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 21 章
作品:《只想将他捉拿归案》 《只想将他捉拿归案》全本免费阅读
卯时,天仍是一片深灰。
参加了几日皇后丧礼后,被各种繁琐冗杂的礼仪束得十分疲惫的叶和凝正在房中熟睡。
房外,一阵由远而近的急切脚步声让他在朦胧睡意中皱起了眉。
“少爷,少爷!大事不妙了!”
听着贴身侍从玉树焦急的声音,叶和凝不耐烦地翻了个身:
“什么妙不妙的,我困着呢,别吵我。”
“几个时辰前,宫中有变,刚刚四处递了各种口信来府里;没过多久,宫里就来了人,老爷便急匆匆地进宫去了!”
闻言,叶和凝强撑着困倦,坐了起来。
边闭着眼让玉树帮自己洗漱,边嘟囔:
“还有什么消息?你这也太笼统了,说不定是和皇后大丧有关的。”
此时,又是有人在房外的木地板上跑动的声音。
片刻后,芝兰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门口:
“少、少爷,大将军几个时辰之前打着‘勤王清君侧’的名号,带着一同来奔丧的部下在宫中起事,围了永安宫;结果,反被锦衣卫拿下!”
闻言,叶和凝浑身一震,猛地睁开眼,连鞋子都没穿,就快步走到芝兰面前:
“此事当真?!”
“应当是真的。听闻,刚刚锦衣卫掌卫事已经带着人,去把大将军住在皇城里的妻儿也悉数抓拿了;此刻正在抄检他们家。”
“锦衣卫掌卫事,纪钦明?”
“是,正是他。”
叶和凝的眉头急得拧作一团,眼中还尚存几分不敢置信。
明明白天参加皇后丧礼时,他还遥遥看见了王玠大将军。
他一脸沉痛地身处扶灵柩的队伍之中,昔日有美髯之称的胡须已经斑白。
他年少便守卫边疆、久经沙场;一心为国为民,不惜与妻子分隔两地。
如今手握重兵,却还是仅带着数位部下回了皇城,身无寸甲。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造反?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叶和凝在房内一边来回踱步,一边喃喃道。
此时,听见家中动静的许琼花也起了身,满脸担忧地来到了叶和凝房中:
“凝儿,出什么事了?怎么你爹大半夜的,突然进了宫?”
平日里,关于政事,叶世忠很少向许琼花和叶和凝提起。
许琼花本来也是个随性洒脱的性子,叶世忠不想她知道,她便也懒得去过问。
叶和凝平日一副纨绔子弟做派,朋友成群、应酬不断;放在几年前,这些政坛之事,即便别人主动说给他听,他也是懒得理会的。
等到沈容端做了锦衣卫后,他才开始有意打听这些事。
叶和凝本来并不想和许琼花说此事,怕她徒添烦忧,也怕叶世忠知道他与许琼花谈论政事后训斥她。
但想到兹事体大,就算他不说,许琼花早晚也会知道,就还是大概说了一遍。
闻言,许琼花也是皱眉沉思。
片刻后,她有些紧张地问:
“兰因公主不会有什么事情吧?……最近宫里口风好紧,只知道公主莫名其妙被禁足了,甚至连娘娘的丧事都没见她。”
许琼花与皇后交好,兰因公主也算她看着长大的孩子。
前几天,她还欣喜地希翼着能促成这门青梅竹马的婚事,和好姐妹结个亲家。
谁能料到世事如此无常,不过数日,皇后已逝,公主安危不明;现在还传出她舅舅谋反的消息。
“要是能打听一下公主的消息就好了。”
许琼花这样念叨着,忽然灵光一闪:
“有了!”
皇后薨逝,坤宁宫内一片肃穆,缟素掩映。
带着热气的微风拂过庭院,吹拂昔年皇后手栽的桂花叶落,庭院深深几许。
殿内烛影摇曳,香雾氤氲,熏得人神思恍惚。
阒然无声。
夜里,钟掌珍听见宫外人声喧哗,可她无权询问探看。
此刻,她身着孝服,素衣如水,如一尊由悲恸之火烧成的琉璃像般,端坐于皇后昔日所用的梳妆台旁。
苍白瘦削的脸庞,在斑驳的烛光映照下显得更加憔悴。
冰凉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拾起母后曾戴的首饰、发饰,一件件贴近鼻尖,深深阖眼,贪婪地想嗅到曾经熟悉的馨香。
忽然,一枚珠钗上的珍珠滚到了地上。
她急忙俯身去捡,却瞥见梳妆台内侧放着一个小盒子。
钟掌珍心生疑窦,取出箱子打开,只见内里满满当当,尽是纸张。
她心中一动,取出几张细看,竟是她与母后以纸笔沟通时留下的字迹。
纸张自深黄至淡白,字迹由她童年的歪扭逐渐变得清秀,横亘十余载光阴。
翻阅之间,往事如潮水般涌来。
眼泪点点滴滴落于纸上,她又急忙拭去,生怕渲染了母后的一笔一划。
自以为已经哭得干涸的眼睛,原来还有泪水。
她独自坐在偌大的坤宁宫中,觉得好寂寥。
宫女们远远地守着她,皆是陌生面孔。
昔日伴她长大的云水与禅心两名贴身宫女,早已命丧黄泉,与她阴阳两隔。
思及此,钟掌珍早已痛得麻木的心一阵阵发冷,打了个寒颤。
不知过了多久,宫女来报,御医求见。
钟掌珍原本不愿见人,但见那名年轻的宫女神色紧张,不忍为难,便淡淡点头应允。
御医礼毕,上前为钟掌珍请脉。
她心中悲戚,神思恍惚,随意由御医隔着丝巾轻搭她的腕脉。
片刻之后,御医缓缓收回手。
就在那一瞬,悄然将一封信塞入她的袖中。
钟掌珍心中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默默收下了那封信。
“我乏了,想去休息一下,你们不用跟着服侍。”
宫女们闻言,低眉顺眼,退至门外。
钟掌珍回了寝宫,关上门,躺在床上,将纱帐放下,整个世界似乎被隔绝在外。
她躲进被子里,手微微颤抖,轻轻打开那封信,却越看越震惊,心跳如擂鼓。
舅舅谋反?!
绝无可能。
钟掌珍只觉头皮发麻,身子一阵阵地发冷。
父皇忌惮舅舅已久。
舅舅有兵权、有威望,侄子又是当今太子。
此外,他们王家与首辅叶家关系也颇为融洽,女眷往来自不必说,甚至她都差点要和叶和凝成亲。
此事,一定是父皇策划。
……可有回旋余地?
钟掌珍深吸一口气。
她已许久不曾如此无力。
可自从母后去世,世间诸事就好像失了轨迹,全部劈头盖脸地朝她砸来。
她好像又变成了那个弱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