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 36 章
作品:《只想将他捉拿归案》 因为刚刚突然进行的不愉快对话,二人在接下来的一段路都沉默不语,谁也没再开口。
说实话,赵秉清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虽然他和沈容端相处时间不久,但这段日子里,他觉得,她大致是一个什么都懒得听、懒得管的性格。
话也说得很少。
这样一个古怪孤僻的人,怎么突然针对他的私事发表了这么一长段点评?
——还尽是批评。
正皱眉思索着,赵秉清突然想起刚刚沈容端仔细端祥那一小包银锭时,仿佛狐狸看到肉般精光流转的眼神,顿时恍然大悟,不由得冷笑了几声。
——说到底,沈容端就是个恶吏罢了。
虽然她头顶着三品官衔,但从她平时的工作和所作所为来看,确实和他最讨厌的那种吏没有任何区别。
因此,她会对自己恶言讥讽,应当也是因为自己刚刚没有乖乖把那些银两都奉上她手中,所以她生气了。
此前他还曾听属下描述她这个玉面罗刹是如何的贪污腐败、一手遮天,收受贿赂毫不手软。
如今看来,应当是确有其事。
赵秉清一边默默腹诽,一边又想起了刚刚那个小包袱里的东西。
首先是一个个整银锭。这绝不是一般人家会有的东西。一般人使钱,要么用铜钱,要么用黄金。就算有白银,也是碎银,绝不会是那样光洁规整的整锭银子。
这样的银锭,来源主要有两条,一条是做官受赏而得,一条是对外经商换得。
无论是哪条渠道,能给自己成色如此之好的银锭,都是非富即贵之人。
此外,还有另一样东西——
那个残缺了一半的、月牙形状的玉吊坠。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也看清了那枚玉吊坠的外观。
通体温润如脂,纹理如云雾般轻柔。
细看之下,似乎能看到其内隐约流转的光华,质地极为上乘,是绝非寻常人家能拥有的美玉。
这么好的玉,怎么会残缺了一半呢?
……莫不是哪位友人偷偷给他的信物?
可是刚刚沈容端也看了那个玉坠,似乎没看出什么蹊跷来。
赵秉清想了一会,没什么头绪。
他身边能使得起那种银锭、买得起那种玉的人,并不多。
能想到的,也就是之前和他关系还可以,现在已经断绝来往的纪崇玉。
但他不可能给自己又送钱、又送吊坠啊。
他图什么呢?
……莫不是想栽赃嫁祸他收受贿赂?
想到这一层,赵秉清神色一凛。
他想起了自己的恩师、昔日的上司、现在被羁押在皇城的顾君祥。
虽然他还没查清楚顾君祥到底是因为什么问题而突然被锦衣卫带走,但顾君祥走的前几天,倒是有偶然和他提过,说最近自己府上莫名出现了一些不属于自己的钱财。
当时,赵秉清也有帮忙查找线索,但一无所获。
没过几天,顾君祥就被押走了。
他的宅子也被一清而空。
这件事,赵秉清一直隐约觉得是纪崇玉干的,但总拿不到确凿的证据。
现在这个给他的小包袱,会不会也是在复刻当年对付顾君祥的办法?
赵秉清还没想清楚头绪,沈容端就已经拎着他,翻身下了马。
他抬头一看,自己已置身于开元河边。
渡口在汛期显得没那么热闹,河水涨得有些湍急,裹着泥沙的水流拍砸着岸边的堤防,发出惊人心魄的声响。
码头上的旅人并不多,河中也没多少船只。
翻腾的河水渲染的一片水色,仿佛可以浸湿他的鬓发。
赵秉清看着滚滚流水,有些愣怔,思绪忽然飘回了在思南府治理洪灾时的情形,不由得有些急促地吸了一口气。
——事实上,他确实曾累得一头栽倒入河。
那时,大家都在熙攘地忙碌,一时没有人留意到他的情状。
河水仿佛在他体内汹涌澎湃,严酷地冲刷着五脏肺腑。
无法呼吸,冰冷,无力。
他挣扎着想起身,却越扑腾,越往下沉。
逐渐要没有力气了,模糊的视线看见一片平静之中,一道白光遥遥地召唤他。
他正想循着那道光穿过一片幽暗的隧道,却突然想到,自己还没报沈濂大人的恩。
沈大人死得冤屈,他的小女儿,他是无论如何都要找到的。
他现在还不能死。
于是,又拖着灌了铅般的双腿,奋力往回走去,逐渐模糊了意识。
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被察觉到不对劲的属下救上了岸。
之后,发了很多日烧,也没时间休息养病。
不过,最终没死,就算万幸。
赵秉清边想,边默默地跟在沈容端后面走。
他还要随时留意自己戴着手铐的那只手握沈容端腰带的力度,避免她又向自己突然发难,冷不丁做出一些“把你手砍了”之类的威胁。
别人这么说,他可能嗤之以鼻。
但是,这可是沈容端。
赵秉清是真心觉得,她是有可能这么做的。
沈容端停下了脚步。
在这片围绕渡口聚集起来的店铺之中,一座虽然不大,仅占了一间临街的小铺面,但用料、设计十分讲究的店铺格外引人注目。
铺口悬挂着一块金字招牌,苍劲有力的“恒兴号”三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它便是盛朝最有名的票号——恒兴号的分店。
侧脸看去,门的两侧糊着的对联十分豪气:
“恒久昌盛金玉满堂,兴隆通达四海财源。”
确实透露出了一股与街上其他店铺截然不同的万千气象。
店内的空间不大,一张长柜台几乎占据了半个屋子。
柜台上摆放着几本账册和一些银票,柜台后面站着一名伙计,正专心致志地整理账目。
伙计见有人进门,便抬起头。
然而,他脸上露出的那一丝亲切的微笑,却在听见来人名讳时马上冻结在了脸上。
“沈容端。取十两银子。”
说着,沈容端摸出了身上带着的票据。
沈容端在外行走,身上不爱放太多钱。
家中出事后,她在外流浪,还乞讨过一段时间。
每次好不容易攒了一点钱,最后的结局往往都是被人抢走。
因此,她后面就学乖了,每次有了钱,就马上换成吃的,或者穿的。
这些东西,没那么容易抢走。
就算被抢了,好歹她也已经吃了、穿了。不算枉然。
之后,做了锦衣卫,收入逐渐宽裕了起来。
但她平日里根本没什么可花钱的地方,于是便尽数存到了恒兴号里,需要用时再来取。
伙计身体有些僵硬地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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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票据,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
——确实是沈容端。
——手马上哆嗦了起来。
唉!
昨天才有人来对他千叮咛万嘱咐,说如果这个沈容端来取钱,是断然不能给的。
如果给了,他马上就会失去这份活计。
不光沈容端的钱不能给,她身边人的钱也一概不能给。
伙计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用一双狐狸眼漠然注视自己的沈容端,打了个寒噤,然后马上低下了眼。
——不愧是玉面罗刹,光是站在自己面前,就拥有如此强的威压。
看伙计神色有些异常,一旁的斐然走近一步,笑道:
“小兄弟,不知可否快些?我们要赶着过河。”
唉!
为了生计,拼了!
伙计一咬牙,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客官老爷,实在是对不住。您这银两,是在宣州存的。最近咱们恒兴号到处都在进行十年一度的大清账、大盘点,在宣州没有送来最新核查过的的账本之前,小的这里是没办法给您取钱的。”
沈容端没说话,打量了一下周遭环境,思考直接把他打晕,然后抢钱的可能性。
这副神色,这套说辞。
一看就是在搪塞她。
是啊,她怎么会忘了,恒兴号是谁家的?
——是苏家的。
更确切地说,恒兴号的创始人叫苏起。
此何人也?
——正是那个川四的锦衣卫指挥使,苏劲松的亲爹。
从自己之前的遭遇来看,这个苏劲松,和纪崇玉应当是关系很不错的。
她先是和苏劲松有旧的过节,后又和纪崇玉结了新的梁子。
苏家这样摆她一道,也是意料之中。
……打晕人倒是很好办,她一个人都能做到。
只是,放银两的地方肯定是有重重机关把守的。
恒兴号能做成全国最大的票号,不会那么简单。
如果不赶时间,过过招也不是不行。
只不过,现在自己赶时间,还带着许多人,行动起来难免拖累。有必要闹这一场吗?
这样想着,她把目光看向了站在自己身旁的赵秉清。
“你有在恒兴号存钱吗?”
——按照伙计的说辞,是宣州存的钱取不了,她和斐然都是在宣州存的。
可赵秉清不是。
赵秉清对她如此明目张胆地找自己要钱这件事感到十分不爽,正满脸厌恶地想开口回绝,却突然想到了一个自己近日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于是,没说出口的话拐了个弯:
“我可以取。但是,你必须答应我,我们要走近路去皇城。走河广文昌府那条路。”
闻言,沈容端倒没有答应或拒绝,只是朝柜台挑了挑下巴:
“你先去取。”
赵秉清当然知道沈容端打的是什么算盘。
——肯定是想在他把钱取出来之后,就直接拿去花。
什么承诺?都不存在的。最后还是要按照她的路线走。
于是,他没有动,而是在原地盯着沈容端。
沈容端也没什么反应,只是面无表情地回盯。
伙计处于两人相持不下的视线之间,犹豫了许久后,全身冒汗地硬着头皮开了口:
“那个什么,这、这位大爷恐怕也取不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