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第 90 章
作品:《只想将他捉拿归案》 “……端儿,快点趁他们府里没人发现,跟姐姐回……”
话音未落,她就低头看见了院中的林绩。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在这一瞬凝固。
姐姐的脸颊顿时飞上两片红霞,绯红如初春的桃花,娇艳欲滴。
林绩也抬起头,目光倏然落在她的身上。
就这么怔怔地对望,一时竟不知如何反应。
那一瞬,风轻拂过,衣袂与青丝在湛蓝的天空下纷飞。
桃红柳绿,宛若洛川河畔的神女。
林绩心头一震。
他知道,这是沈家的大女儿,大家叫她沈大娘。
她素来才名远扬,清雅娴静,他也曾有幸拜读过她的诗文。
林绩对文字的要求一向苛刻,不曾轻易称颂别人的作品,更不屑于阿谀奉承之举。
但她的文字,他读来却是心悦诚服,佩服至极。
虽然他无心男女之事,但却也无法免俗。
曾几何时,他心中也暗暗猜测,沈大娘究竟该是个怎样佳人。
只是,这些念头不过是在心底一掠而过,未曾有过丝毫冒犯之意。
毕竟,两家不过一墙之隔,他自然恪守分寸。
可如今,亲眼见到她,林绩突然意识到。
她……
比他所想象的,还要好。
还要好上千倍百倍。
如今,他才明白,连对她的想象,都是一种亵渎。
林绩原本以为,文字可通天。
世界上任何一种情感、任何一种遭遇,都可以用文字来描摹,用文字来超越。
直到他遇见了她。
他不再是文字的信徒,因他窥见了文字的有限。
看见林绩,沈大娘的心脏猛地一沉,一抹羞涩瞬间染上了她白皙的面庞。
她一向端庄优雅,如今却慌乱无比,双手微微颤抖,完全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她一只手不自觉地攀住墙头,另一只手在空中犹疑了片刻,最后像是失去了控制,竟轻轻一滑,整个人失去了平衡。
“啊!”
她惊呼出声,身体向侧一倾,便要跌下墙头。
林绩眼见情势危急,顾不得多想,身体早已下意识地往前一步,双臂猛然伸出。
他的动作迅速而果断,双手稳稳接住了她。
那一瞬间,一股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像是清晨花瓣上的露水,轻轻笼罩四周。
她的身体柔软轻盈,仿佛一朵随风飘落的花瓣,安然无声地落在他怀里。
林绩怔了一下,只觉得自己似乎接住了一朵飘飘欲坠的花。
沈容端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幕,眉眼含笑,煞有介事地拍手道:
“哥哥好身手!怎么刚才没接住端儿?端儿屁股摔得可疼了!”
她说话时嘴角还噙着一丝俏皮的笑意,眼中闪烁着玩闹的光芒,完全不懂这两人此刻的尴尬。
闻言,林绩和沈大娘的脸上红得更甚,仿佛整个脸庞都烧了起来。
林绩匆忙松开手,沈大娘也急急地站直了身子,像是被电触了一般。
两人飞快地分开,彼此皆是视线躲闪。
眼观鼻,鼻观心。
就在此时,林府在院子附近的仆从听见了动静,纷纷赶了过来。
见院子里竟然有两位美貌少女,个个都瞪大了眼睛,满脸诧异。
沈容端完全不懂什么男女大防之类的思想,依然笑嘻嘻地和他们打招呼。
沈大娘此刻脸颊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心中羞怯难当,恨不得脚下裂开个缝,好让她钻进去。
林绩也同样窘迫,虽努力保持镇定,但眼神四下飘忽,显然手足无措。
最后,为了避免外人和家里的长辈知道,沈容端凭着丰富的调皮经验,提出原路返回的方案。
所有人都束手无策,也只能默许。
林绩匆匆叫仆从拿来了梯子,看着两姐妹再次攀墙而去。
沈容端爬得飞快,动作轻盈熟练,仿佛对翻墙驾轻就熟。
可她的姐姐却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从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独独对爬树翻墙这类事毫无经验。
刚刚不过是心急如焚,才一时忘记了分寸。
此刻攀上梯子却显得手脚笨拙,步履蹒跚。
林绩看沈大娘如此吃力,心中一阵焦急,几次想伸手去扶。
却又想到男女有别,不敢轻举妄动。
正当他踌躇间,忽然意识到自己站在这里本身就十分不妥,脸上顿时微微一热,讷讷出声:
“失礼了……”
说完,便急忙转身,唤来府中的侍女帮忙,自己则默默走远。
林绩回房独坐,过了一会,侍女来报,说她们已经平安回家了。
他心神却仍未平复,胸口的一抹清香仿佛还萦绕不散。
他独自坐在案前,觉得自己应该去收拾刚刚不仅没写完,还被沈家小妹弄得墨迹斑驳的文章。
但不知怎的,他却没起身。
仍出神地看着案台之上,天蓝釉六方花盆里蘸着露水、花瓣晶莹剔透的缠枝牡丹。
——以前怎么没发觉,花是挺好看的。
回到家后,沈大娘的心还没从方才的惊险中平复下来,手抚在胸口,呼吸微微急促。
她强压住心头的波动,扭头看到沈容端那张满是委屈的小脸,叹了口气,低声却严肃地道:
“端儿,你这样胡闹,若是再出点什么差错,可如何是好?”
虽然眼含责备,但语气依旧温柔宠溺。
沈容端自知理亏,低头不语,脑袋垂得几乎要贴到胸口。
她不时用手摆弄着自己的裙摆,皱巴巴的布料在她指尖扭来扭去。
突然,她轻轻扯过裙子后面的下摆,细细端详了一会儿,嘴巴一瘪,眼中泪光闪闪,满脸委屈:
“娘亲新做的裙子……脏了……呜。爹爹又要打了。”
沈大娘怔了一下,俯身让沈容端转过身。
仔细一看,竟发现她裙子后面的位置,几乎把林绩那篇未完成的文章印了个遍。
裙摆上斑驳的墨迹与裙子上的花纹相映成趣,形成了一幅意想不到的作品。
一股忍俊不禁的情绪涌上心头,沈大娘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想到刚刚在林绩面前的尴尬与失礼,她的脸又情不自禁地红了起来,笑声也柔和了许多:
“快去换下来吧,姐姐给你洗。”
沈容端见姐姐笑了,立刻像变了个人,先前的委屈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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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她咧开嘴笑,眉眼弯弯,仿佛一只得意的小狐狸。
若是她身后有条尾巴,此时肯定会欢快地甩来甩去。
在她的眼中,姐姐永远是那个最温柔、最包容她的人。
不管她如何顽皮捣蛋,姐姐最多也只是象征性地训斥几句,看到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就会忍不住心软。
而且每次姐姐笑起来,眉眼弯得像月牙,声音也软得像饴糖。
这让沈容端觉得,自己无论犯什么错,姐姐都不会真的生气。
娘亲也很好,不过娘亲有点爱唠叨。
每次她偷偷走神,娘亲总能察觉,接着耳朵就会被毫不留情地揪住,呜呜。
再想起爹爹,沈容端的脸瞬间皱成了一团,打了个小小的寒战。
爹爹最可怕了,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逼着她识字、背书,时不时还扬起巴掌来威胁她。
简直就是个凶神。
嗯,总的来说,她还是最喜欢姐姐啦。
裙子脏了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姐姐不生气,只要姐姐罩着她,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沈容端换了衣衫后,沈大娘轻轻拿起那沾满墨迹的裙子,迟疑片刻,没有像往常那样吩咐侍女去处理。
她的手指在引上字迹的衣料上轻轻摩挲,心中竟莫名生出一种珍重的情感。
文人,总是敬重文字的。
她不愿假手他人,于是便亲自去洗。
水面在日光下微微闪烁。
她蹲下身来,轻轻将裙摆铺在水面上,犹如展开一幅精致的画卷。
随着清澈的水波轻荡,那些墨字也仿佛活了起来,在水中若隐若现。
很可惜的是,每隔几个字就会有一些被墨团模糊的字词,而且文章并没有收尾。
不过,这并不影响对文章大意的理解。
沈大娘垂眸读着上面的文句,眼中透着一抹惊艳。
竟是越读越觉快意,最后忍不住,击节赞叹。
水声渐息,思绪翻涌。
等她回过神来,澄澈的清水四散而去,面前是书案,上有一爿宣纸。
她都无需再看衣裙,提笔便将林绩的文章在纸上默了出来。
墨团晕开、无法辨识的部分,就好像一道道有趣的填空题。
她提着毛笔,细细斟酌,像镶嵌最珍贵的宝石一样,将娟秀方正的字词郑重放入其中。
到了文章的末尾,她咬唇悬思良久,却没有按照寻常的思路收尾。
反而宕开一笔,青涩却勇敢地写下了自己的见解。
……反正也不会有别人看到。
她有些羞涩地想着。
待笔墨晾干后,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文章和其他的习作放在了一起。
然而,她忽略了一个不安定因素——
她调皮捣蛋的好妹妹。
自从上次的爬墙事件后,沈大娘对沈容端的行为加倍留心,不敢再让她随意闹腾。
沈容端虽然不能再肆意爬高上树,却没有因此安分下来。
这天,正好院子里起了风,沈容端无所事事,眼珠子一转,忽然想到做纸鸢玩。
于是,她跑进书房,翻出一堆废纸,七手八脚地把它们折成了一只纸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