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依赖
作品:《挽南枝》 枝南就这般在营中留了下来。
齐琏每日都会与她一同用膳,有时练兵也让她跟着,紧紧攥着她的手腕,生怕她趁机逃跑。
枝南日日哄着他,与他寸步不离,却仍未换得一丝信任,每当提出要自己走走,总被他拉回去。
即使日日伴在身旁,他却并非事事坦诚相待,每当有何情报,亦或商议战术之时,他总避着她。
如此一番,枝南倒是把自己陷入了两难之境。
转眼又是月圆之夜,枝南借此意欲脱身,谁料齐琏竟把秦斯尘唤了进来,从他手上取得一整瓶解药。
枝南心下微动,攀住他的肩膀,温声唤道:“阿琏。”
齐琏取出一颗解药,抵入枝南唇中:“嗯?”
“可将这瓶解药悉数赠我?”
“不要,”他一把将药瓶背在身后,“给了你,你就要跑了。”
“我若无解药,身子很是难受,”枝南靠在其肩颈上,“给我好不好?”
“你是不是现在已经想着离开我了?”他猛地站起身,言辞激烈,在帐内踱来踱去,半晌,方才坐下。
“不要走,好不好?”他抱住枝南,语气很是委屈,“我月圆之时将解药给你便是。”
枝南无言,此人看似事事顺着她,实则却是重重设防。
她推开齐琏,没有说话,背对着他,侧身躺下了。
身后的齐琏骤然慌了,像是个无措的孩子,一个人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一小兵入帐送上汤药,他像是终于找到了目标,将药碗一把掀翻,热气腾腾的汤药劈头盖脸浇了小兵一身,他手忙脚乱地拾起碎瓷片,退了出去。
枝南在榻上听见了帐内这番动静,她不悦道:“你把我的药弄没了。”
那不是她手下的兵,自然轮不着她心疼。
“朕让人再煎一碗,”他凑近枝南,语气极为小心翼翼,“别生气,好吗?”
枝南不再理会身后人。
南知国东北府地势险峻,高山巍峨,乃易守难攻之地,这也是八年来南知临武帝未能拿下此地的原因。如今齐蜀相助,从北方围攻,与南面临武帝相成夹击之势,两军只是驻守原地,都能让叶之淮弹尽粮绝。
东北府耕地不多,粮食虽能自给有余,但供养一只几万人的军队,怕是为难。
东面流竹国虽强大,但与东北府尚隔齐蜀桂城一城,若寻其支援,对方代价过高,况且流竹向来不愿搅合此类纷争,恐也不愿出手相助。
枝南心下思量,却也寻不出什么好法子。
凭她一人,定然止不住这大军。
可杀了齐琏,她也难以全身而退。
身后悉悉索索传来些动静,齐琏爬上床榻,将新煎的药端至其面前。
“药好了。”
他用汤匙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喂至枝南唇边。
她慢慢抿了一口,皱眉道:“好苦。”
齐琏忙背身下床去寻蜜饯,枝南握紧袖中金簪,慢慢贴近他的背脊,凤眸瞄准那跳动的脉搏,猛地举起簪子——
“皇上,赵家人前来寻赵小姐,求见皇上。”
枝南指尖一转,忙将簪子藏入袖中。来人是个太监,一直侍奉齐琏左右,低垂着眉眼,也不知看见没有,倒是没什么反应。
齐琏正忙着寻蜜饯,却也没寻着,心下暗恼,正是烦躁。
“什么赵小姐,朕哪记得那么多,杀——”
“阿琏,”枝南见他话锋不对,忙出声止道,“哪位赵小姐,我在这军中也无女眷说说话,不如唤来同我作陪?”
“好,好,”齐琏见枝南态度转好,连忙答应,“将人带上来,再把那赵家人打发了吧。”
那太监退了下去,帐外密密立了两排士兵,其中近帐几人怕是隐匿其中的暗卫,身姿不凡,双眸不时瞥向帐内。
齐琏终于寻到了蜜饯,连忙将它献宝似地捧了上来。
枝南实在没胃口,随手拈了一块,并着药全部吞了下去。
她将金簪随手塞入枕下,疲惫地闭了眼。
“阿娘,阿娘,药好苦哇......”夜色正浓,枝南只觉耳边迷蒙细语,她睁眼,赫然发现齐琏不知何时爬上了她的床,口中呓语连连。
这又是在作甚?枝南朝外一瞥,帐外人影绰绰。她无奈起了身,看齐琏额上冷汗连连。
“阿娘,你别走,你别走......”
“母亲,瓷片扎了满手,好疼......”
原来是把自己当作娘亲了。枝南饮了口茶,走出帐外,被门口两人拦下。
“就站这儿,看看月亮。”
玉盘高悬,银光皎皎,大地如霜,冷白一片。
她也想娘亲了。
“之南之南,南有乔木。
乔木青青,蝉鸟齐鸣。
之南之南,南有淮水。
淮水潺潺,鱼虾互嬉。
之南之南,南有皓月。
皓月皎皎,人影相亲。”
母后幼年曾与师父一同游历南方,最是喜爱南境山川日月,明媚自由。只恨日后困于深宫,再不得那份潇洒风流。
一小兵忽地走上前来,端着盅汤,门前侍卫立马斜戟拦下。
“什么人?”
“皇上先前令人煮了安神汤,德煜公公让我送来。”
这德煜公公便是常伴齐琏身侧的那位,此刻正找了过来,道:“正是的。”
他抽出根银针,试了试,确是无毒。
侍卫一瞧,不再多疑,将人放了进去,枝南朝那人瞥了一眼,却是觉出几分眼熟。
她回身跟上那人,见那人将汤盅放下,攥住她的手,将其拉至一旁。
“流颜。”
原来这人正是齐琰,自那日刺杀失败后,她便设法参军,混了进来。
“你那汤,恐怕不干净吧。”
这人之前处心积虑通过赵岚云接近齐琏,如今定不会是简简单单送份安神汤。
齐琰起先见枝南在此,正讶然,被她认出,索性也不瞒。
“我不管你是如何取得那公公的信任的,但今日你这汤一旦给齐琏喝下去,你,我,包括那德煜公公,都得死。”
“你跑得掉吗?”
若是能杀,她早就杀了,何至于今日待她过来。她不知陈禹盛这伙人为何要杀齐琏,也不欲多问,但如今牵扯到她,她也不得不管。
齐琰沉默片刻,她确实跑不掉,也没想跑掉,但她也着实不愿搭上其他人的性命。
“我自会一人担下罪责。”
“真是天真,”枝南笑道,“是你一人这般天真,还是他们皆陪着你这般天真?嗯?陈禹盛?”
齐琰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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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经狐族换脸一术,她容貌早已不可辨,这人又是如何认得?
“你这身形嗓音皆不变,况且若你真只是个小喽啰,谢泽怎会这般跟着你?恐怕如今,那狐狸也尚在军中吧。”
枝南瞥了眼床上的齐琏,对方尚在熟睡之中。
“你杀的是一国之君,真当一颗项上人头便足以抵罪?别说我们,就连你身边那几位,谁人能逃得掉?”
齐琰犹豫了,盛知章向来不赞成她冒险,他只想着让她躲在身后,待他来细细谋划,可她如何能再当回那闺中小姐,就这般坐住?
如今想来,确是自己莽撞了,真真踏上这路,便全然忘了师父的教诲。
沉心静气,待时而出。
她端起汤盅,转身又欲离去。
“等等,”枝南抬手止住,“放这儿吧,我来处理。”
今日到底多亏她相救,齐琰点头,退了出去。
到底还是天真纯善,尚且顾及他人性命。
枝南摇头,哐啷一声,汤盅被失手打碎。
榻上齐琏被吵醒,正是不爽随手将枕头掷了下来,正正扔在枝南身上。
“诶哟!”枝南假意一滑,同那碎瓷混了一身。
齐琏清醒过来,见状,忙将人扶起:“军医呢?传军医!”
初春还尚未完全转暖,衣裳厚得很,实则也并未有几个伤口。
但齐琏却是满脸心疼,抚着其伤口,直言是自己不好。
“皇上,”德煜公公进了帐,“秦将军有要事禀报。”
“就在这儿吧。”齐琏正眼也不瞧,直接大手一挥。
这倒是合了枝南心意,她趴着身子,背上涂满了药膏,闭目养神。
齐琏坐一旁看了许久,也不知在看些什么,不一会儿,秦斯尘便进来了。
“皇上,这......”他瞧了眼枝南,神色戒备。
“说便是了,那日遇刺,乃枝南相救,对她不必避讳。”
枝南心下觉得好笑,如今倒念起她是救命恩人了。
“南边传来消息,道是十日后围攻。”
“好,传令给各将士,明日卯初,向东行军。”
人走后,枝南方才开口:“明日便走?”
齐琏点点头,手指抚上枝南发顶。
“那你得多保重了。”
“怎的,你要走?”齐琏突然紧张起来,“你同我一道去,不好吗?”
枝南挑眉,她自是再好不过,只是......这齐琏真会疯到在作战时还带个人?
莫不是那日见她身手好,动了让她打仗的意思?
“可我身子疼,怕是上不了战场。”
“你安心待着便好。”齐琏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青丝柔顺,轻轻巧巧地滑过指缝。
枝南颔首,她自是乐意,只不过还得想个法子把这行军的消息传至叶之淮处,让他早做准备。
“临走前,先让我去十二重收拾些东西,可好?”
“你要走?”齐琏摸着发丝的手指骤然用力,将枝南的脑袋扯着一偏,语气已然暴躁,“你又要走!”
“不走,只去去就回——”
她尽量安抚着眼前人,却见齐琏双瞳染上一抹血红,逐渐蔓延至整个眼底,他的手逐渐下移,卡在了枝南的后脖颈上。
“去去就回?你又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