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赤红的音符响叮当
作品:《[咒回]世界绝赞毁灭中》 白岛赤音倚在一堵暗红色的墙上,古建筑的阴影打下来,她身上大片的金属配饰散着旧银的光泽,有些脏脏的。她还在敲自己的手机,消息一条一条从屏幕下端跳出来,屏幕里似乎是某个大型的网络聊天室。
莲见月影从围墙后探出头看着她。白岛赤音毫不在意的猛的敲上发送键,牙齿一咬,嘴里衔着的棒棒糖爆开了,红色的糖渣黏在上牙膛上。
“……学姐好?”
白岛赤音的眼睛转过来,上下扫视她。莲见月影很久没有看到如此标准的三白眼了,眼里还全是充满敌意和厌烦的凶光。
黑红头发的少女将手机随手向上一抛,屏幕在巷子里旋转出一道迷炫的光后被她稳稳滑进宽大的袖子里。白岛赤音将那只手揣进兜里,另一只手抽出嘴里白色的糖棍:“找我有事?”
“嗯哼。”莲见月影也从拐角处走出来,与她面对面站着。“学姐外套上别的徽章都好有意思,项链上的小吊坠也是。忍不住想来问问。”
“哟!怎么,大红人也来找我开同好会?”白岛赤音笑了,嘴角拉平,呲出的牙尖上好像有金属牙饰的光泽一闪而过:“我可真是受宠若惊啊。我还以为五条咲久会拉着你聊个没完呢。哦,还有那个加茂家的私生子。他没有对你摇尾巴?”
“没有喔。”莲见月影很平静的接住了所有话:“我是红人吗?我还以为红人指的是受欢迎的活人,而不是空有一颗受欢迎的颈上人头。这么说来,学姐的赞助商可能很想看我变成红色呢。”
“说的真好。也行,你看上哪个啦?”白岛赤音发力将手里的糖棍弹射出去,手指间发出啪的脆响。空中的糖棍突然迸发出一道急速划过的亮光,噼啪声响起,空中立刻烧起红色的火焰,焰心又随着黑烟随风逝去了。白岛赤音看也没看身后的爆炸,炫耀又挑衅般用手指把玩着脖子上亮晶晶的金属项链。
她的嘴唇上有唇釉细碎的光,随着唇的开合一闪一闪:“你都认得清吗,这些小玩意?”
莲见月影的视线从爆裂的糖棍上移开,走上前,拽起她外套下摆上不起眼的小别针。
“这个。这个,可不是能买到的装饰品。这是别人家用来注明身份的小徽章吧,学姐为什么要把这个别在外套上?”
白岛赤影的脸一下僵住了。她的咽喉滚动好几下,猛的打开莲见月影的手:“碰什么?我就说你不认识吧。”她随即拢住外套,手指向前胸的银黑徽章:“这才是买不到的。xxx乐队的限定玩意,他们解散之后就算是在xxx上高价收也很难收到。你看错了吧?”
莲见月影心下了然,用更加古井无波的眼神从下往上看过去:“没有看错。学姐,真的把自己当成漫画中来去如风的厉害人物了?怎么还会把战利品大咧咧的挂在外套上呢?”
白岛赤音阴晴不定的看着她,探究的眼神直接摆在明面上。她咬着唇,不说话。
莲见月影更近一步,抬手轻轻从自己的额头上横着划过去,手又稳又慢。
“学姐,你见了她,还拿了她的东西。你以为……我们的医生会轻易放你走吗?”
白岛赤音的瞳孔扩散了。她的手从兜里掉出来,装饰华丽的手机滑落在地上。黑色的巨大树脂蝴蝶结摔碎了,裂的满地都是。
没有人再去看亮着的手机屏。白岛赤音有些神经质的摸出一根棒棒糖,叼烟一样塞进嘴里,另一只手下意识摸着打火机。她半秒后才意识到不对,呆呆的舔着糖棍。
她的声音猛的尖锐起来:“不对,不对。你是从哪里知道的——?总监部的那群蠢猪都不知道,你……”
白岛赤音的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亮起来:
“她也来找你了?”
“学姐。”莲见月影将手指竖在嘴唇上:“嘘。我们换个地方,慢慢谈。”
白岛赤音。她的幸运来自她突然激发的稀奇罕见术式,她的不幸来自于这罕见术式实在是太该死的有用了。
提问,在禁木仓禁热武器的日本,想搞暗鲨的诸位好心人应该怎么体面的做掉什么人呢?如果还想要一点刺激的保密体验,并且在事后超常哭坟,还能跪在警务厅门口放心大胆的哭呢?
爆裂跳跳糖,量大管饱,包邮发货。咒力能源,咒具品质,包您干完活事了拂衣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这好玩意的原材料就是糖果,加上一点不幸小孩的完美术式。您带着我们的小朋友出个门,只用远远站着。砰,我们就放烟花啦。
总监部是在白岛赤音已经长到十岁的时候才在诅咒师团伙里面发现她的。自从诅咒师们干净利落的解决她的原监护人们,将小咒术师吸纳为团伙的核心,他们的生意就蒸蒸日上。你看,他们干的是杀人拿钱的勾当,但是操作手段对于看不见咒灵的雇主们还是太可怕玄学不靠谱了一点。
火药,这个您懂吧?爆炸,这个您总算看的明白了吧?您牵着她的手,就这么远远看着就行。然后您亲手“按”这□□。快速有效,成本低廉。保准什么都查不出来!
小小的白岛赤音用她阴沉的大眼睛看着主顾们。没有品味的诅咒师随意给她套上电影里小女孩经常穿的蓬蓬裙,头发被扯成最经典的双马尾,手上抱着她从家里带走的唯一一个东西:安抚用泰迪玩偶熊。这只熊在半年后普通的一天被掉在不知道哪里了。当然,诅咒师没有带她回去找。当然,她没有再要。
她在最初的那段日子里被打的很凶。她的术式本来也可以用来作战,但是没有人教她怎么武装自己。她死去的双亲和长辈都是普通人,或许她变异了,或许她家以前曾经是咒术师。这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一个:你摸摸这些糖,好了。你赶紧让这些糖爆炸。炸啊?非要大爷们教你?
针扎在她身上,淤青和血痂落在她身上。他们管这个叫□□。然后断裂躯体的组织也落在她身上。
从那时候起,白岛赤音吃到的每一块糖都是苦的。每一块。即使总监部的人将她救出来,也没有改变什么。
那群皱巴巴的老鼹鼠看着她,甚至不屑于像诅咒师那样伪装自己的眼神。
她的术式可以维持多久?三天?好,很好。范围呢,当量是多少?太好了。联系上那边的人没有,军方又怎么开价?
苦糖果炸裂在白岛赤音嘴里。
她曾经像每一个落难的公主,被散发着腐臭的坏蛋锁在高高的阁楼里,绝望的祈求有一位白马王子会杀入满是怪物的城堡中救她出去。那个男人是她见过最接近王子的人、最接近圣子的人。十三岁的半大姑娘已经学会装扮自己,满身叛逆不羁的黑色皮革装;穿着老师制服的五条悟还带着他圆圆的小墨镜,头发被精心修剪后又随意拨乱,面容俊美的突破白岛赤音的想象。
她绷紧了脸,等白马王子如同所有她在房间里无数岁月中看过的肥皂剧和少女漫一样把自己从这群蠢猪里面救出去。加点狗血油腻的“帅气台词”,画面中盛开玫瑰,空气中都有粉红泡泡。她死死盯着第一年当老师的五条悟。
青年满脸疲惫和木然,眼睛的深处是冰冷的无机质。他身边的人一直说着他当了老师之后一定前途无量的话,但是白岛赤音能看出来青年自己也不信这个。
她的心渐渐冷下来。
“这孩子还没到年龄吧?……不要和我说身份信息缺失。十三岁,多四个月。”五条悟漠然转身,手交叉着抬在脖颈后,像是无聊到必须伸懒腰。“这孩子的术式已经被那群老橘子开发废了。早两年,她还有可能成为能站在我身边的咒术师;现在,她只是一个……”
三个字扎破她的耳膜:“□□,而已。”
“我拒绝交换。告诉总监部的人,秤金次是我看好的预备学生。不要妄想把他扣下来,或者做点什么别的手脚。这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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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底线。”
啊,人在心冷到极致的时候真的会笑出来。
感谢五条悟,感谢被捧在神坛之上的六眼。两年后,当她再次面对自称可以“挑选出”她这一匹“千里马”的伯乐,当她的“伯乐”用能煽动人心的话语在白岛赤音声侧说着碾死肥猪的蛊惑言语时,她抢先一步笑出来。
被总监部架着出任务的白岛赤音坐在那把木椅子上,脑门有着缝合线的白袍医生坐在她对面,身体微微前倾。她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个泡在容器里的黑红色不明物,像是干瘪的果核。她盯着这个怪玩意,笑着重复:“你让我吃下这,然后什么?接受‘祖先’的意志?别开玩笑了,大妈。我废了。我废了!”
她笑的直打挺,泪花都从眼角开出来,做了华丽美甲的手一下下拍着桌子。容器里的水浪着,就是没有溅出来。
“我完全,完全不会用。你现在就算给我能指挥核弓单的术式,我也就是个□□!这可是那个六眼开出的诊断书。你还要怎么忽悠我?来,快让我听听?”
缝合线怪人轻轻抬手,室内的另一个怪人动了。带她来到这所让人渗的慌的医院的辅助监督就爆开了,堪称惨烈的死在她面前。血和脑浆糊了白岛赤音满脸。
这本来应该是及其有力的威胁。
白岛赤音“哇”的大喊着,回头看地上辅助监督变形的尸体。她挑起眉看完惨状,爆笑着转头直视表情堪称温和的缝合线医生:“就这?就这??我十岁那年就可以一下爆五个!”
她趴在桌子上,指甲敲着容器,亮钻和蝴蝶结在玻璃上刮出刺耳的响声。白岛赤音斜着眼看缝合线医生,舌尖一点点添唇上的血。她又从脸上刮下来一点液体,毫不在意医生表皮下狂暴的气势,将手指浸入容器里,戳着那个浮动的核。
“我不干。必须要我自愿才有用吧,蠢猪的赞助商?你要不把我也爆了试试——我一直都想体验爆炸的感觉啊!来?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给你们糖吃了。来啊。我可太知道了。”
少女突然挺直身体,堪称妩媚的脱下身上一直罩着的厚外套。她尖笑:“你们是不是还想让我留点小崽子再死来着?”青春稚嫩的身体暴露出来,伤痕并不能掩饰这一席红天鹅绒的华美。她在深蓝色的室内,在残暴又沉默的月光下闪着光。
“所有人都想要从我这颗糖上咬一口下来。”
她的眼角上挑,暗红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花了今天精心准备的妆。
“你。你想怎么样?”
医生惊叹般笑起来,手掌合十,抵在下巴上。她用慈蔼的脸面对白岛赤音:“怎么会呢。白……赤音,小赤音。我怎么会做为难你的事情?”
她幽幽唤着,声线如同大提琴:“真人,来我这边。”
站在白岛赤音身后的斗篷怪人闪现到医生手边,温顺的垂下头。医生摊开手:“我很喜欢你,小赤音。你比你那位满口正论的先祖讨人喜欢多了,真要让他取代你,岂不可惜了?就这样吧。我期待你的表现……”
两人退场,只留下白岛赤音面对空荡荡的房间。她阴沉下脸,掏出手机哒哒哒的继续敲着她的消息。数分钟之后,她脸上的血都糊成了腥臭的硬块,头皮也凉凉的。她终于给总监部发了短信。
起身前,白岛赤影满脸无趣的一踢桌子,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却突然滚出来。
是个小徽章。
她只是略微扫了眼,就径直走向门口。辅助监督的残骸被她的皮靴踩着了,发出烂梅子一样的咕叽声。白岛赤音的身影微顿,戏剧化的倒退两步,犹豫片刻后还是蹲下来捡起了那个小徽章。她略一比划,将徽章别在衣摆上。
完美。
她绝不会想到,有另一个女孩在每日每夜中将这个徽章的形状烙在了心里。交流会的门口,莲见月影第一眼就在她的满身装饰里锁死了那个小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