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谣言(三)

作品:《猫鼠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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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牧子理草草吃过饭,跑到那家糖水铺子,找到空位,提着屁股就坐了上去。


    “小女仔来啦?”师傅远远吆喝道。


    “嗯,今天还是要绿豆沙,热的。”


    “怎么没和小小一起咯?”


    “她在吃午饭。”


    “好啦,那你等一下下,马上就好哦。”


    师傅看出她有心事,送上豆沙后,没有多说什么,转头压低了声音和阿楠聊起锅里的甜水。


    “这成色就欠了点 ,十分钟后往锅里再加一次水试试。”师傅叮嘱阿楠,回头瞧见子理捧着碗倒在木台上睡着了。冲阿楠使了使眼色,拿下撤掉子理手里的勺子和豆沙碗,两人便安静地做着手里的活,再未开口。


    估摸着到了上课的点儿,师傅叫醒了子理,目送着她跌跌撞撞出门。


    “帐还记吗?”糖水师傅还夹着嗓子问店长。


    店长放声道:“记咩啊,小女仔啊自会来还咯。看好你的梨汁啦,泡泡冒起!”


    下午第二节课。


    段云山跟无事神仙一样,回到教室。


    之后这件事就消失了。牧子理没再听见班里讨论,也不知道学校怎么解决的,她问了周小小,她也说不知道。除了第二天,教学楼下粘贴了对段云山的处分决定,“记大过,留校察看”,其他的也没见有人再来闹,应该是处理妥当了。


    子理微微侧头,在一丁点的光亮里瞥见段云山靠在窗边,自在得要命。


    子理心想:虽然没能一招毙命,但他身上这个处分,也能如紧箍咒般圈他个十天半载了。


    可刚才他扫视过自己的眼神,太冰冷。


    几天过去了。


    张新华对此事依旧闭口不提,段云山也老实的没再挑事。


    子理觉得这样乏味的校园生活才是正常的,可又觉得一切都太平静,太平静的湖面下总是暗藏玄机。她不敢掉以轻心。


    子理写完了作业,敲着脑勺,坐在月光下想。


    学生会会长是于顾,段云山的死党也是于顾,他是怎么被推举上的这个位置?北驰替赛学生会没意见,自己查成绩时,他也大大方方的给了,那是不是就是说,自己再往下查点什么,也无所谓。


    时间来到第二周的周三,那些请假的同学陆陆续续回到学校,有关段云山成绩造假的传言不了了之。


    “牧子理!”


    “哎!杭老师好。”子理转过身,看到是语文老师杭景,乖巧地打了招呼。


    杭景却拉下脸,有些责备道:“你最近怎么了,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下了课也不去出操。等下来我办公室一趟。”


    “现在吗?” 子理希望是现在。


    “今天上午的课间都行,你先去跑操。”


    “好吧,老师再见。”


    子理边下楼边想,第三次了,应该不会看错。


    人流中确实看不到有明显伤痕的同学,尤其是头上包了白纱布的和拄着拐的。留班的人员她也托小小找人确认过了,哪里都没有。那些请假的就更不用说了,每个班都能瞧见,人都是白白净净回来的。


    关于段云山的那些传言……可是大家明明就都是怕他的,如果是这样,在怕什么呢?他风风火火满世界揪人,被家长告到政教处,又是为什么?


    问了周小小,一问三不知。


    但是人没事就好。子理松了口气,她也觉得自己这次过于敏感了,可能是水土不服,刚到了新环境,还得再适应适应。


    跑完操子理随着北驰的指引到了三楼的教室办公室,子理在门口向北驰说了谢谢,北驰点了点头,跟着进来了。


    办公室是四方的,中间空出来的位置,堆了一地作业练习册,四周一共6张桌子枣红色的老式玻璃桌案,坐了5个老师,2个数学老师正对着门,3个语文老师在窗边,张新华正在跟他对面的老头斗嘴。


    “你俩正好一起来了。”杭景推了推金丝框眼镜,从在桌面的教案里抽出一份文件,点头示意俩孩子离她近点。


    “是这样的,叫你们俩来,是因为国家有一个作文大赛。我呢,希望你们能参加。”


    子理往北驰身边挪了挪,没注意碰到了他的衣袖,“不好意思”。


    “嗯。”北驰移开手,合在身前。


    杭景翻开资料,没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继续说道:“这是大赛的信息,你们可以看一下。你俩呢,平时语文成绩不错,有想法,也有思考。有意向的话,就写一篇作文来叫我看看。”


    杭景是个30岁左右,私下里说话是细细柔柔的女老师,人也文雅,不似张新华聒噪。


    “老师,有题目吗?”北驰问。


    “无题,主要是想看看你们的文笔,你们想写什么都行,最好是自己擅长的。”她打开抽屉翻了翻,找出一个笔记本,“这是我记录的历年来的作文题目,如果没什么目标的话,可以参考参考。”


    北驰双手接过,手指着从上到下默读。读完递给子理。


    字迹娟秀。


    “老师给你们一些建议,像北驰适合大气正统的议论文,挥斥方遒,入木三分。子理就比较适合散文,细腻独到,但又不拖泥带水,画面性强,细看还有些哲理意味,这好好写很大几率会叫评委耳目一新,给个高分。”


    子理将笔记本还回杭景手中,她chua的一下这页撕下,子理跟着心痛。


    她转手将纸张递给了北驰,“你们回去准备一下吧,作文大赛拿奖的话,远点说,对你们高考肯定是有帮助的。”


    “老师,有时间限制吗?”子理问。她最近心思乱,随笔还好,这样正经的作文,要字句斟酌,有些费脑,而且要考试了,她不想分心。


    “下周一吧。最晚周二,周三就要开始准备参赛文章了。”


    杭景起身拍了拍北驰的肩膀,又叮嘱子理,“子理,你最近的作业不太认真,要上上心。”


    子理抿嘴,尴尬地点了点头。


    他们走后,杭景问张新华:“诶老张,你们班的牧子理怎么回事?”


    张新华叉着腰,撅嘴刚准备喝口茶。


    “怎么了?又出什么事?”拧出川字眉,问道。


    “你没觉得牧子理最近有点奇怪吗。她刚来的时候,话虽不多,是能看出多灵动可爱,又是京济市来的,成绩也好,乖乖巧巧的。怎么现在像变了个人,作业急急躁躁的,你看这字都是飘的。”杭景从夹着的作业本里,挑出子理的翻开,冲张新华指指点点。


    张新华端起水杯,走在办公室中间,说道:“小孩子的心事谁能猜得准。我只求啊,别瞎折腾事。我现在天天披星戴月的,伺候完上面,伺候下面,就我们班那祖宗,没叫我脱一层皮。要我说班主任还得是你们小年轻来当,有时间,有精力。”他嘴上没有把门的,扭来扭去像个不倒翁。


    “张老师,你看看,你又说到哪里去了。反正啊,你们班上的小孩你多注意些。多得我也不说了,子理这孩子是个好苗子,你得拿得住。”


    上课铃响了,张新华放下水杯,赶忙抱起教案,“好好好,就听杭老师的。等下我还有课,下回咱们俩细聊。”走出门又回头管回一句:“杭老师啊,我们班那些学生,你还是该管管啊,女老师还是细心。”


    楼道里,北驰掌着半页残纸问道:“你要写什么题目?”


    北驰从没听过杭景这般夸人,就连他,刚才也不过只得到了两个词八个字,而已。语气里满是好奇。


    “我不打算写了。”子理也觉遗憾。


    “为什么。”


    “我怕我写不好。下次吧,下次一定。”


    “诶对了,我想问你一件事。”子理说。


    北驰拿着手里纸不知道在想什么,“什么事,你说。”


    “你还记得有天早上,室外走廊那里,有个人差点撞到只猫?”


    “嗯,我记得。怎么了?”何止记得,北驰心想,你们光捡着猫,也不喂。每天他去那躲清闲,就听见小猫在那里叫啊叫。他一喂就喂到了现在。


    “那个男生拜托我,说是有和三中的对抗赛,想叫你去。”


    “你答应了?”


    “……没,我说我先问问你。”


    “那就好。”北驰点了点头,“你也看见了,又有作文要写了,我实在没空。”


    “诶,好吧。你们都在哪比赛啊,我没事能去看吗?”


    “嗯,一般是在篮球场,就是体育馆旁边那个。没人管,你可以去看。如果是和三中的对抗赛,可能就约在外面了吧,我不清楚。”


    “奥这样,那你们训练都是几点啊,放学吗?”


    “嗯,有空了就去打几场,周三的阳光体育是我们固定的训练时间,你要是想看可以来。”


    “奥。”


    “还有。那只猫,你记得去喂。它现在天天在那里等你。”


    隔天一早,牧子理就带着牛奶鸡蛋来到了连廊的楼下,小猫果然在那里。还有很多的大猫,虎视眈眈地盯着草丛里一个粉色的小碗。


    “哈,你们还有饭碗了啊。比我都厉害哦。”


    子理将鸡蛋剥开碾碎,又将牛奶倒了一口,让小猫先选,它选了鸡蛋。子理摸了摸它小小的脑袋,将牛奶打开倒在碗里,放在旁边,开始喂小猫。


    大猫们不敢靠近,子理又将碗端去了一边。


    还没回头,一只大肥猫,一跃而下,扣了子理一身牛奶。子理是欲哭无泪,愣在原地,“你个坏猫!!!!”小猫也被吓得躲起来了。


    “这下知道为什么碗要放在灌木下面了吗?”北驰在二楼风淡云轻地发表着看法。


    子理平复了一下心情,捡起地上的小碗,把剩下的牛奶和鸡蛋统统倒进碗里,放回到原处。


    果然有了灌木的遮挡,他们只能2只猫同时进食。“可是这样,那些猫就永远吃不到了。”她问。


    “好问题。这个问题,就交给你了。”北驰笑了笑,“走吧,上课了。”


    第二天,子理带来了第二只小碗,带来的牛奶和鸡蛋平均分配,这下能吃到的就多了两只,子理很开心。一共6只猫,那只要明天再带一只碗就够了。


    第三天,子理看着一大群野猫犯怵,3只碗根本不够用,她带来的早饭也不够这么多猫来吃。先这样吧,能喂多少是多少。可没想到,她喂小猫的时候,前几天的大猫胆子大了,直接从手里抢走了鸡蛋。小猫被踩得嗷嗷直叫,接着小猫就被叼走了,还有一只瘦弱的炸毛母猫跟在后面追。


    “学姐!你在干嘛呢?”


    是前几天的学弟。“奥,喂猫呢。你怎么来了?”


    “昨天,北哥来球场打球了。我到你们班去找你,你不在,我就想着你可能在这里,到这里来看看。”


    牧子理看着脚下一堆烂摊子,没什么心情跟他说话。


    “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