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谣言(二)

作品:《猫鼠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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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终于有了进展,手头有了事情做,子理的心也静了下来。


    晚上,她正在整理一道阿基米德排水发的变式题,怎么也没看懂物体对水的压力为什么就等于浮力,蓝色红色黑色箭头刷刷刷标了好几个,一点不含糊。


    “还应该有部分的弹簧测力计的拉力才对啊……”


    子理正头大,就收到了周小小的信息。


    “一班的那个人是黄俊杰。”


    “嗯,我也打听到了。你认识吗?我准备明天跑操的时候去看看他。”


    “人太多,我不好给你指。明天早上,你去外面的成绩公告栏看看。一班的人都很好找的,光荣榜基本就是他们班的花名册。”


    “行。”


    子理想了想有道理,放下手机,继续埋头解题。一会儿,信息提示音又响起。


    “但是这人,真的不像是有问题。我朋友说他就是个榆木脑袋,除了学习就是学习,胆小怕事,体育成绩也不怎么好,但是中考不是要考体育嘛,她妈妈就逼他参加了这次运动会。原本老李嫌他给班级扯后腿,还想换人的,但是人家妈妈强烈要求,他也没啥办法。没想到真给他跑进了决赛。”


    “所以,临了了找自己好朋友北驰替赛。”周小小这么一说,子理觉得进决赛这事,可能都不能是干干净净的了。


    “……说得对啊。能替赛,干嘛不一开始就替呢。”


    “搞不清楚,我想明天去看看再说吧。我有道物理题想不通,我发你看看?”


    “……”


    时间很快来到了周四。


    牧子理一大早就出了门,神采奕奕地直奔光荣榜而去。


    洲景中学的光荣榜是足足有十米长的大榜,喇叭口似的斜在前广场主席台的左右两侧,左侧是高中,右侧是初中。每榜分成4块,子理看得是初中的,从右数第一块是通知栏,其余的3块,分别贴着初一、初二、初三三个年级的上学期期末成绩。


    通知栏里的告示是一层挨着一层摞上去的,后边的旧告示虽被撕得魂飞魄散,胶水边缘的墨迹倒是丰展,能依稀看出些字。


    “兆鑫。”


    这个名字,在正中两个优秀教师评定通知的缝隙里。那是一张黑白打印的处分通知,已经被遮盖了3层。除了这个名字,下边缘还能依稀看见一个残缺的红印章,从泛黄程度判断,应该和那个名字是同一纸张。落款时间大概大半年前,七年级上册。


    那就是在她来之前了。


    略过初三,子理继续往前走。


    紧接着第二个名字就让牧子理愣在了原地。


    于顾。


    光荣榜的第一名。


    名字旁那张照片里,和昨天下午校会办公室给她找成绩单的人,是同一个。


    “……段云山的死党于顾就在那个班,要是他们班的人出了问题,早就被解决了……”


    “……北驰比他可差远了……”


    “……你叫什么名字,你想查哪一场的比赛……”


    “……400米决赛的名单刚刚也有人来查……”


    “……赌对了,若是没有奖励,岂不是有些遗憾……”


    ……


    子理从没这么害怕过。


    于顾,这两个字就像是大海里的突然出现的一双眼睛,让一直以为生活在大海里自由的鱼,意识到原来这不是海,是缸。


    就这一瞬间,她真的就潜入水底,有种说不上来的窒息,吐不出,咽不下。似乎所有人类给予宠物的那些爱,都会回馈到了子理身上。


    被观察、被窥探,这种感觉并不美妙。


    等远处的喧哗再次在耳边想起,她对刚才的反应感到茫然,大脑一片空白。


    望着玻璃窗里的笑脸,子理知道,这件事必须到此为止了。这很大可能不是她能插手的事情。


    “这难道是校会出面,惩恶扬善?”


    她又空顿了片刻,大步离去。


    刚到上二楼,见班门口围了几个背着手面色凝重的年级主任,接着段云山被张新华从教室里带了出来。一伙人绕开子理,直奔三楼而去。


    教室里,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起一大早发生的事。


    “据说今天整个年级有3、4个请假的,都是运动会有项目的。他们其中的一个被母亲带着来学校闹,现在就在政教处呢。”带头说话的是赵纬,二郎神长相,坐在第三组第二排,现在正背对着前门,趴在后桌上压低了声音。


    右边的男生听着声,凑过来:“照这么讲,那事八成是真的,此地无银三百两,这几个人就是证据。”


    赵纬仰了脖子,立马应道:“对呗,政教处办公室一大早就紧闭着,到现在也没打开。里面时不时传来女人的哭声,主任一个劲的说’您先别急,喝口水,我们在处理了。’能有什么用?”


    子理站在门口,心情急转直下,左手捏右手,又换右手捏左手,30几度的天气,手心全是冷汗。


    这件事怎么闹得越来越大了,一下子就三四个吗?


    人越凑越多,远了点儿的也都向日葵似的往赵纬这边看来,你一言我一句的声音不觉提高了许多:“哼,说是在处理,进进出出的就是那几个老师,估计这次也会被捂得死死的。”


    “诶诶诶,我也听说了,昨天有几个人确实被打得浑身是血,晚自习的时候,从体育场旁边的小门离开被看见了。”平时不怎么说话的女生,也加入了这个会谈,子理叫不出她的名字,只见她捂着嘴,表情甚是畏惧。


    “在哪在哪,小门在哪里,晚上能进吗?”这是上周翻墙去网吧的那几个,大家将他的询问丢在一旁,这显然不值得回答。


    “打成这样,父母不来闹才怪呢,可别像上次一样。”


    突然有人哼了一声,“未必。鑫子和他们可不一样,要我说那几个人是活该被打,拿钱不办事,要不就直接别答应呗,小人行径。”


    “怎么就不一样了!谁就该挨打!?不愧是文化人,站着说话不腰疼,了不起!”左边的男生站起来跟他対呛。


    文化人三个字算是惹到铁板了,“呦呦呦,搞对立是吧!哼。体育生都是一样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怂起来还不是乖乖躺下给人打!我们班之所以一直被一班压着,就怪你们到处惹事!”


    “蛀虫!”


    “书呆子!”


    “诶你说谁呢!”


    不知怎么就吵到这上面来了,北驰不在,赵纬生怕惹了事,左边一句:“没没没,没搞对立,我们都是一家人”,右边一句:“好好好,他说我呢,他说我是蛀虫,我头脑发达。不不不,四肢发达。”人还没安抚下来,赵纬已经是忙成一团。


    有几位女生也看不惯这几个男生好久了,“我们也不想针对你,可是你们平时也不洗澡,身上都是臭味,上课也总是说话,干扰我们学习。都说过好多次了,每次都不改,是你们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


    “对!”


    ……


    另一边还有信息闭塞的同学不明就里,问段云山为什么会被带走,心里明白的人当然不会引火烧身,趁着萧墙祸起,速速结束了公屏对话,三两人小范围地凑在一起咬耳朵去了。


    内幕、替跑、校会,三件事加起来,子理反倒镇定了下来。


    如果是校会出面,按照周小小之前给他讲的那样,“同学的问题,同学内部解决”,说不定这是一次小事化大,大事化了的计谋。比如:校会早就知道了段云山的荒谬计划,所以临时安排了北驰和潘军,阻止这个计划的进行。


    欲使其灭亡,必使其疯狂。冠军事小,霸凌事大。通过流言激化矛盾,等段云山上了钩,学校自会出手,那个时候校会安全退居幕后。


    真是绝妙。


    看眼着班里乱成这样,听着心烦,子理逆着人流调头朝连廊走去。


    运动会之前她就来过,后来又来了几次。


    连廊是在最东边,过了水池和卫生间,推开一个小门就是。初一的教学楼和初二的教学楼通过这个连廊连在一起。而初三的教学楼就比较远了,在另一个独栋小楼,子理去过一次,那里被树木围着,很安静。要是初三搬到那里,那她会很期待。


    课间时间紧,同学们一般不来这个长廊,除非是遇到了大课间或者有什么特别的事,便相约在这里看黄昏看落日。子理也是偶然发现,长廊和楼栋的交接处,还有一个侧门,推开后是一个类似小阳台的地方。要是放一个折叠椅,就可以舒舒服服坐着背书了。


    “北驰?”


    北驰双肘撑在栏杆,闭目养神,听到声音,睁眼望了来人,又闭了眼。


    子理在这里看见北驰,很意外,她走进去也趴在栏杆上,揉了揉太阳穴,缓缓地说:“刚才班里吵起来了,现在可能还在吵,你要不要去看看。”


    话音刚落,子理看见楼下的路中间有一只野猫,而右侧正有人骑车飞驰而来,她着急地踩上台阶,举着手大喊:“小心!猫!”


    野猫被二楼传来的叫喊吓到,猛地朝灌木丛扎去,自行车上的男生也被惊醒,捏紧了手刹,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