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重逢

作品:《郎君另有白月光

    就在谢琅紧紧抱着知慈时,四周景象开始一寸寸泯灭。


    与之前在幻境中虚幻的感觉不同,知慈清晰感觉到他们从幻象中脱离出来,回到了现实世界。


    谢琅终于破除了执念,主动选择回归现实。


    在意识清醒的最后一刻,知慈听见神明的声音缥缈传来。


    “凡人,别忘记你我的交易。”


    -


    知慈再度睁眼,发觉自己置身于一间肮脏的密室之中。


    密室上方,敞开的窖井是唯一光源。借助光源,知慈看到密室墙壁贴满了镜子,而屋内则堆满了各种垃圾废料,上面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她又回到了青牛观那间密室之中?


    知慈转动眼珠,看到脚边不远处便矗立着无生老母的雕像残骸。


    于是知慈缓缓坐起。伴随着哗啦哗啦的声音,覆盖在她身上的各种书本杂物都掉了下来,知慈扭头头去瞧,才发现自己方才被埋在了一堆经文底下。


    知慈低下头,发现自己的衣着服饰同三年前死去的那日一模一样。


    自己真的回来了。


    想起神明的嘱托,知慈依言起身来到了无生老母雕像残骸面前。残骸前摆着一个蒲团,破烂得不成样子。


    无生老母说,孙芳姑在蒲团底下藏了一瓶毒药。于是知慈掀开蒲团,发现下方的镜子有机关,可以打开。


    知慈打开镜子,果然看到了一瓶毒药。于是知慈将药放到衣袖中,准备等熟悉了环境后再仔细研究。


    知慈动作稍大,碰到了旁边的杂物。她一转头,便看见谢琅闭着眼一动不动,身体被埋在了一堆杂物和经文之中。


    知慈连忙把埋住他的经文杂物都清理到了一旁。随即轻拍他的脸想将他唤醒。


    “喂,醒醒。”


    谢琅长睫无意识颤了一下,半晌之后,他缓缓睁开了眼,清俊的脸上还带着一丝迷茫。


    知慈望着他的神色渐渐恢复清明,有些忐忑。


    他会记得幻境中的事情吗?还是大梦一场后忘掉幻境中的一切?


    见谢琅坐起身,知慈试探着问道,“你还好吗?”


    “……不太好。”


    知慈愣住,又见谢琅神色似笑非笑,“方才被你捅了一刀,那滋味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知慈心里一跳,确定了谢琅记得幻境之中发生的一切。


    她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道,“唉,也不知道你我大梦一场,外面的世界时间过去了多久。”


    谢琅道,“过去三年了。”


    闻言,知慈诧异道,“你怎么会知道?”


    谢琅只是笑了笑,却没再说话。


    知慈见他不说,便道,“罢了,先出去看看吧。”


    随即她率先起身,向外走去。


    谢琅随之站起,视线捕捉着知慈离开的背影,眸中感情汹涌。


    方才谢琅从回忆中脱出后,并未直接回到现实世界,而是来到了一叶小舟中。


    他看到一个兜帽覆盖的无形虚体,开口对他道,“你回来了。”


    谢琅道,“这是哪?”


    “这里是往生黄泉。”


    谢琅恍然,方才在回忆中的经历如此清晰,知慈果然没有骗他,一切都是假的。


    神明道,“你本该死去,是你的朋友执意让我将她送入你的回忆,将你救出。”


    谢琅知道祂口中的朋友就是知慈,他心头又暖又涩,却又不知足地追问道,“那……如果她没能救出我会怎样?”


    神明道,“她会困在你的回忆中,与你一同死亡。”


    听到这个回答,谢琅心头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他说不出话来。


    神明道,“地府一日,人间十年。如今人间已经过去了三年,我现在就将你送回。”


    神明话音落下,谢琅意识渐渐模糊。


    当他再睁开眼时,自己已经回到了人间。


    -


    知慈爬上窖井,发现自己身处孙芳姑的书房之中。


    相比三年前,此处已变得破烂不堪,四处都是蛛网灰尘,且能看出不少烧焦过的痕迹。


    看来神明将自己送回了当初发生意外的地方。


    她走到书房门口,想推开屋门。但靠近门边,她听见门外传来两个人的对话声音。


    “施主,这间屋里有不干净的邪崇闹鬼,是寺中的禁地,住持严禁任何人进入。”


    “小师父,我只进去看一眼,不会有事。”


    门外响起一个清冽而淡漠的声音。知慈听着觉得无比耳熟。


    为印证自己的猜想,她推开了房门。


    下一刻,她与一双熟悉的眼睛四目相对。


    竟是赵晏然。


    三年过去,赵晏然容貌长开不少,身材也发育得肩宽腰窄、充满力量。相比三年前,他褪去了少年的稚气,多了几分青年的俊逸,气质也变得冰冷肃杀。


    而另一边,赵晏然方才正在门外与一位小沙弥说话,突然间沙弥背后的屋门被人推开。


    小沙弥回头,见平日被封锁的屋子突然门被推开,大叫一声‘闹鬼了’,便吓得跌跌撞撞跑掉了。


    赵晏然向来人瞥了一眼,彻底愣住。


    他震惊望着对方,眼睛一眨不眨。


    渐渐的,他的眼圈微微泛红。他嘴唇轻启,宛如梦呓。


    “知慈,是你吗?”


    他轻声呢喃,“我在做梦吗?”


    赵晏然痴痴凝视着知慈,颤抖伸出手想触碰她,验证眼前人究竟是否为幻觉。


    然而下一刻,他的手被知慈一把打掉。


    “回来就碰见你,晦气。”


    知慈没想到重返阳间,第一个看见的人竟然是赵晏然。


    在往生黄泉,她同神明达成交易,要取赵晏然的‘肝肠寸断之血’以换回自己的性命。


    知慈心里清楚,这意味着自己还会同赵晏然有交集。但,这并不代表她现在就得同赵晏然虚与委蛇。


    此刻的她还未熟悉眼下环境,半点也不想给他好脸色。


    赵晏然还想再同知慈说话时,却被一人拦住。


    “赵公子,自重。”


    赵晏然认出了谢琅。


    重遇知慈的震惊感褪去,赵晏然心里开始冒出疑惑。


    为什么知慈会和谢琅一起出现在这个闹鬼的小屋里?这三年来,知慈又去了哪里?她……一直和谢琅在一起吗?


    赵晏然见谢琅挡在知慈身前,容貌清俊,芝兰玉树,模样与自己旗鼓相当,心中危机感顿生。


    而更让他不喜的,是除自己之外,知慈被别的男人护在身后。


    “没你的事,闪开。”赵晏然看向谢琅,语气变得有如寒霜。


    “是‘没你的事’,赵晏然。你给我闪开,别挡了我们的道。”


    谢琅还没说话,知慈便抢先呛声。


    赵晏然心如刀割。知慈的冷淡其实在赵晏然预想之中,可听到知慈将她和谢琅称为‘我们’,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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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他难受极了。他无法忍受知慈同另一个男人走得这样近。


    “你去哪?”赵晏然问。


    去哪呢?


    其实知慈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想法。


    自己重回阳间,却寿命有限。当务之急自然是尽快熟悉眼下环境,然后开始筹谋办法对付赵晏然,取回寿命。


    但此事自然不能同赵晏然透露,知慈道,“去办正事。”


    她顿了顿,又道,“对了,你现在住哪?给我个住址。”


    知慈心想,既然接下来要设计毒杀赵晏然,那么先问来他的行踪有利无害。


    见知慈问自己的住处,赵晏然眉眼舒展了几分。他就知道,知慈不会真得要与他断干净。


    赵晏然道,“我如今住西城槐花胡同将军府,回去我便同家丁打个招呼,你来了便可进出畅通无阻。”


    听见‘将军府’三个字,知慈十分诧异。


    “你现在在将军府当护院?”


    不应该吧,凭赵晏然的能力和傲气,三年过去,他怎么可能还在当护院?


    赵晏然道,“将军府是我的府邸。”


    知慈愣住,忍不住看向谢琅,想同他交换一个眼神。但谢琅只是皱着眉看着赵晏然,似乎在沉思。


    见知慈望向他,谢琅对知慈温柔地笑了笑。


    知慈心中疑窦丛生。赵晏然竟然成了将军?这比他还在当护院更令知慈意外。


    她明明记得当年的赵晏然视权势如粪土、一心想回上清派。那时沈纤纤想让他去从军,两人还曾为此吵了一架。


    这样眼高于顶的人,怎么会放下身段选择参军呢?


    知慈发现赵晏然变得让她有些看不懂了。


    恰好此时,方才被吓跑的小沙弥领着方丈折返回来。方丈向知慈和谢琅问道,“请问两位施主从哪里进来的?”


    知慈低声嘟囔道,“进来随便看看。”随即示意谢琅快步离去。


    刚出侧院,谢琅便状似无意问道,"他……同你什么关系?"


    谢琅初识知慈时,知慈正在为重伤昏迷的赵晏然忙前忙后。那时他有想过知慈大概同赵晏然关系暧昧,但彼时知慈于他只是陌路人,他也并未上心。


    可是方才,看到赵晏然同知慈交谈的情境,谢琅心中升起了一股微妙的酸涩感。


    他们曾经很亲密吗?


    赵晏然很明显十分在意知慈,那知慈呢?她对赵晏然又是什么感情?


    他们只是普通的朋友么,还是说……知慈曾经喜欢过赵晏然?


    一想到会有这种可能,谢琅便感到难以描述的酸意弥漫心头。


    他不想她喜欢别人。


    谢琅听见知慈平淡道,“曾经是普通朋友,但现在,陌路人罢了。”


    知慈冷淡的态度让谢琅情绪好了一点。但他一想到自己还不如旁人了解知慈过去的喜怒哀乐,谢琅便又开始觉得胸口发闷。


    另一边,侧院中目送知慈离去的赵晏然,听见知慈把自己称呼为‘普通朋友’,心中控制不住痛楚。


    方才知慈离去时,赵晏然没有追。


    他心想,死缠烂打只会惹她不喜。


    赵晏然凝视着知慈和谢琅一边对话一边走远,内心既痛楚又欣喜:


    知慈疏离的态度令他感到失落;但无论如何,她还活着这件事本身便让他无比狂喜。


    赵晏然觉得自己幸福得有些不真实,他凝视着知慈逐渐远去的背影,刻意忽略知慈身边有人相伴这件糟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