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行，白雀站在璧音的肩膀上看见膳堂的大门，叉腰说：“这是最后一次，下次你再约她来膳堂吃饭，别怪我看不起你，你要实在没钱，我这儿还有一点，够你带着她出去吃两顿好的了。”


    沈遇星问：“是你藏的私房钱？”


    白雀轻哼：“私房钱怎么了，这年头谁还没点私房钱，我自己不攒着点，跟在你身边迟早被饿死！”


    沈遇星挠头，说：“不用了，我还没穷到要你接济的地步。”


    白雀震惊：“你也背着我藏钱了？”


    沈遇星睨了他一眼，道：“不告诉你。”


    白雀：“……”


    膳堂里偶尔路过几个弟子都在议论藏经阁里的那番争执，璧音面不改色去打饭，两人共用一个长桌，又拿了个空盘子给白雀，这样二人一鸟待在角落里专心低头吃饭。


    耳听见四周的议论声愈来愈大，都在说正阳堂新来的小师妹要与清徽堂的周思师兄约战比试的事。


    又不少人盯着璧音看，白雀愤愤道：“一定是那个姓周的挑衅不成到处造谣，璧音根本没答应要与他比试，现在却都在传她主动约战，这下想躲都躲不掉！”


    沈遇星从那些对话中捕捉到“行令台”三个字，然后对璧音说：“若是在行令台，便算作正式约战，赢了好像有奖励。”


    “什么奖励？”


    沈遇星道：“每天行令台的奖励都不一样，明天的奖励要去那边看看才知道，不过一般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低阶丹药、低阶灵武或者是灵石，这些东西你都不缺。”


    “这样——再看吧，我不想跟他比试，但现在很想打他一顿。”


    璧音头也不抬，只是默默将面前菜里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全都挑出来给沈遇星，然后吃着吃着，又如狐獴似的伸长脖子，盯着沈遇星面前的菜，问：“你吃的这是什么，好吃吗？”


    “呃，好吃。”


    沈遇星面前的是一道肉生法，他将盘子推到璧音面前，璧音不客气地夹起一块肉丝放入口中，然后长呼一口气，陶醉道：“好吃好吃！进宗这么多天，怎么第一次吃到这个菜！”


    她又夹了一大筷子，囫囵吞下，却一时被烫得说不出来话，沈遇星连忙说：“慢些，不着急，都是你的。”


    璧音卸去一身疲倦直接瘫在椅子上，脑袋靠在椅背上仰首用力嚼嚼嚼，好不容易咽下去，对沈遇星说：“其实这么听你这么一说，感觉去跟他比一次也不亏，宗里禁止无故斗殴，在行令台上比试应该不算斗殴吧？趁机打他一顿，至少七天内应该不会再来找我们。”


    璧音很无奈，爹爹说人间总有些奇奇怪怪的疯子原来是真的。


    她仔细回想自己与周思见过几面——天遥镇第一次见，渡仙城是第二次，这如今才见过两面他就要死要活缠上自己，哪有人这样不要脸的。


    沈遇星点头：“正式约战，输赢自负，实力不够，受伤了也怪不得别人。”


    确实是一个正大光明教训周思的好机会。


    “不过——”


    她又叉起一大筷子放进自己的碗里拌一拌，潇洒道，“还是看看明天下午有没有空吧，手下要是有事做，我哪有空理他。”


    白雀道：“不去肯定要被看热闹的人嘲笑，说我们爽约！”


    璧音扒拉着面前的饭，虽没听见白雀说的什么，但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低声：“他到处乱说无非就是想用舆论逼我去，我若是否认，还要被嘲没胆量。但这些虚无缥缈的评价有什么重要的？我又不在乎，若是真有人到我面前说我是胆小鬼，我就——”


    白雀歪着脑袋激动上前：“你就怎样？你就把他们都打一顿？”


    璧音咽下嘴里的饭菜，说：“我就说我就是胆小鬼，然后夸他们都是胆大鬼。”


    说着，她竖起自己的大拇指摇一摇，表示对全天下所有胆大鬼的称赞。


    白雀：“……”


    胆大鬼是个什么东西……


    沈遇星瞬间被这三个字点中笑穴，垂首笑个不停。


    -


    第二日，沈遇星一早继续去监工各堂各殿的修复收尾工作，一直到午后，看见一群人急急忙忙往行令台赶，便拿着风聆玉给璧音发消息：“你去行令台了吗？我这边事情都结束了，你要去的话我可以陪你一起。”


    对面未读未回，白雀今日也没去找璧音，沈遇星等了一会儿，等不到回复，将风聆玉收起来，对白雀道：“走，我们去看一看。”


    行令台下人山人海。


    与宗门大选时的情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挤在人群最后，听见旁人议论：“你们今日怎么都来看热闹了？不过是一场小小的比试，没必要这么关注吧？”


    “你不也来凑热闹了？今日参加约战的是本次宗门大选的魁首！那个从第一局秒杀敌人一直到最后一局的璧音！宗门大选的时候没去看，这次可千万不能错过！”


    “你们说这一次她对上周思能不能赢？毕竟周思是业泽殿弟子，高了那个璧音整整两级。”


    “说不准，实力这东西和他们是哪个殿的没关系，再厉害的人到了我们宗都要从低级殿开始修行，不过就是名分上听起来不一样而已。”


    “要是这次周思打不过她，那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看他的样子像是有备而来，我们先别急着下结论，仔细看看再说。”


    沈遇星在人群里努力向前挤，白雀在头顶盘旋替他探路。


    看见行令台上的人后，白雀道：“台上只有周思，璧音还没来。”


    沈遇星好不容易挤到最前面，没看见璧音的身影，立刻掏出风聆玉再次给她发消息：“我到行令台了，你在哪儿？”


    仍是没有回复。


    一人一鸟躲在第一排最边上的角落等了一阵，白雀问道：“啊呀，她是不是不打算来了，要不要我去找找她？”


    “……”


    这个点没出现，还不回他消息，十有八九是没看见消息也不打算来了。


    沈遇星叹气，无精打采道：“走，这儿没什么可看的。”


    他正要打道回府。


    台上忽然一声长喝，有人叫住他：“沈遇星！”


    周围挤着的人群莫名其妙后退，看热闹的人将目光从台上移到他的身上。


    白雀十分警惕：“看样子他想找我们的麻烦了。”


    沈遇星薄唇紧闭，微微侧首睨着台上之人，周思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怎么，是那胆小鬼是害怕被我教训，所以临阵脱逃了，你要替她应战？”


    白雀听言挥动翅膀，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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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臭小子怎么说话呢！谁是胆小鬼！你个没教养的东西，有本事和鸟爷爷我打，鸟爷爷我当年叱咤风云，打得你祖宗是屁滚尿流，就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也敢在我面前胡说八道大放厥词，有本事你再骂一句试试！”


    他欲飞上前，却被沈遇星一把薅住。


    “别急。”他说，“无非是逞口舌之快，我们要真上去就上他的当了。”


    “上当？我们又不是打不过他，怕什么上当？”白雀觉得好笑，就算他现在只能以鸟身示人，对付这个小子也是绰绰有余。


    沈遇星将他捉了塞进腰间的袋子里，只余一个鸟头在外。


    周思看着他的动作，故意挑衅道：“若是你要替她也不是不行，虽然只是个在御修殿学了六年的废物，但你若输了，师兄绝不会嘲笑你。”


    他双肩抖动，笑得十分猖狂，“毕竟入宗这些年，升不了殿就算了，次次考试垫底，对外也未曾展示过什么真功夫，靠着当年运气好的老本在平云宗一直待到今日，大家伙儿心里都清楚你是个什么实力。”


    沈遇星一动不动，静静看着他，在众人都屏息猜测他会如何回复的时候，他嗤笑一声，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杀伤力十足。


    周思顿感受辱，提声笑道：“你要走？我就说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看来‘怂’真的是会传染。”


    沈遇星顿步，旁边的人都在窃窃私语。


    台下议论纷纷：


    “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沈师兄和新来的小师妹有一腿？”


    有人弱弱道：“那个，我天天去膳堂吃饭都能看见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看起来确实有点关系，我以为大家都知道呢……”


    “其实论实力论长相，他俩也算天造地设的一对了，那个周思他是不是嫉妒？”


    “切，他早就嫉妒沈师弟了，你是新来的不知道！沈师弟进宗时抢了他的风头，被他记恨上了，有事没事就去找沈师弟的麻烦，听说他在男舍还经常带人去沈师弟的屋子捣乱，光是门就被他踹坏了两个！”


    有个男修恍然大悟道：“这样啊，怪不得平时回无忧峰休息见不到沈师兄，想必是不想看见他。”


    “沈遇星！”周思抱臂，龇着牙，“来不来？不来就算了，呵，不过是个窝囊废，还装什么多情鸳鸯，我看你不如早些让位于他人，这儿有人比你更适合与璧音师妹共枕鸳梦——”


    “下流！”有人骂道。


    “赌一把沈师兄会不会上去教训他，话说到这地步，他上去就算坐实了他和璧音师妹有关系！”


    “什么有关系没关系的，你脑子里就只有这些没用的东西吗？都这么被骂了，为自己也该上去打一架！”


    怂恿的人越来越多，白雀问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不会还是继续假装听不见吧？”


    “听不见？”


    沈遇星眼底一片阴森，悠悠开口，“我又不是聋子，怎么会听不见。”


    正是烈阳悬于中天之时，竟不知为何狂风骤起。


    众人眼前一花，沈遇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台上。


    少年身姿英拔，手泛青筋，掐着周思的脖子，将他高高悬起，冷然笑道：“要打架？好啊，若是我赢了，你亲自将你的舌头割下来，送给璧音师妹当做道歉礼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