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案发后第七天嫁祸

作品:《泉眼无声

    案发后,第七天,下午。


    第二轮审问。


    经过几个小时的冷处理,张朝的姿态收敛很多,和所有嫌疑人一样,他变得多汗、焦躁、脾气也越来越不好。


    谢东怒气冲冲地踢开门,把一叠文件摔在张朝面前,质问,“杀了自己的父亲,你还是人吗?”


    这一突如其来的场面把身后跟进来的陈立荣也吓了一跳。


    只见张朝神色惶恐,看样子腿一下子就软了。


    陈立荣作势拉开谢东,谢东不依不饶指着张朝道,“你才十五岁,就敢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大案?”


    张朝似乎被震慑住了,他摸了摸额头的汗,看向谢东摔在桌面上的文件,道,“你们又发现什么了?”


    谢东道,“发现了什么?当然是你作案的证据。”


    张朝道,“你放屁。”


    谢东道,“说吧,你是怎么杀了他的。”


    张朝道,“你们冤枉我。”


    谢东目光直视他不说话,空气突然安静,仿佛在等他最后的交代。


    陈立荣煞有介事地配合着,表情丰富。


    张朝道,“我真不是杀人犯,我也……我也我也……真没去过他办公室。”


    他眼神飘忽,不敢直视谢东,语气也由硬转弱。


    “你上午还说你去过办公室找你爸。”谢东言辞犀利,眼神如一把刀飞向张朝。


    嫌疑人出现严重的错误,当然,这错误显得过于“荒唐”,但在审讯室里这种情况司空见惯,毕竟对面还只是一个孩子。


    谢东拍了拍文件,“你也不动动脑子?要是没证据我们会抓你吗?你真以为我诈你?”


    张朝似乎开始崩溃,他搓了搓脸,“我真没去过。你们到底发现什么了,凭什么说我就是凶手。”


    谢东道,“我都说过了,有人看到你去过他办公室,你还狡辩什么?”


    张朝说:“我不可能被人看到。”


    “那就是去过。”谢东“啪”将本子摔下,站起身,俯身逼视张朝,“你他妈这跟我玩儿呢是吗?”


    张朝摇头,“没。”


    他往后坐了坐,与谢东的脸拉开距离,突然抱住了头,哭丧道,“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真没杀我爸。”


    “我再问你一遍,5号下午你去死者张文斌的办公室做了什么,你给我想好了再说,再撒谎,就不是这种待遇了。”谢东猛扣桌面,“对待你这种杀父的变态,我们的手段可比你能够想象的要多得多。”


    屋里静了片刻,张朝看着他眼里的怒气,眼底似乎流露出一丝丝恐慌。


    张朝沉思片刻,坚定地说,“可我说的是事实。”


    谢东推陈立荣,“把他给我带出去,先测谎。”


    张朝怔住了,他又气急败坏地哭丧着道,“我究竟怎么才能让你们相信?你们在这里审问我就等于浪费时间……”


    他逐渐崩溃。


    陈立荣重新打开审讯记录。


    “好,嘴硬是吧,我告诉你,其实你到底去没去过办公室根本不重要,你不如直接说说你是怎么杀人抛尸的吧。”谢东说。


    张朝视线再次落向时钟,随即又冲谢东摇头。


    “你是不是觉得满十二个小时之后就能从这里出去?”谢东问,“十二个小时之后你如果没排除嫌疑,那就二十四小时,二十四小时之后仍没排除嫌疑,咱们还可以拘留。局里的饭你中午也尝了,如果你愿意吃这口,尽管跟我耗着。”


    谢东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


    陈立荣道,“你不是要去市里集训吗?要是真拘留了,就没可能了。”


    张朝想了半晌,崩溃道,“我又没杀人,我怎么知道要怎么杀人,要怎么抛尸,我能说什么呢?”


    “还不老实是吧?”谢东怒了。


    张朝差点从椅子里滑下来,激动说,“我真没杀人,我能怎么证明呢?我连我爸什么时候被杀的我都不知道。”


    谢东一手掐烟,一手搭在桌上,“如果真不是你,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你妈妈腿受伤,在家等着你,你的亲戚朋友以为你是杀人犯,你的父亲还躺在验尸房,这种情况下,你还想什么都不说就从这里出去?”


    张朝脸上的崩溃渐渐褪去,他皱眉,坦诚,“我确实……我是去过我爸办公室。”


    谢东冷声,“去做什么?”


    张朝又不说话了。


    谢东见他动摇,立即乘胜追击,“你杀没杀人,我们警方自会查出来,你的责任就是说真话,懂吗?”


    谢东又点燃一根烟。


    “报修单的确是我偷的,但我没杀我爸。” 张朝安静了,坐姿也收敛许多,他静静坐在桌子后面,垂下头,眼里浮现阴霾。


    嫌疑人终于开口,陈立荣立即在审问记录上写下。


    “为什么早不承认?”谢东问。


    张朝道,“没为什么。”


    谢东不耐烦,“跟你掰扯这么半天,你还是不想说?”


    “能说的我尽量说。”张朝露出为难的表情。


    “你是怎么偷的?说细节。”谢东说。


    “我知道他们5号上午会开大会,他们一般开过大会后就会放假,所以那天下午我就提前去了办公楼,我从一楼窗户翻进去,溜进我爸办公室,拿走报修单,就这么简单。”


    谢东道,“如果不是为了掩盖藏尸地点,你为什么偷报修单?”


    张朝道,“这我不能说。”


    谢东靠在椅子里,审视张朝,“你不能说的还真多。”


    张朝道,“人在外面混,得讲道义。”


    谢东道,“那我们说点能说的,有证人说4号晚上你因为凑巧听到水厂职工说检修水泵,所以才去偷报修单,这也间接证明你知道藏尸地点,这一点你怎么解释?”


    张朝道,“我只想知道是谁说的?”


    谢东道,“我们不能泄露证人信息。”


    张朝道,“到底是不是李舰?”


    谢东不着急,端起茶缸喝水,屋里很静。


    张朝突然激动,“真的是他——也是,不是李舰告诉你的还能是谁,那天在山西板面只有李舰在场。这个王八蛋。”


    谢东道,“所以你承认了你确实在山西板面那里得到了这个至关重要的消息。”


    张朝道,“李舰也同样在那天得到了这个信息,你们怎么确定凶手不是他?”


    谢东道,“因为是你偷报修单。”


    张朝道,“那如果是他指使的呢?”


    谢东道,“你说什么?”


    张朝说,“是李舰要我去偷报修单的,我不说是因为我拿了他的钱。”


    张朝痛恨,“而且我根本不知道藏尸地点,我要是知道……我要是知道……”他说着说着突然反应过来,又怒了,“我被李舰耍了。”


    “你拿了他多少钱?”谢东问。


    张朝道,“七万。”


    “七万?”谢东惊讶,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张朝恢复平静,“下大雨那天晚上,大家都在新城饭店吃饭,我爸说已经报警要自首一件事,当时李舰阻止他不许说,后来饭局就散了。我出去找姜暮,路过厂子时,我看到李舰在厂子门口徘徊,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干什么,我们就随便打了个招呼。我本来没有在意,但第二天他警告我,不许我对任何人说起这件事,并承诺给我很多钱。”


    “承诺给你钱?是你趁机敲诈勒索吧?”谢东低喝。


    张朝怔了怔,无奈道,“我没有敲诈勒索……”


    “以非法占有为目的,采用威胁要挟的方式勒索私有财物,数额巨大,你的行为已构成敲诈勒索罪。”谢东敲桌子。


    “是他非要给我的,真是他非要给我的,这也算数吗?” 张朝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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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恼,“这特么什么事,我顶多算是贪心罪,见钱眼开罪。我当时又不知道他犯罪,怎么敲诈?”


    “你继续说。”谢东说。


    “我知道他肯定没干好事,所以我就问他要钱,不是,不是不是,是他非要给我钱,我也没想到,他给我这么多,我当时是有点害怕的,但我不要,他又说他不放心。”


    谢东道,“你就没想过他那天晚上到底在干嘛?你就没想过你只是看到他在厂子门口徘徊为什么会值七万巨额?”


    张朝道,“我当时也不知道我爸已经死了,他虽然好几天没回家,可是我爸妈关系不好,我爸总是不回家,再说有便宜为啥不占?”


    张朝一番话,暗含大量信息,陈立荣快速记录。


    谢东道,“存折还是现金,现在放在哪?”


    张朝道,“存折。我藏起来了,在了我妈店里床下,我妈不知道。”


    谢东从里怀兜里掏出对讲机,“安茜,立即去看看。”


    张朝继续说,“我拿了钱,很开心,我只想快点离开小双山这个破地方,李舰万一反悔了就不好了。体校的教练说四号通知书就能到,所以我买了四号晚上的票,李舰顺便帮我在市里找到了房子,我没想那么多,”张朝踢桌子,“李舰这个王八蛋,原来是预谋要陷害我。”


    谢东道,“他还帮你找房子?”


    张朝道,“对,是他自己的房子,房产证、钥匙和钱都放在一起。”


    谢东道,“他为什么帮你找房子?”


    张朝道,“他那时大概只想让我快点走,怕我体校宿舍一时办不下来,可很快他就反悔了。原本4号中午通知书也到了,我去学校拿档案和推荐信时却被告知李舰已经拿走了,我知道这家伙可能要反悔,于是,4号那天晚上在山西板面吃面的时候,我和李舰见面,李舰说如果我不给他偷报修单,他就不给我档案,不让我走。”


    谢东皱眉,“所以你就做了?”


    “我原本计划跟他一拍两散,可我当时觉得偷个报修单也不费事,而且后来他又给我一次现金,所以我就答应了。我要是知道他杀了我爸,我……”他痛恨地骂,“李舰他妈的就是个畜生。”


    张朝神色懊恼,突然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用力摸了一把眼泪,“我什么脑子,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可是李舰和我爸关系特别好,他为什么会害我爸?”


    张朝眼圈发红,然后表情渐渐冷凝。


    张朝破口大骂,“水泵检修一事明明是他指使,他却反咬一口,李舰这个王八蛋,他杀了我爸,他还想陷害我。”


    “这么说,你始终不知道尸体在水泵房?”谢东问。


    张朝点头,“我真不知道。”


    “但你却在第一时间冲进水泵房。”谢东质疑。


    当时为了做鲁米诺试剂反应,水泵房的门是关得严严实实的,警察们也都在蓄水池边搜索痕迹,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张文斌的尸体在水泵房,但他却下意识冲了进去,谢东始终对此耿耿于怀。


    张朝道,“是李舰在山下告诉我的。”


    ……


    安茜从张朝家赶回局里时,谢东和陈立荣刚从审讯室出来,她递给谢东一本房产证、一把钥匙和一张存折。


    安茜说,“房产确实是李舰名下。房子在市里非常好的地段,而且面积不小。另外,我们在武芝华的店里,张朝的背包里,发现了李舰的存折。”


    安茜继续,“另外还有个新证据,新城饭店服务员当晚到马路对面的商铺为顾客买酒,看到李舰和张文斌离开时有激烈争执,还动了手。所以,李舰可能确实有杀人理由,只是我们还不知道。”


    陈立荣,“李舰的口供说他和张文斌离开饭店就立即分开了,可见撒谎。”


    谢东一根烟抽完,掐死烟蒂,扔进垃圾桶,他回头拍拍安茜肩膀,“看来我们需要再次拜访这位李厂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