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第 46 章

作品:《八零筒子楼里的春景[年代]

    门外传来车轮滚动的声音,孟春景以为那只是偶然经过的一辆排车,她并未过多留意。


    此时此刻,她只专注于眼前的少年,她迫切地想要知道,任平生心里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然而恰在这时,有人毫无征兆地闯了进来。


    孟春景猝然转头看向院门,只见丁云舟环抱一大盆绿植,偏着身子把门撞开,几乎是破门而入。


    “可把我累死了!”他粗声粗气地吆喝,“这玩意可真沉!”


    孟春景下意识从任平生身前跳开,动作过于迅速,倒泄露了自己的慌乱。


    任平生亦恍然回神,转眸,微微皱眉,看向丁云舟。


    丁云舟自绿植葱郁的枝叶间探出头来,将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他笑盈盈的,一脸戏谑。


    “春景也在?”


    “嗯。”孟春景不看他,别着脸淡淡地回应。


    丁云舟嘿嘿一乐,继续逗趣,“说啥悄悄话呢?两小无猜啊~”


    孟春景瞬间红了脸,眉毛一竖,瞪起眼睛,“丁叔叔,你……你怎么乱用词?”


    “哎?啥词?哦——两小无猜?这词儿意思不是说俩小孩偷偷说悄悄话吗?”丁云舟边说边笑,“我语文不好,要是说错了,你全当玩笑听——你瞅瞅,人家平生就不介意,还笑呢。”


    孟春景一愣,看向任平生。不知是他表情变得太快,还是自己动作迟滞了几分,一时间,她只看到少年清俊的侧脸,却并未捕捉到一丝“笑”的痕迹。


    而任平生似乎在躲避她目光的追随,身形一闪,朝丁云舟走去,“你怎么把这花也弄来了?”


    孟春景心跳稍有些失控。


    清风吹乱她渐长的头发,吹乱心脉搏动的频率,也送来一缕幽微的甜香,她看向盆中的植物。


    那是一株金银花,粗壮的茎,浓淡相宜的绿叶,黄色的、白色的卷曲花瓣,那丝丝缕缕的香气就是自花蕊间散发出来的。


    丁云舟把花盆往墙边推挪,气喘吁吁道,“难得它长得这么旺,铲去了多可惜?我给它挖出来,修修剪剪,留下主干,以后就养在你家院子里。金银花,有金有银,吉利!”


    任平生目光环视一圈,他家的院子里已经被花草摆满,倒也不多这一盆。


    “那你有空的话,就多来我家几趟。我告诉过你,我不会摆弄花草。”


    丁云舟表情一滞,顿了顿,笑道,“我怕是没法多来几趟。平生,春景,我正准备告诉你们……那什么,我……我要走了。”


    孟春景一愣,正要询问,便听到任平生率先开口,“决定了?”


    丁云舟低头笑了笑,“嗯,决定了。”


    三人之中,只有孟春景摸不清头脑,她急忙问,“决定什么?丁叔叔,你要去哪儿?”


    丁云舟抬头看她一眼,“我要去南边闯荡闯荡。现在开放了,我不想就这么拘在一个地方,人都拘傻了。”


    “南方?”孟春景一愣,随即忙不迭地问,“是远滨吗?”


    南方地广,可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远滨,因为孟秋爽在那儿。


    丁云舟迟疑片刻,点点头,“是打算去远滨,那边经济形势最好,机会多,而且,我有几个朋友已经在那边趟好了路,实不相瞒,上次我和你爸一起去远滨,也是有些私心在的,我想亲眼看看他们在那边的情况……”


    “太好了!”


    不等丁云舟说完,孟春景就窜跳到他面前,“丁叔叔,我姐姐也在远滨!你要真去那儿,我姐姐就算有了能倚靠的人!丁叔叔,我姐姐……能不能拜托你……?”


    她目光灼灼,几分乞求地看着他。


    丁云舟笑,指着她对任平生说,“你瞧这姑娘急的。”


    任平生看向孟春景,而后者求人心切,眼巴巴瞅着丁云舟,无暇他顾。


    “你别逗她了。”任平生说。


    丁云舟这才收起笑意,正色道,“春景,实话告诉你,你爸也和我说起过,我都答应了,你放心,我会多关照秋爽。”


    “真的?”孟春景激动地要攥丁云舟的手。


    却在这时,任平生伸手拽她一把。


    “干嘛呀!”孟春景一边挣一边嚷。


    任平生迟滞几秒,闷声解释,“……他手上不干净,有土。”


    “我又不嫌。”孟春景被任平生扯着,没法握手,就只能对着丁云舟鞠了一躬,“谢谢丁叔叔!”


    “……”


    任平生皱眉,一副没眼看的神情。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丁云舟笑着,双手左后互拍,抖落掌心里的土,转而对任平生说,“你小子张嘴闭嘴‘你你你’‘他他他’,现在连叔叔都不知道喊了。”


    任平生张了张嘴,没作声。


    丁云舟并不在意,随手拨弄着院子里的花,说,“你可别把这些花养死了。”


    “都说了我不会。”


    “学呀,回去我就给你整一份养护说明,凭你的聪明才智,还愁学不会?”


    丁云舟走到檐廊下,拿起窗台上剩一半的橘子汽水,二话没说,仰头就给喝了个干净。


    他抹一把嘴,对两人道,“我还得把排车给人家还回去,先走了。”


    孟春景把他送出门,目光追着他的背影,一迭声地喊,“丁叔叔慢走!丁叔叔再见!”


    “再见!嗝————”


    巷口传来丁云舟巨响无比的打嗝声。


    孟春景笑出声,转身回来,看到任平生正伫立在花草间,微眯着眼,面无表情。


    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突然就安静下来。


    微风释放着晚夏最后的炎热,花枝在风中摇曳,姿态翩跹,两只蜻蜓在她面前飞过,落上花枝,轻点两下,旋即互相追逐着,飞过墙头。


    丁云舟刚才说他和任平生是“两小无猜”,这词用来形容她和任平生,无端让人觉得难为情,她和任平生……算什么“两小无猜”?


    丁叔叔真是的,不明白啥意思就满嘴乱说,让人尴尬。


    好一会儿,孟春景没话找话,打破沉默道,“你为什么不喊丁叔叔?”


    “我怕把他喊老了。”任平生负手而立,视线仿佛还在追逐墙头时隐时现的蜻蜓。


    “啊?”孟春景眨眨眼,“他本来就比你老啊。”


    “……”


    这句话像石子落入无底洞,半天听不见回响。


    为了掩饰尴尬,孟春景举起可乐瓶,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余光瞥见任平生走到金银花前,驻足低头,盯着花枝微微出神。


    不知为什么,孟春景觉得,他的身影有些孤独。


    蓦然之间,孟春景又想起方才他的眼神——在丁云舟来之前,他是不是想告诉她什么?


    她似乎差一点,就知道他的秘密了。


    如果,他有秘密的话。


    喝完可乐,孟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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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提步走过去,直来直去地问,“任平生,你怎么不搭腔?”


    任平生抬眸看她,“你在跟我说话?”


    孟春景瞪着眼睛,几分无语,“不然这院里还有谁?”


    “我以为你在自言自语。”


    “我……嗝——————”


    一个巨响、巨长的嗝从孟春景嘴里冒出。


    在任平生忍俊不禁的盯视下,孟春景觉得自己的脸以具体可感的速度,从头红到了脖子。


    她像一个饱胀的气球,猛然间被撒了气,迅速瘪成一只可怜兮兮的茄子。


    孟春景哪儿还有心思探寻任平生的秘密?她现在只想挖个洞钻进去。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喝可乐了。


    至少在任平生面前。


    好在任平生挺有分寸,就只在她的“嗝”刚爆发的时候笑了一声。


    这要是换作沈大军,听到她这声,必定得宣扬一番,让全厂的男女老少都知道,她打了一个史无前例的无敌巨嗝。


    不过话说回来,在沈大军面前,别说是打嗝了,就算是放个屁,孟春景都不觉得有啥大不了的。


    呸,什么玩意!怎么就扯到屁上了?


    孟春景的脸又红了几分,头都不敢抬,强作镇定道,“……我回家了。”


    她闷头朝门口走。


    洞挖不成,溜走还是可以的。


    然而还没溜到门口,孟春景就被任平生拦住了。


    “又干嘛?”她低着头问。


    任平生清了清嗓子,然而话音里仍有掩不去的笑音,“许阿姨往常去进货,都是什么时候回来?”


    “……中午吧。”


    “她回来吃饭?”


    “不一定,她多数在集散点附近吃,那里有挺多小吃摊。”孟春景飞快瞧他一眼,“你问这个干嘛?”


    “想安排一下时间,看看什么时候去大棚底比较合适。”


    “哦。下午吧,我妈下午肯定出摊。”说话间孟春景又提步往门口走,然而转瞬又被任平生截住去路,“又干嘛?”她恼羞成怒,使劲瞪他一眼。


    “你要去哪儿?”任平生问。


    “回家呗!还能去哪儿?”


    任平生看着她,迟疑片刻,开口道,“下午,你和我一起去大棚底吧。”


    孟春景一愣,“我?我去干什么?”


    “去帮我掌掌眼。”


    孟春景上下扫视他两遍,又低头看看自己,“你确定让我帮你掌眼?”


    “嗯。”


    “……也行吧。”


    孟春景同意了,一来自己无事可做,一个人在家难免胡思乱想;二来是想弥补她先前对任平生的冷漠无礼。


    “你什么时候去,到楼下喊我一声就行。”


    “你急着回去有事?”


    “回去睡觉不行啊?”


    “……行。”


    这一次,任平生没有拦她。


    孟春景是真的困,走出门,仰头看看天,阳光刺目,她不自觉地眯起眼睛,感觉随时都能睡着。


    趿拉着脚步走到筒子楼前,突然听见楼上传来说话声,孟春景抬头看了一眼,目光一顿。


    楼梯口栏杆处,一男一女正站在那儿说话,男的是交警许文山,而他对面的女人也有些眼熟。


    孟春景蹙眉想了想。


    没错,这女的她的确见过,就是和许文山打情骂俏聊得火热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