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案发后第七天对质

作品:《泉眼无声

    报警的是负责矿泉水厂水泵检修工作的检修工人。


    矿泉水厂在小双山上有几处规模较大的泉眼,泉眼外建有蓄水池,利用水泵把蓄水池里的泉水抽&送到山下的工厂。


    厂里最近一段时间水压不正常,水经过臭氧杀菌以及过滤后本应该保留一些矿泉水的原味,可最近经常出现异味,工人们对蓄水池的抽水泵进行检修,发现张文斌的尸体和衣服绞在水泵里,导致水泵无法正常工作。


    蓄水池面积大,为防止污染,上边始终扣着一块方形水泥盖板,严丝合缝,没有几十个人是抬不起来的,没有人能从这边把尸体抛下去。


    但蓄水池另一头连接着水泵房,张文斌的尸体应该就是从水泵房被抛到蓄水池里的。


    此刻,水泵房外围已经被警察牢牢围住,挡住外面看热闹的人群。


    法医和痕迹学专家穿着防护服在附近忙忙碌碌。


    谢东带人把尸体打捞上来,法医老陈初步验伤说,“颈动脉有割裂伤一处,后背一处创口,腹部十二处创口,致命伤在颈动脉,具体情况要抬回去再验。”


    安茜捂住口鼻,目光不敢在死者身上辗转,背过身说,“这手法也太残忍了,简直就是虐杀。”


    老袁打开一个黑色皮夹,道,“死者钱包里有大量现金,银行卡也在,没有财物流失。”


    “所以仇杀或者是情杀的可能性比较大。”安茜说。


    “死亡时间呢?”谢东问。


    老袁是局里外聘的医生,眉心间竖着两道深深的纹,一看就脾气不好,不悦道,“不好确定。”


    老袁虽然戴着面罩,也有些承受不住,站起身说,“尸体已呈巨人观,腐败程度你们也看到了,不像早期尸体有那么明显的特征,而且这里泉水只有1.5摄氏度,水中似乎有少量高锰酸钾。不过根据经验我推断死亡时间在五天到十天之间,具体时间,要回去做蛆虫实验。”


    安茜立在一旁,神色凝重。


    老袁又看向肿胀的尸体,见他肿的如同莲藕一样的手臂与手腕之间的腐肉中间有条沟,思考片刻,他蹲下剥开腐肉,发现里面有一块手表。


    老袁道,“死者生前佩戴的腕表是知名品牌,这种手表是防水手表,防水深度四十米左右,普通雨水进入不会导致停走,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十一点零三分。”


    安茜立即补充推断,“厂里的职工说六月三十号那天张文斌下班之后就再没来上班。也就是说,基本可以断定张文斌死于六月三十日下班后。”


    她看向谢东,谢东点头,“立即派人去排查走访死者住所,单位,以及常出没的娱乐场所的相关人员,确定死者下班后的行踪。凡是跟死者有过节并且案发当天下班后与死者接触过的人员都录一份口供。”


    安茜立即找兄弟去办。


    老袁这边吩咐年轻法医们把尸体装进裹尸袋,抬下山。


    即便尸体离开,他们都穿着隔离衣,戴着防毒面具,但尸臭味仍然冲天。


    谢东站在水泵房外,向里面看,水泥地面不平,犄角旮旯都是水,飘着一股浓重的锈味。


    痕迹学专家看过,地上有大量拖拽痕迹。


    普米诺试剂在门口的水泥地面和门的把手上发现血迹,但显然被人用氧化剂清理过,荧光反应速度不一致,且没有留下任何一枚指纹。


    但痕迹专家没有放弃,最终还找到了四分之一枚脚印。


    谢东环顾四周,水泵房前是蓄水池,蓄水池边有一条小路,很窄很弯曲,是水厂工人上下班的地方。


    但半月前的一场暴雨,有人滑倒受伤,在6月30日,又下暴雨,7.1日,小双山暂且封了,不允许职工通行。


    路两侧长满野草野花灌木藤蔓,及腰,很茂盛,构成了一片缓坡向小双山两边延伸。


    再往两边看,则遍布树木和溪流,树林里充满腐叶和腐植,以谢东多年在小双山生活的经验,腐叶下遍布淤泥或溪水,寻常人不会选择从那里出入,但水泵房前的一片草丛却有被人拔掉的痕迹。


    距离水泵房二百米左右,在树木掩映下,可看到有一处蓝色彩钢房,是水厂的打更房。


    谢东回头看安茜,说,“案发当晚,里面应该有人。”


    从安茜的角度却看不到打更房,她往前走了百米才看到,水泵房门口挂着一个大灯泡,但沿着灯泡线路向上看,另一端垂着,并没有接通,案发当天下暴雨,很少有人会上山,距离这么近,不排除打更人是凶手的可能,即便他不是,凶杀案发生在这附近,他也可能是当晚唯一的目击者。


    这附近也没有其他灯源,那天下大雨,山上风大,又黑,且树木掩映蓄水池……


    “你说距离这么远,打更房里就算有人,能看清这边的情况吗?”谢东问。


    安茜也是局里老人,和谢东搭档配合七八年,彼此给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我这就去做笔录。”安茜当即说。


    ……


    谢东朝对面正被盘问的检修队长招招手,那人朝他走过来,谢东从裤兜里掏出半盒烟,抽出一支递给那人,问道,“水泵多少天检修一次?”


    “一般情况下……一周就要全部检修一次,每周三例行检修。”


    那人有些紧张,谢东便给他点烟,“张文斌已经死了这么多天都没被发现,你还说一周就检修一次?而且已经过了周三。”


    “您还不知道吧,这张主任就是我们检修部主任,这不是他这些天一直都不在厂里嘛,也没人安排管理检修工作。”检修队长黝红的面皮仿佛更红起来。


    “也就是说这周没检修。”


    那人紧张地笑,但也只得讪讪地说实话,“嗨……是。”


    谢东垂眸给自己点烟,深吸一口,吐出烟雾,“衣服卷进抽水泵,导致蓄水能力不足,而且水这么臭,厂里就没人发现吗?”


    “按……按理说,应该早就发现了……”那人吞吞吐吐,不知在想什么。


    “那你们为什么不来检修?”


    “前面部门没有报修,我们检修部门哪里知道,所以就自然而然挨到日子再修。”检修工摸摸后颈,难为情地解释,“我们部门人手不够,领导又不在,大家偷个闲,这也是人……人之常情。”


    “也就是说,不是规定的检修时间,你们要看到其他部门的报修单才会去检修。”


    “对,但是我敢打包票,只要是有报修单的,我们都出工维修了,例行检查我们可以偷懒,有报修单的我们可不敢,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他讪笑。


    谢东点头,抽口烟,回头吩咐附近正在弯腰找血迹的一个警察,道,“去叫其他部门负责人过来。”


    “那……那我呢?”那人战战兢兢问。


    谢东道,“在这等着他们过来跟你对质。”


    “对质?”那人害怕,“我说的可都是真的,撒谎天打雷劈。”


    谢东看他一眼,他便住了嘴。


    ……


    安茜从打更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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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打更房没有人,打更房就一个打更老头,平时就在打更房居住,但看样子,打更老头已经很久没回来过,问过其他员工,没人知道打更老头去了哪,但十天前工人来检修他还在。除了这里,他应该没有别的居住场所。”


    谢东回头,彩钢房门口,挂着几米长的苫布,最近都没有下雨,苫布却没有拿下来,说明打更老头那晚大雨时他还在,大雨过后他已经很久没来上班了。


    谢东道,“确定没有别的居住场所?”


    安茜道,“听说那老头死了老伴,目前单身独居,只有一个儿子,前几年也进了监狱,他没房子,平时就靠打更赚点工资,这里有住的地方,他在山上又种了蔬菜,所以平时也很少下山。”


    她用试剂检测打更房,没有血迹,打更房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谢东目光掠向蓄水池边压塑料布的一排大石头,唯独缺了一块,他又亲自去打更房看了看,见苫布旁有一块大石头上面布满青苔,而打更房的门锁坏了,门锁一直在苫布下保持干燥,锁孔内能收集到不少已晒干的青苔。


    谢东说,“要不遗余力找到这个人。”


    案发后离奇失踪,有重大嫌疑。


    安茜道,“我明白。”


    谢东抽完一根烟,把烟屁股扔到旁边草丛里,抬脚撵灭,“通知死者家属了吗?”


    安茜道,“已经派人通知了,死者父母已过世,和妻儿生活在一起,妻子名叫武芝华,在县城火车站附近经营一家成衣店,他的儿子叫张朝,上初中,是一名体育生。”


    ……


    这时,警员拉过来几个男工,说是生产部门的几个主要人员,男工们目光落向谢东,知道他是这些人的头,便都规规矩矩站在谢东面前。


    谢东又从兜里掏出烟,一人递一根。


    安茜把身后检修部的负责人也拽过来。


    “厂里水压不足,你们没报修?”谢东问。


    那些男工一听这话,立即纷纷抱怨说,“我们这个月提过两张报修单,但检修部没人来干活,我们也正奇怪呢,但碍于同事关系……你看,平时我们跟张主任处得都挺好的……”


    “你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检修部的不服,“究竟谁提过报修单,我怎么没看到?”


    “怎么没提,我亲手放到你们主任办公桌上,这还能有假?”


    两方争执起来,安茜呵斥,“你们两个想干嘛,在警察面前吵架?”


    谢东挑重点,“你是说你提交过两张报修单?”


    “是啊,两张。”工人将随手揣在衣兜里褶皱得像厕纸一样的报修单底联存根递给谢东看,上边日期写得清清楚楚,五号提过两张报修单,分别是山上二号蓄水池和四号蓄水池两处水泵检修。


    “报修单都是连续编号的,这两张报修单后边还有一次传送带维修,做不了假的。”


    检修部的脸色铁青,他仔细检查过报修单存根后,诧异道,“还真是,但我真没看到过这两张单子。”


    “报修却没有检修,这种情况发生得多吗?”谢东问那几个厂工。


    他们想了想,都摇头,表示不多。


    “传送带呢,修好了吗?”


    “传送带是昨天晚上报修的,这不,今天早晨就来了个小年轻给修了,我跟他说水泵也坏了咋没人修,那小年轻什么都不知道,让我重新提报修单,这不今天早上新提的,马上就来修了嘛。”


    谢东往后翻一页,的确上午新提过水泵报修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