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作品:《世无同心结

    周韵仪站在太傅府的柿子树下,目送林载和张逑他们离开。


    蓦地,一道目光朝她看过来。对于周韵仪来说,这人是个生面孔,可他的身份不难猜测,应当是受赵臻招揽,刚回京中办事不久的陆忧。


    这人……倒是生了一副温润皮囊,周韵仪想。


    她还在愣着伸,陆忧竟朝她抬手,见了个礼。


    周韵仪有些意外,但很快反应过来,随即也回了个礼。


    林载见此一幕,不由开起了陆忧玩笑:“周韵仪漂亮是漂亮,但可不是个能轻易招惹的主儿。忘名,好花怕是不堪折啊。”


    陆忧翻一个白眼,继而正经道:“我是觉得,这姑娘有些城府,敌友莫辨,此等情形下,还是结一些善缘好。”


    众人出了府,周韵仪身边的丫头碧琉低声道:“小姐,太傅大人同老爷说的也不一样啊,他心也太宽了,这帮人就这么堂而皇之出入太傅府,都不避讳咱们的。”


    周韵仪笑了笑:“能出入这里的,自然都是能摆到明面上的。赵臻若是这点胆魄都没有,那就枉为太傅了。”


    碧琉还是狐疑,却听周韵仪话锋一转:“碧琉,红盏的事你听说了吗?”


    碧琉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怎么会没有听说,碧琉、红盏和青璃她们是自小一起长大的,都是在三四岁的年纪就被人牙子卖给了周家。红盏前两日在大朝晖殿偏殿的情形,如今在京城这些世家的下人里都传遍了,碧琉虽没有见到红盏,但听说青璃直接吓得大病了一场,可见当时境况的惨烈。


    “你知道红盏为何落得如此下场吗?”周韵仪幽幽问。


    “因……因为她……她给太傅大人和越阳王下毒。”碧琉紧张答道。


    “错了。”周韵仪看向碧琉:“因为她一仆侍二主。人是周怀淑的,忠心却给了周正,所以才会遭人凌/辱,清白尽毁,余生都要做越阳王手里最卑贱的玩物。碧琉,你可不能学她啊,自己的主子到底是谁,想想清楚才好。”


    碧琉当即吓得跪了下来:“小姐放心!奴……奴婢只您一个主子,绝不背叛!”


    周韵仪笑了笑:“瞧你吓得,我跟你闲聊呢,起来吧。”


    碧琉颤巍巍起身,她们这些丫头,虽是分给了各房的小姐少爷,但其实都是听命老爷的,之前有到了年纪的奴婢,为老爷做事得力的,就被老爷收了做偏房,或者赏赐给自家抑或世交府邸的少爷们做小妾,不用再受做奴婢的苦。当然也有办事不力被罚了的,可因为犯的都是小事,至多也就是打几鞭子。然则红盏这桩事,实打实给她们敲了警钟,原来事情办不好,也是会累及身家性命的。


    碧琉跟在周韵仪身后,看着她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当年管事的将她分给这位庶出的小姐,她本是不甘心的,可年岁久了,愈发觉得,二小姐心中颇有一番盘算,有时候老爷和大少爷在衙门里受了气,回到家,二小姐三言两语就能将他们哄开心。


    碧琉暗暗下了决心,就跟着二小姐吧,荣华富贵,暖被窝的男人,这些东西再好,可哪里有活着重要。


    周韵仪回到自己厢房不久,奚瞳便来了。


    “韵仪,拈花腕子和燕子步已经学会了,今天我们学什么?”奚瞳兴致勃勃。


    周韵仪满脸写着不耐烦:“你们不是刚议事完吗?你都不用休息吗?”


    奚瞳眨了眨无邪的双眼:“跳舞何尝不是一种休息,再说了,还有人要考校我的功课呢。”


    “考校?”


    事情还要从宫宴结束说起,奚瞳一直以为赵臻那句“授舞小住”是为了在周正面前给周韵仪竖台阶,可不成想次日周韵仪就大包袱小提溜来了太傅府,赵臻还真就让她住下了。


    于是奚瞳就想,周韵仪来都来了,她闲着也是闲着,那就学跳舞呗,反正技多不压身。


    然后她每天都来周韵仪的院子,悉心求教。


    奚瞳在天庭那些年,每年元夕还有天帝寿辰时,他们这些仙君仙娥也都要排演节目,一些简单的舞蹈动作奚瞳是会的,而且她身子本就柔韧,便省了许多打基础的枯燥步骤。加之周韵仪教的很尽心,奚瞳也渐渐从跳舞这件事里咂么出乐趣来。


    赵臻下朝之后,要同她一道吃晚饭,还要拘着她,同他一道读书。


    奚瞳其实也尝试着读过赵臻书房里的典籍,可他这人无趣的很,除了她早就读过的诸子百家,其他的书都实在是太阴间了一些,比如《古刑论》、《九族罪案》等等。


    所以每日赵臻读书的时候,奚瞳要么是吃零食,要么就是发呆,最近一个月,她都整整胖了三斤了。


    可自打跟周韵仪学了跳舞,她便也有了事做,就是在脑海里反复练习舞蹈动作,有时候控制不住,手脚也会不自觉跟着脑子动一动。


    前两天学拈花腕子舞的时候,周韵仪同她说,这舞的关键是舒展和娇俏,舒展是指手臂和身形,而娇俏除了指尖的精细动作,还要搭配眼神,要娇媚、要撩人。


    周韵仪本就貌美,一套动作下来,莫说男子,奚瞳觉得就连她都要动心了。


    当天晚上,奚瞳忍不住一遍遍在脑子里描摹着周韵仪的舞姿和神态。


    或许是想入了迷,渐渐地,她的上半身也开始舞动,练习周韵仪教给她的动作和眼神。


    “你在做什么?!”


    奚瞳的自娱自乐很快被与她相对而坐的赵臻打断,他声音里有怒气,奚瞳不禁停下来看向他。


    “我……我在……”


    或许是秋老虎太猛,天气仍有余热,赵臻的面颊隐隐有些红晕,鼻尖也有星点细汗渗出来,可他的眼睛却像是燃起了焚天灭地的火。


    “谁教你的!谁教你这样的狐媚手段?!”


    说罢,他拿起手边一直把玩着的玉核桃朝奚瞳扔了过去,正巧击中她的鼻根。


    玉核桃不大,赵臻也没有用全力,可鼻根是人面部的脆弱之处,奚瞳的眼泪登时就被打了出来。


    疼痛和委屈一股脑涌上她的心头,可还没等她发作,赵臻便起身将她拦腰抱起来。


    奚瞳生着气,一路扑腾着:“你放开我!我不要你抱!我自己练舞玩儿,又没招惹你!你凭什么打我?!”


    赵臻的脸上浮现一丝无措,他方才不是故意的,他摔核桃的时候,本来是想往她怀里摔的,但抬手的时候,袖子被书案扯了一下,力道变了方向,这才打到了奚瞳脸上去。她掉眼泪的那一刻,他的心也不自觉揪起来,也是一阵生疼。


    赵臻将奚瞳放到书房屏风后的短榻上,又从旁边的小橱子里拿出玉露膏,用指腹剜了一点,敷到她发红的鼻根上,轻轻给她揉着。


    奚瞳扑簌簌掉着眼泪,方才是疼痛多些,现在则尽是委屈和气恼了:“从小到大,还没人敢动我一根手指头,你算什么东西?!”


    这话若让旁人听了,定会觉得奚瞳是活腻了,哪有人敢对着当朝太傅叫嚣“你算什么东西”的。


    可赵臻却没有反驳,只轻轻吹着她的伤处:“还疼吗?”


    奚瞳的眼泪渐渐停了,但头撇向一边,不让赵臻碰,也不看他。


    赵臻叹了口气,方才奚瞳说她在“练舞”,他便知道这狗屁舞蹈,大致是那周二小姐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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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


    赵臻有些后悔,那日急于给周韵仪一个说法,才说要请她教授奚瞳跳舞,可他怎么会愿意奚瞳学舞呢……


    如今的世道,女子学舞,无非就是为了取悦男子,以让自己的处境不那么艰难。可是奚瞳,只要好好呆在他身边就好,哪里需要取悦别的什么人。


    方才书案边,奚瞳仅仅几个克制的动作、柔媚的眼神,就险些让他自持不能。他怎么能允许,别人看到这样的奚瞳。


    赵臻伸出一只手,捧上奚瞳的脸颊,迫她看向自己:“以后不许去跟周韵仪学舞了。”


    这话在奚瞳听来,是赵臻在限制她的自由,她当然不服:“凭什么?!”


    奚瞳的逆反也让赵臻有了火气:“就凭她教你的是勾引男人的手段,是女子最下贱的姿态!”


    “才不是!”奚瞳出言反驳:“看的人心脏,所以看什么都脏!在我们那里,跳舞就是为了强健体魄,就是为了让跳的人、看的人都能欣赏到舞姿的美!我们才没你那么龌龊!”


    “我龌龊?!”赵臻简直要被这小丫头气死了:“我若是龌龊,你就不会有胆量在这里与我叫嚣!你这副自以为是的筋骨早就不知道在我身/下婉转承欢几百回了!”


    “你……”奚瞳没想到赵臻会同她说这样露骨的话,一时怒也不是,收也不是,只能红着一张脸,哽在那里,生着闷气。


    赵臻也知道自己的话有些直白难听了,默然许久,他终是软了态度,开口道:“你们那里……是指长秦?”


    奚瞳说的其实是天庭,但显然不能这么解释,她便应了一声:“嗯。”


    赵臻叹息:“看来你很喜欢长秦。”


    奚瞳没有否认,那是她的故土,即便那是个很弱小的国家,即便她的父王是个很无能的君主。但那是她初次为人之地,而且,那里有赵臻……


    “但是奚瞳,大盈与长秦不同。”赵臻肃然道:“大盈皇权羸弱,世家并起,党争不断,政令紊乱,天灾频频,诸如此类,造就了如今真正的乱世。你不知道在这样的世道里,男子会幻化成怎样的野兽,他们没有道德,没有底线,不忠于任何信仰,更不忠于任何人,他们只忠于自己的欲望。所以杀戮、奸/淫,抢掠,甚至吃人,在这片土地上从不罕见。美在这里不是让人欣赏的,美,只能是欲望的猎物。奚瞳,我不允许你成为猎物。”


    奚瞳看着赵臻,他的目光诚恳,奚瞳的怒气消了大半:“可是我真的很想学跳舞。之前你看书的时候,我都没有事情做,很是无聊,可自从韵仪教我跳舞,我就能趁你读书的时候想一想那些舞步和音律,时辰也不那么枯燥了。”


    赵臻蹙眉:“ 陪着我,无聊吗?”


    奚瞳彻底无语,她认真的看着赵臻,坦诚道:“很无聊。我吃零食都吃胖了。”


    赵臻打量她一圈,哪里胖了,依旧纤细,一把就能提溜起来,还要更胖些才好。


    奚瞳趁势开口:“所以,我可不可以……”


    “可以继续学舞。”赵臻打断奚瞳:“但你要答应我,只跳与我一人看。”


    “啊?”


    奚瞳心想她不是要说这个的,而且她心里有一丝异样升起,这话说的,也太暧昧了一些……


    “我……我自己关起门来跳,不给……不给你们任何人看。”奚瞳抻着脖子说。


    “看来是不疼了。”赵臻站起来,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此后,你每七天与我舞一曲,既然要学,就要学精,我来考较你。”


    赵臻转身走向书案,身后奚瞳莫名其妙:“赵臻你讲不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