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多希望你说一句，翟星洲，你不是他。”


    但他知道，她不会说。


    翟星洲苦笑着自我安慰，“我已经不在意是谁的替身，让我留在你身边，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会成为松嘉慕，我的名字也可以是松……”


    “够了！”虞星楠愤怒的推开她。


    胸口那股子闷气越来越膨胀，他把松嘉慕当成了什么，是她挥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宠物”吗？


    翟星洲懵圈，失笑。


    苦涩蔓延。


    他好像开始明白，松嘉慕在她心里的重要性，没人可以诋毁，无人可以代替，即便是有人能成为他的替身，松嘉慕三个字已经像心头的朱砂痣牢牢占据她的心。


    “虞星楠，你现在是对我恶心吗？”


    她背过身，没让翟星洲看到自己的失魂落魄，她的心在剧烈的跳动，不是因为松嘉慕，而是翟星洲。


    是她将松嘉慕改造成为全新的翟星洲，他像他又不像他，松嘉慕不会委曲求全，不会对她服软，这不是松嘉慕！


    头疼。


    太阳穴像是要炸开。


    虞星楠狠狠掐住自己的虎口，使劲再使劲，身体的疼痛感乘以十倍的放大，直到盖住剧烈的头痛。


    “我有没有提醒过你，不要再对我抱有幻想。”


    翟星洲备受打击。


    原来爱一个人叫做幻想。


    是他白日做梦？


    虞星楠已经是面如死灰，她的眼中再无神采，“我对你有过好感，但在你得知我与松嘉慕失踪案有关，你是否也曾怀疑过我是凶手？听信沈心的话，成为她的干儿子，你做得很好。”


    不是。


    翟星洲无奈动着双唇，发不出任何音节。


    “你不信我，所以你让我怎么信你？”虞星楠找的这个理由非常烂，但也足够了。


    “我不希望再看到你。”


    “到此为止，好聚好散。”


    虞星楠推开门，不做任何留念的离开。


    翟星洲回到桌边，双拳紧握，青筋暴起，他没有能力阻止她离开，也没有能力让她回心转意继续爱他。


    爱？她爱过吗？


    好像也没爱过。


    即便是爱，也只是爱他这张脸。


    失败。


    他是个失败的废物。


    不知过多久。


    房间内出现不熟悉的脚步声。


    “据我所知，松嘉慕并没有爱过她。”


    对方声音很熟悉，暂时将翟星洲的思绪拉回。


    “霍先生？”


    “是我，霍仲峋。”


    生意人讲究利益至上。


    港城的霍大少也想分一杯羹。


    毕竟，生来渺小的人类一旦生出暗黑的自私的欲望来，就不会再看见圆满。


    除非，他愿意以身犯险。


    “好，我接受你的合作。”


    翟星洲起初还在犹豫，他的本性让他做不出破格的行为，尤其是那种不择手段的。


    当他瞥见楼下拥在一处的两人，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利益至上的人对过程向来不看重，只有结局才是最终目的。


    -


    从蓝水居出来，虞星楠再也撑不住了，身体忽然变得疲软，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滚落，走起路来也摇摇晃晃。


    “你怎么……”顾且行扶助她胳膊，虞星楠挣扎两下，不想差点摔了，顾且行扫到她颈间的吻痕，险些破了皮，身体又那么发烫，一时间生出“恨铁不成钢”的愁绪。


    “简直胡闹！”


    顾且行才不管她愿不愿意，强制握住她腰身，打横一抱走向车边。


    虞星楠招架不住疼痛的侵袭，下意识的埋在他胸前。


    “松嘉慕……松嘉慕……”


    如果她是清醒的，顾且行一定会当面骂她。


    可现在她迷糊着，病了。


    口中含糊不清的喊着爱人的名字，松嘉慕没什么稀奇，顾且行从不把这个人当作对手，毕竟松嘉慕没有爱过她。


    直到那声声呼唤变为翟星洲。


    顾且行手中的力道也逐渐收紧。


    翟星洲跟松嘉慕不同，他的爱不比虞星楠少，顾且行甚至想打听那位心理专家的下落，如果能让一个原本不爱的人对自己产生浓郁爱意，这种心理暗示他也想亲自试一试。


    虽然龌蹉、卑鄙，又有什么关系呢。


    “翟星洲……翟星洲……”


    她痛苦的闭眼，在梦境中被梦魇压制。


    顾且行眼眸的妒色加重，到了嘴边仍旧是温柔宽慰，“我在，我在这，别怕。”


    他也够没有出息。


    竟然敢装作是翟星洲。


    可虞星楠就是对这个名字有反应，听完他的回应不自觉的往他怀里钻，顾且行只觉自己像极了小丑，毫无尊严可言。


    他常常对翟星洲嗤之以鼻，看不上瞧不起，那种丢人的舔狗有什么值得高兴？难道虞星楠对他挥挥手就值得放弃所有？


    到头来，舔狗变成自己。


    小丑是他本人。


    他也成为期待她招招手就过去的小丑。


    -


    虞星楠这场病来得突然，好起来却没那么快。


    看过好几回医生，每次都说快好了，只要安心静养就行，结果呢，第二天就开始发烧，受不了一点凉风，一吹就头疼。


    病了身体也会犯懒。


    顾且行看不惯她一直呆在沙发上不动弹，要么是宅在床上听广播，要么是在太阳底下坐一下午，她白皙的皮肤倒也没晒黑，反而增添一种腐烂的病态感。


    腐烂，这是顾且行形容她的词汇。


    虞星楠没了以前的泼辣，她顶多是翻个白眼，骂他真恶毒，只有死了的人才会有腐烂感，虞星楠还活着，这不是咒她呢。


    顾且行反驳她，跟死了没区别。


    “人死了还会有轮回，你这是等着坐地生根。”


    “滚滚滚。”虞星楠骂他封建迷信。


    再一次的争端，由虞星楠动手丢他书本结束，顾且行那个嘴欠啊，得理不饶人，“哟，这回倒是活了，懂得反抗。”


    虞星楠有气无力，还是翻他白眼最实在。


    顾且行收拾好残局。


    洗了一盘草莓放到她跟前。


    虞星楠不想动，顾且行就喂她一个，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总归是照顾病人，再者也想不出其他来解释他俩现在的关系。


    主要还是懒。


    脑袋、身体都处于空空状态。


    顾且行对她的好她都记着，但着实拿不出什么来回报，要不就先欠着吧。


    “想什么？”顾且行好似能看透她的内心。


    虞星楠摇头，“我现在还能想什么。”


    风平浪静的过日子，过一天是一天。


    “你没什么打算？”他问。


    还真难倒虞星楠。


    “心心让我去港城散心，我在考虑。”商慕心一直没有露面，她自订婚后就在港城定居，霍家发生的事商慕心也没说，虞星楠自己都焦头烂额，等事情理顺后才知道商慕心已经嫁入霍家。


    但她嫁的是霍家大少爷霍仲峋，并不是她原本要嫁的霍家三少霍卿寰。


    虞星楠联系过她，也派人调查过霍家。


    最后的结果都不了了之。


    商慕心没有回应，她很担心，等再想继续调查，虞星楠自己的麻烦事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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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一件的来。


    到后来尘埃落定，竟然是霍仲峋亲自找上门汇报他们婚后的消息。


    虞星楠想要与商慕心视频，必须亲眼看到她才能安心，霍仲峋不仅安排她们视频通话，还邀请她去港城游玩。


    一切都很正常，闺蜜新婚邀请她过去，竟然是带她去游乐场坐飞天转椅、云霄飞车、极速海盗船。


    就是这番话让虞星楠起了疑心。


    商慕心什么都很优秀，就是不敢玩这种刺激性的项目，以前她们去游乐园，别说坐海盗船，就是坐摩天轮她都要再想想。


    视频里，她表现的那么愉悦，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邀请她玩刺激的从不敢玩的，虞星楠很难不去猜测商慕心背后的真实目的。


    有一种可能。


    她在演戏。


    所有的美好都是在假装。


    她被霍仲峋控制住了。


    商慕心在向她求救。


    虞星楠谁都没说，连顾且行都不能说。


    “去港城好啊，要不我陪你？”顾且行又塞给她一枚草莓，虞星楠反问他，“你不去公司，不用上班？”


    “我是老板，要是天天都去上班，我开公司的意义在哪里？”


    虞星楠耸耸肩，“我这病秧子身子，应该还哪里都不能去吧，等好了再联系她。”


    顾且行突然起身盖住她额头，“真的很莫名其妙，明明头一天好了，第二天又反复，要不做个全身检查？”


    “怎么，你怕我得重病啊。”


    “呸呸呸，别诅咒自己。”


    “晓得了。”虞星楠扒开他的手，提醒他，“你可别离我太近，我怕我会传染给你。”


    “要传染早传染了，还等到今天。”顾且行拿起空盘站起来，“你还是想想怎么报答我比较好。”


    “等我好呗，给你一份大礼。”


    “我等着呢。”


    顾且行嘴上说等着，实际上一点都不相信，虞星楠是狐狸来的，鬼点子多，指不定哪天好了，她就会再次消失。


    晚上，顾且行特意炖了鸽子汤。


    “给你补补身体。”


    虞星楠闻着味点头，“还不错。”


    “我可是有厨师证的。”


    “现在厨师还发证？”


    “没见识了吧。”


    顾且行假装嫌弃她见识短，还是上手给她舀了一碗，弄得她连喝两碗，饭都吃不下。


    虞星楠实在吃不下了。


    见顾且行要去厨房弄水果，虞星楠摆摆手叫他坐下。


    “怎么？”


    虞星楠抬头看他，“聊聊吧。”


    “吃完再聊一样的。”


    “不一样。”


    虞星楠叹口气，怕是要开诚布公聊开了。


    “我实话实说，三天后我会前往港城。”


    “这么快？”


    “你早猜到？”


    虞星楠揉弄太阳穴，自言自语，“我早应该猜到的，顾且行，你是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不知道权衡利弊？因为我，你丢了费尽心力创建的公司，毁掉自己的事业，值得吗？”


    顾且行自嘲笑出声，“原来你都知道了啊。”


    他重新坐到她对面，用极其诚恳的语气劝她，“你什么都猜到了，那你也不用再弄病自己，每天洗凉水澡真的对身体不好，尤其是你还会开窗睡觉，马上要入冬了，对自己好点吧，虞星楠。”


    虞星楠忽地脸颊通红。


    但他知道不是因为生病，而是羞愧。


    “我不会拦着你，我相信你，虞星楠。”顾且行主动握住她的手，手背的划痕已经浅到看不见，就像他的作用，很快就用不上了。


    这一次，他好像只能陪她到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