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她的陶人

作品:《师妹她来自不归山

    楚相仪从梦中惊醒,他没有在这场梦里再见到那个孩子。


    许灵君醒来时告诉他,她用了上古秘法移魂变,噬魂蛊如今在她体内。


    她愿入焚身坑,了此世间一切。


    只求那孩子能够平安长大。


    一切的信任在此刻分崩瓦解,楚相仪不相信,可任他如何追问,得到的都是肯定的回答:噬魂蛊在许灵君体内,且在她生产后第三日就已经有发作的迹象。


    他彻底抛去理智,一次又一次地逼问许灵君:“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了那个孩子,你为了明煦,你连你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他到底哪里值得你如此牺牲!”


    “这个世间没有人能值得你拿命去换,师姐,你告诉我你是骗我的是不是?所谓的移魂变都是假的!你说啊1”


    “你难道从来就没有想过我们?你走了,正阳堂要怎么办?师父该怎么办?我呢,我又该怎么办?你真的如此忍心抛下我们?”


    所问皆没有回答。


    楚相仪最后跪在她床榻前,拉着她的手对她说:“师姐,那次你下山,我一直听你的话在月清峰等你,我想等你回来就去找师父提亲,师姐,我们之间数载情谊,难道真的比不过你与那明煦一面之缘吗?”


    许灵君惊而不言。


    楚相仪疯了,当许灵君问他孩子到底在何处时,他只是呆呆地看向远方,不停低笑,道:“师姐,你的孩子死了,已经被我扔下焚身坑,你再也见不到她了。你若想替她报仇,就杀了我……”


    此后的事,楚相仪记不太清,或许是他不愿记起。


    他没料到原本护送孩子出宗的那几名修士在渡仙城皆为妖兽所伤,孩子不知所踪。


    他们怕事情暴露宗门追责,竟全都退褪去平云宗衣袍,逃离不归。


    楚相仪生平第一次触犯杀孽,就是在得知消息之后亲自去人间将他们一个一个找到斩首,但数年来却仍然没有寻到一点孩子的消息。


    他继续欺骗许灵君。


    所有的恨意积压在心底,成了支撑许灵君活着的唯一的动力,多年的情谊至此烟消云散,噬魂蛊发作时,她会打破月清峰的禁制来找他,当剑刺入胸口的时候,楚相仪总是想,如此死了也好。


    可许灵君的剑从未刺偏过,循环往复数载,他们都还活着。


    -


    屋里轻绸飘荡,楚相仪呆呆地望着床边窗棂上倒映着的桃花枝。


    他的头仍旧昏沉,身上的疼痛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那个孩子拿着桃花玉璧向他询问她父母的消息。


    他要如何说出当年发生的一切。


    他当年没能将这个孩子平安地带回师姐面前,如今也没办法还她一个完好无损的娘亲。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眼角滚落,他默不作声地擦去,而后嘲笑自己的无能。


    “师兄!”


    屋里只有司瑶一人,听见声音楚相仪回神,看见司瑶满脸担忧地站在床边。


    “师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从楚相仪看见那块玉璧开始,她就察觉到楚相仪的不对劲,他身上必然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瞒着平云宗上下。


    陨天玉十分稀少,她认出璧音手里的那块玉璧就是由陨天玉所打造。


    多年前宗里也有一块陨天玉,因师兄斩妖有功,师父为表嘉奖,将陨天玉赏给了他。


    她记得那时师兄对自己说,他要将这块玉打造成玉璧送给师姐,他要把他得到的所有东西都送给师姐……


    楚相仪不语,默默打开枕边放着的木盒,从里面掏出一块命牌。


    命牌上没有名字,只有平云宗的印记,印记呈现着微微金光,证明命牌的主人还活着。


    他抚摸着命牌,道:“这块命牌是当年师姐命我给她未出生的孩子打造的,原本应该挂在宗堂里,后来——”


    司瑶心里在打鼓,楚相仪道:“我用一块假命牌骗了她,当年碎掉的命牌是假的,这个,才是真的。”


    司瑶震惊:“你的意思是师姐的孩子还活着?当真?你不是亲手将她扔下焚身坑了吗?!”


    楚相仪苦笑:“没死,是我对不起师姐,我骗了她,我将孩子送出宗门,可却没将她保护好,这些年只有这块命牌能告诉她一直还活着。”


    楚相仪终于想起为何在演武场第一次见到璧音时就觉得熟悉,因为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与明煦实在太像了。


    无论是扬起还是低垂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明煦笑起来很好看,师姐最喜欢看他笑。


    师姐屋里有一个陶人,是那次下山时她从山下带回来的。


    陶人的五官并不精细,唯有眉眼最漂亮,是师姐亲自刻画而成,明煦死后,那陶人一直放在她屋里,他不止一次看见师姐抱着那陶人哭泣。


    身而为人他备感无力,时常在想宁愿自己是那陶人,不至被师姐厌倦丢弃。


    司瑶闻言不敢相信,回过神来掩面而泣:“你怎么忍心——”


    楚相仪欲触碰她的肩膀安慰她,却被司瑶躲开,她神色激动,起身道:“我要去告诉师姐!”


    “慢着!”


    楚相仪垂首,哑着声音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什么不是时候?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师姐这些年活得有多痛苦吗?”


    “若她知道孩子还活着,恐怕——”


    楚相仪几乎以哀求的口吻说,“我还是像当初那般懦弱,阿瑶,我不想她死,我们一定有办法解除噬魂蛊,等我找到办法,”


    噬魂蛊的作用越来越明显,许灵君不清醒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他害怕许灵君知道真相后,如当初所说的一样,甘愿赴身于焚身坑。


    如今还没到最后关头,他还有机会救她。


    司瑶指着楚相仪浑身颤抖,骂道:“你混账!你的心难道是铁做的?你根本不配喜欢她!”


    楚相仪道:“就当我混账吧,我从来都不配喜欢她。”


    司瑶垂手小声啜泣。


    “阿瑶。”楚相仪问,“那孩子呢?”


    司瑶抹干眼泪,努力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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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来,道:“我让她先回去了,那孩子很稳重很听话,她什么都没问,只说待你醒了再来。”


    楚相仪将那块命牌放回木盒之中。


    “我会让她多去看看师姐的,希望她能明白……”


    -


    不渡峰顶,观云台上,璧音和沈遇星在玩翻花绳,沈遇星说此法可以帮她凝神静气,璧音听他的话玩了两局,内心确实平静许多。


    那块玉璧的事沈遇星没有开口询问,生怕问多了冒犯她。


    提及身世必然不是什么轻松的话题,再看楚相仪的模样,估计其中还有什么悲情苦事。


    他一边翻花绳,一边打量着璧音的神色,见她眉头紧锁,连忙想了个话题,说:“陈劭说要请我们吃饭,你去不去?”


    璧音不说话,目光都在眼前的绳子上。


    两手在绳子上轻勾,一根红绳便悠悠换了位置,从沈遇星的手上来到她的手上,轮到沈遇星思考,她才说:“今天晚上吗?”


    “嗯。”


    沈遇星说,“接下来几日我恐怕会忙,只有今晚有空。”


    “忙什么?”


    沈遇星勾手,绳子又回到他的手上,“忙着修门。”


    璧音:“……”


    她朝对面山峰看去,御修殿几乎在今天的争斗之中化为一片废墟,只有写着“御修殿”三个字的大门还傲然挺立——这是沈遇星的手笔,他修的门果然结实坚固,如此不凡的本事,恐怕以后要担任宗内“修门道人”一职,直到许灵君恢复正常了。


    沈遇星说:“若你没那个心情去,我便帮你拒了,正好今天晚上回去睡觉,明天才有精力修门。”


    璧音问:“陈劭师兄知道今天宗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当然知道。”


    沈遇星皱眉扫了一眼四周,“出事的时候他是第一个跑的,思明殿也被炸的差不多了,估计这两天全宗修课,他料到如此才回的家。”


    璧音说:“啊,没课啊,那我去。”


    沈遇星:“你这么积极……”


    璧音仔细盯着他手上的绳子思考,已经不知道翻了多少次,绳子的造型开始向着奇怪的方向发展,她勾来勾去都没解开,干脆放弃,很实在地对沈遇星说:“想要打听玉璧的来历,这事急不得,我看楚司殿那模样未必愿意说,既然如此靠他不然靠自己,已经确认这玉璧是平云宗之物,明天我就去藏经阁翻我们宗的年鉴,总能找到些有用的东西。”


    沈遇星若有所思:“你要是忙不过来可以让白雀帮你。”


    一旁正在帮璧音思考解法的白雀从迷茫中抬头:“啥?让我找啥?”


    他飞来飞去,落在璧音的肩膀上,与沈遇星对峙:“想让我做事,得拿出点东西来换。”


    沈遇星白他一眼,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璧音拍拍白雀的脑袋,说:“小鸟要干什么活,你负责睡觉就好了,睡醒了我们就去吃饭!”


    白雀感动不已,泪流满面,对沈遇星大喊道:“还不跟人家学学,看看人家是怎么养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