隐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


    “你一直跟着我?”知慈下意识站了起来。


    谢琅没有回答,语气是知慈从未听过的冷淡,“你和他关系又好了?”


    知慈本来心有愧疚,但听见他口气带着质问,便忍不住反驳,“我为什么不能同他关系好?”


    谢琅道,“你昨日亲口说过,你不喜欢他。”


    知慈道,“不喜欢便不能出来玩了?况且这是我的事,与你有何干系?”


    “和我没关系?”


    谢琅声音微颤,重复道,“你我已有肌肤之亲,怎么能说和我没关系?”


    又来了。


    知慈心里烦躁,不耐烦道,“我都说了多少遍,你我发生关系只是权宜之计。你若接受不了,离我远些忘掉便是。”


    “离你远些——忘了?”谢琅提高声音,“你是怎么做到轻飘飘说出这种话来?那晚你对我做的事,我这辈子都忘不掉。而你却让我忘了?!”


    知慈沉默。


    看知慈不说话,谢琅心都快碎了,他哀求道,“知慈,你肯定还是喜欢我的吧,否则那时你中了药,为什么只来找我?”


    知慈承认,她的确喜欢谢琅。


    她喜欢他的人品,也喜欢他的外形和身体。若他想和自己再做一次,她想她也会欣然应允。


    可她现下要同赵晏然周旋,谢琅一再不分场合地纠缠,只让知慈觉得碍事。


    望着谢琅哽咽的模样,知慈心里拿定了主意:既然他不知进退,那她便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能别自作多情了吗?”


    “……什么?”


    知慈道,“那时我选择你,是因为你不会给我添麻烦;除此之外,我一点也不喜欢你。所以能别再没完没了纠缠了吗?别逼我讨厌你。”


    谢琅不说话了。


    一时间只有远处的街道的喧嚷声音。


    良久,谢琅嗓音嘶哑开口,“所以当初你中了药,对你来说,只要不给你添麻烦,其实谁都可以?”


    知慈只是沉默。


    谢琅紧紧盯着知慈,希望能从她的神色中找到违心的痕迹,可他失望了。


    不知过了多久,谢琅道,“……我明白了。”


    知慈蹙眉,明白什么?


    谢琅没有回答她,只低低笑了起来,笑声凄然。


    他笑了半晌,声音却带了一丝哽咽,“我今日终于看清了你。”


    知慈看到他抬起头望着自己,语气满是厌憎和戾气。


    “——沈知慈,原来你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婊子。”


    知慈头脑一片空白,‘啪’地一声,她狠狠给了谢琅一巴掌。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谢琅被扇得偏过头,没有说话。


    知慈找回了理智,她冷冷盯了谢琅,“说我是婊子,那你呢?天天围在我身边的你,又是什么东西?”


    谢琅仍垂着头,维持被打偏过脸的姿势,一言不发。


    知慈望了他半晌,突然绕开他快步离开凉亭,不再多停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