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不知是哪一步棋走错。


    竟然让循规蹈矩的松嘉慕听信了虞星楠的话，她的儿子怎么会同意私奔？还是在远不可及的不丹！


    这场棋局早已失控。


    沈心一把撕碎那份股权转让合同，目眦欲裂，这种表情虞星楠在她本人身上见过很多次。


    她也曾对松嘉慕偏执到发疯。


    但是现在她决定放手。


    下车之前，虞星楠特意让沈心带了话。


    “告诉翟星洲，他可以不来看我，但有些事我会亲自做一个了结。沈心，我不像你那样卑鄙，你不追究过去，我也会往前看。”


    “我不信你。”沈心咬牙回怼。


    “三日后，叫他来蓝水居见我。”虞星楠稍作停顿，深吸一口气继续，“我不会告诉他真相，我跟你一样，也不希望他是清醒的松嘉慕。”


    清醒的松嘉慕高冷孤傲，他做到不到像翟星洲一样爱她。


    就算普通恋人分手也还可以做朋友，她与翟星洲也没到要死不活的地步，往后不见面了，也能当朋友不是吗？


    沈心看着她离开。


    迎接她的是顾且行，不过另一边的人也很眼熟，她思索半天，想起来了，是港城霍家的人。


    霍家好几派，也不知这狐狸勾搭到了哪一个。


    沈心到底是恨虞星楠，一点都不愿意再前往江北的别墅，她派人接翟星洲到虞家老宅。


    翟星洲没有抗拒。


    因为他与沈心也做了一笔交易。


    「我求你放过虞星楠，沈女士，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救她？」


    沈心一听那句“沈女士”瞬间恨意倍增，如果不是虞星楠，她怎么会跟亲儿子生疏至此。


    沈心的要求很简单。


    她需要一个帮手，如果他愿意做她的儿子，她会一心软放过虞星楠。


    翟星洲就这样成为了沈心的干儿子。


    沈心放弃遗产，意味着她就要搬离这处宅子，她不舍得多年辛劳功亏一篑，拿着古董花瓶左右不不舍得放。


    “沈总，人带过来了。”


    沈心斜眼看去，“你是什么东西，这么不懂规矩？”人，那只是个人吗？他是沈心的儿子，应该尊他一句先生，小少爷！


    那人是看管翟星洲的保镖，大老粗一个，一时间发懵不知道怎么回，幸而翟星洲抢先平复她情绪。


    “干妈，别跟他们发火，您有事直说。”


    沈心知道松嘉慕向来是听话的乖孩子，没想翟星洲也是，到底是同一个人，骨子里的孝顺是不会变的。


    “我听你的话，已经与虞星楠达成和解，她约你见面，那天我会派人送你过去。”


    沈心握住他的右手，轻轻抚摸，真的好似一位好母亲。


    翟星洲的唇边扬起一弯弧度，“谢谢干妈。”


    “干妈不好听，叫我妈妈。”


    翟星洲低头，嘴边的笑弧收回，右手也抽回。


    沈心慌了两秒，“没关系，我们以后要相依为命，你想怎么叫都行，妈给你做饭吃，还是做你小时候爱的糖醋排骨，你只要不嫌弃妈的手艺生疏就好。”


    “谢谢……妈妈。”


    翟星洲面部表情说完，喉头涌起一股恶心，他最不爱的就是糖醋排骨，因为虞星楠不喜欢。


    他们都是吃辣的口味，吃不管甜口。


    如果是炸的排骨，虞星楠肯定很爱吃。


    沈心沉浸于欢喜雀跃中，并没注意他的表情，真就亲自下厨给他做饭。


    诺大的厅堂安静极了。


    他的脑海中却开始浮现一幅幅画面，那是虞星楠在这里生活过的情景，从前厅到后院，她打碎过花瓶，弄脏过地毯，没人责备她，她的父亲反而会埋怨花瓶碎了容易伤到她。


    被家人疼爱的虞星楠也消失了。


    翟星洲向沈心服软才换来她的平安。


    虞星楠质问他为什么不去见她，不是不去，而是出不去。他被保镖看得更严格了，窗户大门紧闭，跟关小黑屋有什么区别？


    说好听点是被沈心看管，说不好听那叫“软、禁”，他的力量太弱小，没人会因为得罪沈心而放他离开。


    虞星楠怕是怪他了。


    恨他了。


    他是个替身，还是个废物。


    -


    三日后，蓝水居。


    仍旧在下雨。


    翟星洲回忆起相遇的那天。


    不过他没那么多时间回忆过去，眼前的一幕已经刺痛他。


    他一直都知道顾且行对虞星楠的心意，就凭他在她身边，不论何时他都在这一点，翟星洲说什么做什么都比不上了。


    顾且行有能力站在虞星楠身边，而他要向沈心服软才能出来，即便是出门身后也跟着好几个保镖，是怕他逃跑吗？其实沈心猜错了，他不会逃跑，只要虞星楠还在这，他哪儿都不会去。


    幸好，虞星楠平安无事。


    两人再次见面，竟是坐在桌子对面沉默好一会儿。


    一切像是哑剧的发展。


    她搅动咖啡，他盯着她的手，看到了她手背上的划痕，露出担忧的神情。


    虞星楠喝完半杯咖啡还是觉得太苦，刚要加方糖，翟星洲已经为她张罗。


    虞星楠抿起嘴笑，这才正儿八经看向他，单手支起下巴，问道：“你真的有收到那份礼物吗？”


    明知故问，仍旧要问，不然话题要怎么展开。


    “收到了，我并不需要。”


    翟星洲的手放在桌下，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逐渐青筋暴起。


    她毫不在意的抚弄长发，“这是给你的补偿，就算做你这段日子的陪伴工资，我觉得挺划算的。”


    “……”翟星洲低吼反对，“我不需要你的补偿！你把我当什么？”


    “替身，松嘉慕的替身。”


    虞星楠的表情轻松极了，如此坦然的提起“替身”，却没有任何负罪感，她平静的让人难过。


    翟星洲慌乱中起身，只有背过身才不觉得自己像她丢弃的小狗，“虞星楠，你没有心。原来过去的我们只是你逢场作戏，是你在我身上找松嘉慕的影子，那你跟我拥抱亲吻甚至……”他是何等的恐慌，连睡了，做了，这样的词都羞于说出口，他是付出真心的人，也是被抛弃被欺骗的最惨的人。


    他不得不承认，他在虞星楠面前失去了所有自尊与体面，当她露出清亮的眸光，他仿佛觉得自己正剥干净了被她审视。


    她在选择猎物，而他现在连成为猎物的资格都没了。


    “那你想怎么样结束？”


    虞星楠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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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后，一双手抚过他的后背，翟星洲浑身颤栗，他熟悉她的抚摸，能感觉到她掌心的温热，他应该拒绝，让她不要再践踏他所剩无几的尊严。


    “是这样吗？”虞星楠走到他面前，双手环住他的身体，慢慢收紧，脑袋贴在他肩颈位置，还可以听到他心跳加速的悸动，“翟星洲……”


    单就是这样一句柔软的呼唤，翟星洲便有了强加的肌肉记忆，双手扬起往上，做出要搂紧她的姿势。


    只是她下一句话将所有美好都捏碎。


    “要做吗？我可以和你做最后一次。”


    翟星洲不敢置信她的话，他低头，失落震惊的眸光撞进她的眼中，悬在半空的手臂就此僵住。


    虞星楠反而缠住他手臂，环住自己。


    “抱紧我。”


    翟星洲逃不开她的“纠缠”，下意识的身体比脑子转得快，拥紧她揉碎她。


    合该就是一体。


    “翟星洲，你是最像他的一个，我很喜欢。”


    听者流泪。


    他还要谢谢她吗？


    “我不是他。”


    他已经近乎绝望。


    “没关系，我不在意。”


    她说得轻巧，她不在意！


    翟星洲牙都要咬碎了，“可我在意！虞星楠，你在玩弄我的真心，我从没这样爱一个女人，你是我第一次爱的人，你不能这样对我。”


    他痛苦的要命，他的难受并不能感染给虞星楠，她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消化不了他任何一句挽留。


    “翟星洲，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虞星楠抚摸他的唇，他的鼻子，他的眼，沾上了他眼角的湿润，内心深处已在感伤，只是她藏得好演得好，他看不出来。


    “虞星楠，我恨你。”


    他似乎化身为野兽，毫无章法吻上去，那不是亲吻，更像复仇般撕咬。


    不够，怎么都不够，霸道强制的亲吻几乎快要将他们淹没，窒息感传来翟星洲才觉得自己活着。


    他需要将她彻底占有，连同那颗残忍的心，他要剥开看看是不是黑的，他还要驱除松嘉慕的一切！如果连着她的血肉，他定会不惜所有的割断，哪怕她会疼，不过没关系，往后他会百倍千倍的补偿，用他这颗真心填补她残缺的血肉，用残损的一生换她的半颗真心。


    翟星洲太鲁莽太疯狂，他啃咬着她的肌肤，不是饥饿流浪狗而是疯批的狼。


    狐狸随他去了，强忍疼痛，满是嘲讽，“你这样一点也不像他。”


    她只说对了一半。


    没有发疯的松嘉慕不会对她有逾矩的想法，他是温柔的绅士，拥有一颗善良的心，说话也如春风肆意，怎么会这样野蛮对她。


    而发了疯的松嘉慕没了善人的本性，这时就跟翟星洲差不多了，同样的脸，同样的恨她，同样的想撕碎她。


    过去的现在的，人影逐渐重合。


    虞星楠也愿意在痛苦中迎接他的残忍。


    她一闪而过的脆弱被翟星洲捕捉，他仿佛如梦初醒，不愿再强势继续，野蛮的吻转为轻柔的舔舐，深呼吸抱住她。


    热泪滑落她颈肩，他不愿意让她见到自己软弱无能的一面。


    “我多希望你说一句，翟星洲，你不是他。”


    但他知道，她不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