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殉情
作品:《在怪物君主怀里伪装失忆》 阿薰心里想,害得是你,我的弦宝。
下一秒扫回来的触手把她也扇飞了。
——原来你是无差别攻击。
阿薰飞在空中,看到底下山石巨浪。地皮被虬髯滚裂出一条条的口子,岩浆从里面迸溅而出,火星子烧穿了一切脆弱的肌肤,然而那布满坚硬鳞片的触须,跟穿山甲一样在地底下如鱼得水。
像这样翻滚着的地下,掘土碎石的须状物还有好多,它们有的是主干之一,有的是枝干,更有的是枝干的枝干……总之不断地变大变长,变多变密,似乎要把这天地都给连起来才作数。
姜相弦离得很远,他被触须凌空托举着,那轮太阳——转生轮——竟然被他踩在脚底。
神圣的轮盘不断散发出金光,日轮神咒一圈又一圈,为他镀上高华灿烂的神性。他银色的发丝也变得好长好长,它们像云絮飞舞,在枝丫上勾勾缠缠,但又一点也不凌乱,远看只觉得哪里又多出来一条银河瀑布。
修士们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颠倒境,这途中不知有多少重要的兄弟姐妹被吞进了颠倒境的肚子。他们悲伤!愤怒!打杀这造成他们悲剧的怪物领主姜相弦,是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否则,这一路上所有的死亡,将没有任何意义。与其说战胜,不如说复仇,向这带给人间灾难的邪物献上复仇的决心。
阿薰见到了哀兵必胜的切实具现
姜相弦很厉害,可修士们却也抵死挣扎着要杀了他。
还为他们的追杀,冠之以十分圣神的理由。
“不过是一个被魔境侵蚀的毒瘤,你用这种能力战胜我们有何了不起!”
“如若不是你,我的师妹就不会在过桥时被秃鹫叼进深渊!”
“你可知道你在天下人眼中是怎样的存在!他们以最大的恶意议论你,以最歹毒的言辞形容你。几百几千几万年后,你都将是被人辱骂驱赶的邪祟,你的灵魂不得安息!你的名声不得清白!”
“所有人都恨不得去死的存在,活着还不如死了。”
“人人都讨厌、唾弃的怪物罢了!”
“难怪你肖想那天上的太阳,因为你不过是水沟里的臭虫!”
……
巨剑刺入他的皮肉,一定要见血才抽出来。
那泛着银光的不是姜相弦生长出的羽毛,而是修士们的万剑刀林。
所谓正义之师们,像是发泄仇恨一样,将自己遇到的一切不公怪罪在姜相弦的头上,铦利兵刃远看好像从皮肉之上长出的冰锥。
姜相弦的眼睛鲜红如血池。
被鲸□□穿的化形,正发出可怜的悲鸣。
“快!他看不见!干扰风声与灵气磁场!”
姜相弦看不见的秘密被发现了。
迷失方向的他无异于横冲直撞的困兽,他的力量开始不受控制的暴走。毫无章法的摧毁下,修士们得到的不是机会,是更多的伤亡。
他那庞大的树根,攻击范围甚至扩散到了颠倒境的边沿。
真圣师的鸿蒙大法在拉他,鲲鹏金钟在压他,摩尼念珠也在一颗颗地收他…万般法器,通天大能,所有人都在对付他,甚至拿命一搏。
那些人叫骂污蔑,姜相弦一句不应。
但各位长老,为杀死他不惜以命换命,放弃一生珍贵的修为与飞升的机会,来清除他这个祸害。他竟被如此“看重”。胸口那颗只剩下一半的心脏,猝然扭曲收缩,迸裂淋漓的血瀑,似乎当真碎成了一瓣一瓣…可他并不在意这幅破烂的身躯,众人只听见虚空中爆发出狂笑,一声接着一声,上气不接下气,在呼啸的严寒飓风里,天然浸着一股悲凉。
“为何要杀我,为何一定要我死。就这位人间之神,万宗祖师,因由,你来回答我!”
那拂尘一搭,因由祖师合目观心,不悲不喜,“大道是圣人的大道,岂容邪物参是非。”
“邪物?”他双目淌出两道血流,摇摇晃晃地朝前走,那些合力缚体的术法竟然也轻而易举被他拖走,他突然不再是被人围捕的鲸,“我受苦受难时圣人弃我,我侥幸以这幅身躯活下来,圣人就要来杀我了!”
“把我变成这样的是你们,来杀我的,还是你们!”
蜿蜒着的龙蛇,疯狂腾动起来,姜相弦的攻击一时间爆发到极致。
属于颠倒境的两轮月亮,变成赤红的两轮竖瞳,燃烧起来的红光照在所有人的脸上,彰显着末日般的恐怖。
阿薰再次被威压波及到,她顿时想起了曾经见到过,红月边沿的覆面军团。
天呐,好强的神威,比方才真圣师的神威还可怕。
要是姜相弦真的召唤出那样的军团进行战斗,得需要多长时间?她比较关心自己抗不抗的过去。
好吧,根本抗不过去,她已经强制憋气足足三分钟了。
因此当身边那块土地陷下去的时候,阿薰完全没有力气爬起来。
什么憋屈的蝼蚁命运啊…
石块崩塌在阿薰跪坐的腿边,她稍微一有动作,身体不能说站起来,它特咩还往后倒。
“姜…相弦。”
转生轮发生了变化。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从来只作为太阳受人供奉的神物,突然有种被开启的迹象。
它本是个巨大的轮盘,被刻满神秘符文的玉带一圈又一圈地将玉盘包裹在中心。
这是个花瓶,谁都知道,除了漂亮的外表和永不消失的神光,没有其他用处。
可它真的动了。
像什么隐藏着天机的机关。
咔嚓咔嚓的齿轮,以某种精妙的算法转动。
催动它的到底是什么,无人知晓。但稍微有点境界的修士,都能很明显地感觉到,日月天地的灵气,正在进行吐纳置换。
仅仅只是几层玉带转动时泄出来的寸缕气息,就压制住了整个颠倒境中各路方法术。突然谁都动不了了,包括神圣师过尽千帆的拂尘,都在发出幼童般的呐喊。
好霸道的神力!
掐住阿薰的威压也消失了。
所有人当中,姜相弦是第一个伸手摘日的人。
他毫不犹豫的样子,就像那飞蛾扑火。是因为他看不见,只知道出现在黑暗中那一团白光,是他唯一的‘生’,是照亮他的‘生’。
其他的人全都按兵不动,谁知道这突然异动的神器有没有危险?
他们是对的,当姜相弦接近轮盘玉带,普通修者正好能看清文字的距离时,中间的珠子开了一个洞,亦或者是,睁开了眼。
众人观察着,准备伺机而动,就看见那洞把姜相弦吸了进去。
轰隆一声,整块的山都塌了。
阿薰其实已经很拼命地在逃,但她没有跑得过死神。
身子落下去的那一刻,柏盏在上面抓住了阿薰一截手腕。
“抓稳我!”
然后柏盏没抓住,阿薰掉了下去。
深渊传出一声呐喊:“卧槽你好没用啊!”
高空突然开出金色星盘莲花,那莲花根茎飞快地梭下去,缠着阿薰的腰把她这么一甩,甩了上来。
由于这朵莲花很大,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
又由于阿薰被高调的甩在空中,还在云霄飞车的刺激中哇哇大叫,又吸引了更多人的目光。
再由于阿薰这么一飞,正要滑出个完美抛物线时,哎,她突然一下子被吃进了转生轮里,吸引了剩下的人的目光。
“这是大梦生莲!?”
“大梦生莲什么时候能有这种作用?"
"好大一朵啊!”
“这不是大梦生莲。”南烛真人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一丝小小的震撼。
“不是大梦生莲是什么?”
回答的不是南烛真人,而是另一个青衫男子,“看起来倒像是只存在传说的,莲问君心。大梦生莲的变种。”
“莲问君心,君念寄卿。”这句话,有人在问是什么意思,青衫男子只叫他自己看去。
那莲花开在了阿薰和姜相弦的中间,滋长的根茎看上去就像一根金色的脉,一头连着阿薰,另一头连着姜相弦。
阿薰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上一秒不还在山谷么?可这样的场景,好像是发生第二次了,头一次是在雷兽巢穴。
神秘的空间里,阿薰看见自己正在离姜相弦越来越近。
他看上去像一只,残破的黑色凤尾蝶,被人凌虐掉翅膀,随意丢弃在炉火里。
那双眼睛不再是琉璃色了,蒙上一层灰白的膜,像河边随便一块烂石头。这样的双眼必然是什么都看不见了,但胸口的根茎在发热,他用手去触碰那个位置,知道有人来找他了。
阿薰的身体突然定在了半空,有人从上面绑住了她,正在将她朝上面托。
有如此执拗力气的,除了柏盏还有谁呢。
男主对姜薰的执念,超出了阿薰的想象。
如果这真如姜相弦所说,是一场决斗,那么杀死反派的高光必然要给到男主。
这高光出现了。
柏盏的法器是一只黑色的判笔,能随机摇人召唤。经过他一步步的升级,召唤出了各种各样的神兵天将,然而故事的结尾,如今他终于开大召唤出了顶级皮肤:墨眼罗刹。
宛若压着笔锋挥就而出的一副写意年画,魔眼罗刹王坐镇柏盏身后,笔尖生出的黑色墨绫,正死死拉着阿薰腰身不放。
一道是金色根茎,一道是黑色墨迹,它们都在用力将阿薰拉向自己这边。
阿薰的腰间一下冷一下热,仿佛是神物们激烈的争取。
原著中男主开大的高光也是用来救女主吗?这阿薰不知道。
她只知道,跟柏盏上去了,就得和他走向三年抱俩的幸福大团圆结局。
阿薰的内心出现非常强烈的排斥。
然而就是这一个念头,金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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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开,一鼓作气烧断了墨迹。
还没意识到这是一个二选一的题目,一个选项被她放弃,自然而然就被推去了另一个选项。
就不能不选吗!
阿薰发出这样的控诉时,压到了姜相弦的身上,这让本就在下落的姜相弦急落了一阵。
阿薰本也是要推开姜相弦的,但在这之前被一只大掌按在了怀里。
他抱得很紧,将鼻尖抵在阿薰的鬓角,亲吻她的脸颊,如释重负,如获至宝。
破锣嗓子在她耳边,悲伤却又庆幸,“和我一起走吧。”
“我…”我没这个想法。
“全世界只有你我最相配。”
“鬼才跟你配。”阿薰不想死啊,她怕极了,悲泣起来。
“你不嫌我不人不鬼,我不问你来路为何。我们是这个世上,最能容得下彼此的人。”
阿薰睁大眼,泪退了回去。
她一时麻木发不出任何声音,姜相弦先有了动作,叹息着将唇吻在她的耳廓。
空洞的眼睛映出柏盏的身影,在他受伤的表情下,挤出一片得意的笑,
她现在,永永远远都是我的了。
转生轮的入口关闭了,另一个出口打开了。
阿薰觉得自己很快就没了任何意识,但又在极短的时间苏醒。
看见眼前大宅时,阿薰诧异极了,这宅子不是早在刚才那场大战中摧毁崩塌了吗?怎么可能完好无损出现在眼前。
很快答案就出现了。
左边的廊庑走出个绒花短袄的女子,娇笑着同人打招呼。
“梅香妹妹这是去哪儿?”
“隔壁院里的来了亲戚,家里是开成衣铺子的,说是带了时下流行的样式,请诸位姑娘过去瞧。我家主子贪睡,就不去了,叫我做做礼数便罢了。”名叫梅香的丫鬟看起来倒是开朗,“曼陀姐姐呢,看样子像是不知晓此事?必是那粗心大意的婆子给忘了,不如随我一同去吧,也给你家薰姑娘挑几件去。”
说着就热情搀曼陀手臂,曼陀将手往后一避,摆正身子。
“主母生前爱穿素衣,我家姑娘又是个孝顺的倔强性子,想来是霓夫人体恤。”
“我也只是好心,做丫鬟的互相照应着罢了,生怕姐姐平白得罪了姑娘主子。”
曼陀这么一说,阿薰才反应过来,梅香可没安好心。
一番话不卑不亢的,让梅香特别自讨没趣的走掉了。
这哪儿是那个嗡嗡嗡的曼陀,分明是个伶牙俐齿,极有风范的左膀右臂。
阿薰有了个大胆的猜想,这会不会才是真正的曼陀,而她之前见到的曼陀是姜相弦照着变的?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处宅院……
阿薰一路绕到前院,所见竟和记忆里相差无几,原来颠倒境中的宅院真是姜相弦照这个所一比一复刻下来的。
难怪之前感觉那么真实,差点以为姜相弦还有建筑设计的天赋,原来是曾经真实存在过啊。
从狗洞钻出去,阿薰来到府邸大门前,上首匾额描金题写“朝烨雷侯”的字样。
这是雷侯府,一代奸相,乱世枭雄,姜相弦父亲的府邸。
那这么说……姜相弦父亲此时还活着,不仅活着,还风风光光踩在天子头上活着!
阿薰只觉得脸上起了鸡皮疙瘩。
她被转生轮,传送到了一切还没发生的许多年前!
究竟是多少年前,阿薰半点不打算调查,可能是故事的开头,也可能是故事的中间,但跟她有何关系呢?
阿薰趴在草丛里窃喜,龇牙咧嘴地笑啊,可开心了。
还好刚才还没露面,趁着姜相弦还没出现,赶紧地溜啊!
兆京城一轮太阳落下,西边还是火红的晚霞,东边却又升起一轮新的太阳。这轮太阳真身是一个神光普照的玉轮,它本有自己的名字,一个载满了宿命的名字:转生轮。
它沉睡了太久,当它记起自己还有救世的神威时,已经是好多年好多年后了。
它正被所有人小看,视作那无用的“礼”。
哒哒的马蹄踏响兆京繁华的街道,头顶月轮的铁甲神驹急不可耐地奔跑在玉带中央。百姓们惊慌避让,却又忍不住翘首注视神驹风采,还有那金鞍玉勒上,罩甲革带,南珠抹额的少年。
这时候的姜相弦十八岁,是全兆京,乃至全大陆最尊贵的小侯爷,比太子还光芒万丈的皇都明珠。
迎着天边紫辉,他策马扬鞭,风尘仆仆,一路加急来到府门前。
仆从亲眷听闻小侯爷回府,一拥而上嘘寒问暖,小侯爷盘起鞭脊隔开碍眼的人群,只管目不斜视,径直越过。
他奔跑在院落每一处回廊间,目光四处寻觅。
“阿姐,阿姐!”
“姜薰!”
没人能回答他。
因为此刻,阿薰已经跑远了。
朝着相反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