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作品:《只想将他捉拿归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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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认罪。”


    每一个字都如玉石琮琤,掷地有声,带着铿锵有力的坚定。


    声音穿透了人群,令所有人一时竟忘记了喧闹,只剩下那一刻的寂静与庄严。


    赵秉清边说,边步履从容、气宇轩昂地踱入堂中。


    向巡抚行了礼后,便从容地立于沈容端身侧。


    他身着一袭寻常的灰色布袍,尽管衣衫简朴,但穿在其挺拔如松的身形上,仍是容仪俊爽,清介瑰伟。


    骨节分明的手握着刚摘下的帷帽,帷帽在他手中随风翩然若飞,格外轻盈。


    赵秉清就这样静立堂中,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令人不敢轻视。


    一双如寒星般锐利而坚定的桃花眼决然地看着堂上的纪崇玉,眉宇间透露着刚毅与正气,眼中灼灼的光,亮得仿佛可以将人烙伤。


    原本瑟缩在一旁的郑家小姐看见突然闯入的赵秉清,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大惊失色。


    听见赵秉清的声音,沈容端没有回头。


    她很难说清自己此刻的感受。


    不是感动,不是惊喜,也不是玩这场猫抓老鼠的游戏获胜之后的畅快。


    那大概是一种巨大、空旷的茫然。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朝晖日华,照得她脸发烫。


    沈容端漠然看着地上的砖,薄唇微抿,眼神深不见底。


    她突然想起了前几日在桃枝家中,听说自己给她下了虫蛊之后,桃枝的反应。


    ——这个女人竟然只是胡乱地害怕了一下、潦草地生了一会气。


    她为什么没有骂自己,没有打自己,没有趁自己熟睡杀了自己?


    她甚至还要继续跟着自己。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当然,沈容端是知道赵秉清可能会这样做的。


    昨日在纪崇玉书房里,她说,别的她都不要,只要纪崇玉把赵秉清给找出来。


    赵秉清偷了她的东西,她必须要把他找到。


    除此之外,还要纪崇玉把这假令牌之事给自行处理明白。


    纪崇玉苦着脸,说此事早已派人快马传回皇城,禀报了他爹纪钦明,还有首辅叶世忠。如何能处理呢?


    沈容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做声,只是重新拿起案上那张字迹密密麻麻的纸,一行一行地认真读着。


    纪崇玉坐立难安地看着她云中白鹤似的脸,只觉得玉面罗刹简直太恰当、太精准。


    玉面真玉面,罗刹也是真罗刹。


    沈容端又看了他一眼,目光清疏,却让纪崇玉觉得如芒在背,仿佛没穿衣服一般难受。


    没过多久,他就抵挡不住,心烦意乱地低了头:


    “沈大人,烦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什么假令牌一事,全都揽到在下身上便是。赵秉清也是好办的,我与他本来就是同年,十分了解他的秉性。既然您的令牌是被他所窃,那么只消假装您因此事蒙受冤屈,他如果得知,一定会站出来。”


    闻言,一向很少感到惊讶的沈容端都有些愣怔。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素来行事磊落的赵秉清,为了逃脱她,不惜偷东西、狼狈地逃跑。


    他居然会因为她蒙受冤屈而出现?


    这怎么可能呢?


    就算她蒙冤是受他所累,可他也完全没有出来搭救她的动机啊。


    这于他,没有任何好处。


    反而,赵秉清会因为此举而被她重新缉捕,押往皇城。


    此前他所做的所有努力也将付诸东流。


    没有好处、尽是坏处的事,怎么可能有人做?


    见沈容端盯着自己,久久不言,被看得心里直发毛的纪崇玉向其拍胸脯担保道:


    “沈大人,他真的会的。今晚在下就去找人散播消息,明天也不设门禁,准大家围看审案。赵秉清一定会循声而来。”


    沈容端其实仍抱着一种怀疑的态度。


    但看纪崇玉如此信誓旦旦,且试一试似乎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便还是答应了来做这一场戏。


    和斐然分开前,她还特意叮嘱其在桃枝面前不要露馅,只装出一副焦急无措的样子便是。


    毕竟,他们不知道桃枝是否暗中与赵秉清有什么联系。


    谁料,今天早上却看见桃枝那么真情实感地在人群之中,满眼焦急地喊着她的名字。


    ——她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神情?


    沈容端十岁那年独自出逃,惶惶不可终日,踏遍人情冷暖。


    后来遇到挽澜,她用一根手指换他庇护,因为天下从没有什么好处是不用付出代价就能获得的。


    此后她独自闯荡,也见过许多伤人的明枪暗箭,也曾经被欺骗、被侮辱、被中伤。


    直到遇见叶和凝和叶世忠。


    他们待她不坏,但他们也不是圣人。


    实际上,叶世忠那种人,已经是沈容端理解中的好人了。


    他知恩图报,供她吃喝起居、认她做义子,还把她安排去锦衣卫,做了这三品之官。


    叶世忠当然有自己的欲望,他要权势,他要拥趸。


    为此,他可以用尽手段,即便并不光彩。


    可沈容端完全理解,也十分认同。


    ——人,不就是这样吗?


    沈容端一向不喜读书,听见读书人嘴里嗡嗡念诵的句子便头疼。


    可有一句话,她却听过之后就记在了心里,并且深以为然: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1]


    ——人,的确是这样的。


    ——所以,为什么赵秉清真的会来?


    此时,刚刚沉默了片刻的群众已经炸开了锅,低声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一个中年人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这不是隔壁府那个廉洁清正的知府,赵大人吗!”


    旁边的年轻人则满脸惊讶,急切地问:“如何?”


    “他就是那位被这个沈容端追捕的清官,赵知府啊!”


    另一个妇人一手拉着孩子,一边用唏嘘的声音说道:


    “听说他这些日子一直在逃避追捕,没想到今天竟然现身了。”


    孩子好奇地问:“娘,他是坏人吗?”


    妇人轻轻摇头,眼中带着崇敬:“不,他是好人,是和那个玉面罗刹不一样的人。他是真正的父母官。”


    听见赵秉清又要开口说话,人群急忙安静下来:


    “大人明鉴,那日沈大人奉命来押晚生赶往皇城,却不慎被晚生窃走令牌。晚生逃脱后,便一直随身携带着这枚令牌,从不曾遗失,又怎么会突然落在郑秀才府上呢?且,这枚令牌有一处磕损,大人只消拿着令牌,同沈大人核对磕损的位置,便知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