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桑消失的时候，安聆、于澈两个人还在死命跟诡物战斗。


    他俩的异能都不属于战斗系的，打起来非常吃力，一不小心身上还挂了彩。


    所以当诡物消失在自己眼前时，他们都还没意识到是诡域破解了，站在原地愣了好半天。


    “诡物呢？怎么突然就不见了？”于澈一脸懵地开口。


    还是安聆反应了过来：“诶？是不是诡域被破除了？”


    “不是吧，这么快？”于澈不敢置信，“我这架还没打够呢……”


    他才刚说出这话，便感觉自己的后脑勺被人用力拍了一下。


    于澈转过头去，发现是变成黑豹模样的路知随。


    “没打够是吗？要不要我送你进沦陷区里打个过瘾？”


    于澈连忙赔笑摆手：“不了，不了，局长，我就是开个玩笑嘛。”


    路知随翻个白眼，懒得理他，踱步到了凌序身边。


    凌序还站在玻璃墙外盯着外面初升的朝阳。


    她脸上的血此时已经完全凝固，看上去像是刚从杀人现场走出来的，但当和煦的阳光照射到她身上时，她却让人感觉无比的平静美好。


    凌序做了一件很伟大的事，她拯救了全人类，称她一声救世主也不为过。


    明明世界是凌序拯救的，路知随却觉得自己的心脏在砰砰跳个不停。


    也许是与有荣焉，也许是他真心在为全人类高兴。


    路知随压下心中的澎湃，来到凌序面前。


    “该回总部了。”他说。


    “嗯。”


    凌序这个时候的语气听起来依旧没什么波澜，她应了一声，然后转过了身子。


    诡域虽已破除，但穹顶的危机还未解决，时间所剩不多，他们必须立刻赶回去。


    但她没有急着离开游客中心，而是走近了“苏谨言”的身旁。


    “苏谨言”的脖子还被浅锋用刀刃抵着。


    她望了望四周，似乎有些茫然，随后好像又记起了什么，眼中流露出种种复杂的情绪。


    看到凌序向自己走来，她主动开口：“我被莫桑控制了，是他的精神傀儡，但我对你下手是事实……非常抱歉，总部想要怎么处罚我都行，我毫无怨言。”


    凌序早猜到她是被精神控制了，所以并不想计较这个，她只问她：“真正的苏谨言在哪儿？”


    “苏谨言”想了想：“应该还在乐园里，只是乐园太大，我也不敢肯定是哪儿。”


    凌序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人还活着就好。


    至于找人的事……如“苏谨言”所说的这乐园这么大，恐怕只能交给总部代劳了。


    “她呢？”


    “苏谨言”突然开口问凌序。


    “她？”凌序没听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另一个假扮成‘苏谨言’的，”她道，“我们是双胞胎姐妹，异能都是外形变换。”


    另一个苏谨言……


    凌序一下想到那个在脑机诡域中被自己一枪爆了头的人。


    凌序沉默了一会，然后道：“抱歉。”


    像是早就猜到了这个结局，“苏谨言”闭了闭眼，最终也没说什么。


    她又问凌序：“其实我还很好奇一件事，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冒牌货的？”


    “苏谨言”想凌序既然没相信她的话把小男孩当成媒介，那想必是早就看穿她的伪装了。


    凌序盯着她淡然开口：“[上课迟到不许进教室]这个技能，我从未在苏谨言面前用过。”


    她的话说到这里就停止了，“苏谨言”一开始听得云里雾里，但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为了更好的对付凌序，莫桑曾经告知了她有关于凌序的一切，她知道凌序过往的所有经历，也清楚凌序的所有异能。


    当凌序在精神病院使出这一招时，她想起自己好像对凌序说过……她的技能撑不了多久。


    这一定是一个相当了解凌序的人才能说出的话，而真正的苏谨言根本没见过凌序使用这个技能，不可能了解到这个程度。


    “原来如此，你还真是敏锐。”


    她脸上露出释怀的笑。她其实很感谢凌序的敏锐，要是凌序没有察觉到不对劲，那人类世界的生死存亡……她不敢想象。


    到那个时候，她就是造成人类灭亡的罪魁祸首。


    “但真正让我确认你是冒牌货的，并不是这个。”凌序道。


    “那是什么？”


    “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如果我出事了，路局长会在第一时间冲进狂欢乐园’吗？”


    “苏谨言”点头：“我自然记得，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


    “这是一句谎言，”凌序看着外面已经大亮的天空，“我跟路局长约好的其实是，天亮后我还没出来，他便进入乐园中找我。”


    凌序将视线从天空转移到她身上：“如果你是苏谨言本人，你应该能看出我在骗你。”


    “我也是用这个方法看穿你的姐妹是冒牌货的。”


    或许是因为凌序提起了“苏谨言”的姐妹，她的眼圈变得通红一片，眼泪欲落未落。


    “无论如何，谢谢你，谢谢你拯救了世界。”


    她含着泪花，突然对着凌序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你叫凌序是吧，我叫舒影，我妹妹叫舒云，很高兴认识你，我很希望能跟你做个朋友……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舒影将最后一句话放得很小声。


    跟诡物勾结，意图刺杀异能者，就算是被莫桑控制了……她大概也能想到自己的下场。


    然而凌序却直视着她，语气坚定地开口：“一定有机会的。”


    这话让舒影在原地愣怔了半晌，最后她落下眼泪，重重地点头：“嗯！”


    处理完狂欢乐园的事，第五分局的人总算是走出了这座隐藏在幸存区多年的诡域。


    经过了一夜，外面的群众已尽数散去，他们一行人顺顺利利地坐上路知随的车，由于澈开车朝总部而去。


    现在才刚刚天亮，很多人还在睡梦中未曾醒来，空中几乎没有别的交通工具，这一段路开得十分顺畅。


    汽车飞到半空中时，凌序特地回头看了一眼整个乐园。


    那个被视为精神寄托的摩天轮终于停止了旋转，它跟狂欢乐园一样，恢复了它原有的衰败与灰暗。


    凌序将视线收了回来，目视着自己的正前方，那里朝霞盛放，使得白云也在跟着燃烧。


    有丝丝缕缕的阳光穿透云层，往下方照去，它照射的位置恰好就是总部大楼。


    比起精神寄托，凌序发现自己果然还是更喜欢这座，一直在庇护着所有人的异能者联盟总部。


    *


    由于穹顶的事还没解决，于澈将车速飚到了最高，还不到二十分钟，他们一行人便到达了总部楼下。


    留在总部的第五分局的异能者们早就聚集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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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下，看到路知随的车来了，所有人都急急忙忙冲了过去。


    几人从车上下来，那群异能者便开口叽叽喳喳地问：“怎么样？怎么样？诡域成功破解了吗？”


    于澈靠在车门上一脸神气地开口：“要是没破解，我们会回来吗？”


    听到他这话，所有异能者都齐齐欢呼起来，笑着喊着闹作了一团。


    在场所有人中，只有路知随还惦记着凌序身上的伤。


    他喝止了兴奋的已经开始商量在哪里举行庆功宴的第五分局，和所有人一起簇拥着凌序到了二楼医疗部。


    总部所有人还被关在各个办公室里，路知随将凌序送到病房里后，又让第五分局的异能者将人全部放出来。


    ——莫桑的诡域已除，失控异能者自然也就恢复正常了。


    大家都开始忙碌起来，总部内喧哗声四起，但病房里却很安静。


    凌序躺在病床上，她望着洁白的天花板，感受着身下柔软的床铺，突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就在半个小时前，她还在诡域里经历一场生死大战，而现在她却回到了总部，躺在病床上，感受着窗外的鸟语花香。


    昨天晚上经历过的一切好像只是她的一场梦。


    与不真实感一起涌上来的还有困意。


    总部出事以来她就没睡好过，昨天又是鏖战一夜，此刻松懈下来，凌序便觉得困倦一阵一阵地涌上身体。


    她眼睛刚闭了一下，一个温和的声音就立马响起：“困了就睡一会。”


    是路知随的。


    凌序有些犹豫：“可穹顶那边……”


    “交给我吧。”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抚平了她所有的躁动不安。


    凌序闭上了双眼，等待自己进入沉眠中。


    一百年前凌序什么事都是亲力亲为，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敢放松，现在她的想法却有些改变了。


    没关系的，她身边还有路局长，凌序想着，她可以毫无保留的信任他。


    ……


    等凌序这一觉醒来时，外边的太阳已高高挂在空中了。


    她下意识地想去确认时间，却发现自己全身被纱布包裹的严严实实，连动弹一下都很难。


    “你醒了？”


    耳边传来路知随的声音，凌序艰难地转头一看，发现路知随还维持着黑豹的形态，正蹲坐在病床边。


    “现在几点了？”她问。


    “快到十点了。”


    也就是说离穹顶关闭还剩最后五小时。


    “穹顶怎么样了？”


    “还没开启，”路知随道，“崔领事之前被卓然打伤了，他也才刚刚醒来，我正准备去找他呢。”


    “其他人怎么样了？苏谨言找到了吗？”


    “大家都没事，莫桑的诡域一除，他们都恢复了正常……苏谨言也刚刚被总部的人从狂欢乐园中接回来了，现在正在你隔壁接受治疗。”


    “还有那个假扮苏谨言的舒影，我将她暂时关在了顶层的封闭办公室中。”


    听到总部内一切安然无恙，凌序心中稍安。


    “现在就剩下开启穹顶这最后一件事了吧？”


    “嗯。”


    凌序从病床上努力地翻身而起：“路局长，我们一起去一趟？”


    路知随看她浑身是伤，原本想要拒绝，但他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好，我们一起来见证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