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谣言(一)

作品:《猫鼠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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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件事确实古怪。”子理抱着膝盖,倚在凳子上想。


    知道这些事的,除了当事人,就是她自己。而那些拿了钱的,没必要暴露自己,8班的那个也已经被教训。剩下的……


    剩下的,谁会和段云山作对?


    那天楼道里的对话,她听见了“游戏机”、“段哥”、“400”、“鸡叨米”、“13”、“冠军”,还有一个“4*1还是4+1”,其他的都没听懂。


    他们说的纯正洲景普通话,太难理解了。


    加上当时声音出现在楼梯的右手边,那边就3个班级,最头上的2班,中间的8班,以及楼梯旁的13班。


    所以子理当时推测他们的话题里是“4*100接力”、“400米”和“13班”,但是除了接力赛发生了事故,其他的比赛都很顺利,包括第二天也是,几乎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


    13班。


    13班她认真看了,也很正常啊。尤其400米决赛那场,13班的那个帅小伙死死咬住北驰,拼了命的想拿第一。最终北驰第一,他拿了第二名,段云山名落孙山。


    对了,北驰。


    他说过400米那场,他是替朋友比赛。可究竟什么原因需要临时找人替赛?就算有不得已的理由,那也应该找同班同学才对,为什么会是北驰?


    况且,她记得决赛前,一班的比赛成绩原本就是垫底,擦着边进了决赛,如果段云山是为了要冠军,应该也不至于行贿。


    相反,临时把北驰换上场……


    ——就像是有人蓄意安排要将段云山比下去一样。


    太奇怪了。


    还有这次关于段云山搞内幕的流言,是不是也是“蓄意安排”?


    如果……她是说如果在早有预谋的情况下,段云山始终找不到泄密者,事件的策划者会不会揪住她做那只替罪羊?


    牧子理摩挲着小臂,心底里莫名的焦躁。


    “要不明天直接去问北驰吧。那个人是他的朋友,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可是,这些推测不过是自己的臆想,北驰只是在经过各方同意下替了赛,有什么问题呢?她和北驰也并不太熟悉,直接问这些可太需要勇气了。


    她又接着罗列了很多条件,可不管怎么样,她总有理由去反驳。


    “我也不太希望段云山找到。他是勇士,我们都是胆小鬼。能够跟他站在一边,应该是我的荣耀,不该这么烦恼。”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段云山真的严刑拷打起来,她只能说自己不知道,信不信的,就要看段云山了。别无他法。


    “那就说不知道。”


    子理干干坐到了凌晨,想起作业,抓了笔读完题就填上答案,愣是将数学卷子做成了阅读理解。


    一夜未眠。


    牧子理其实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


    谣言就是大扑棱蛾子,飞着飞着就成蝶了。还想再找到原本的样子,找到化蛹时的那棵树,怎么可能。


    可生活里没有重心时,杂事就狐假虎威起来,等着心神无主的人上钩。


    到了周二。


    早上起来,牧子理的脸是下过雨的泥地,远看平整如旧,摸起来稀薄泥泞,还伴着几颗隐而未发的红肿痘。


    周小小难得等她一起上学,路上周小小看出她有心事,问道:“我看你心情不好,怎么了?”


    “你还记得1班参加400米比赛的人是谁吗?”子理脱口而出。


    “没关注。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小小有些奇怪。


    “没什么,只是想问问。”


    问得这么具体,不太像是突然。但小小还是点了点头,说:“我比赛那天可能不在……不过我倒是认识几个1班的人,要替你问一下吗?”。


    “别别别!”子理突然弹起。


    周小小吓了一跳,问道:“你究竟怎么了?”周小小觉得自己在和子理的关系上已经走出了很多步,还把子理当成了朋友,而她却有事瞒着自己,有些不开心。


    而子理那边,陷入了深深的后悔,她怎么就脱口问出来这事,现在若不说下去,周小小肯定会不太乐意,要是旁支错生可怎么办。


    她只好坦白地说:“昨天我突然想到运动会上有一场比赛是我们班给一班替跑,我觉得挺奇怪的,想问问……我也就是好奇,你要是不知道,就算了。这个节骨眼上,问这些太显眼了……还是不问为妙。段云山不像是会冷静思考的人。”


    小小点头,“确实。这个不好问的,最好还是当不知道这回事吧。”


    走了一段距离,周小小畅快地哎了一声说道:“你说一班啊。那你别想了,应该问题不大。段云山的死党于顾就在那个班,要是他们班的人出了问题,早就被解决了。”


    “于顾?什么人。”


    “于顾那可是洲景的神仙,论样貌论成绩,那都是没话说的。而且从没有女生追过他,大抵是没人觉得自己能配上他吧。”


    “和北驰比起来呢?”目前为止,在洲景,北驰就是子理知道的最好的人了。


    “北驰比他差远了。当然,北驰也很好。我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各有各的好,但你要放一起比,输得很干脆。”


    到了班里,周小小和牧子理有意一前一后进班。子理无心扫过段云山的位置,只见书包,不见人。


    打了上课铃,他才黑着脸回来,一脚踹桌上,发出刺耳的声音,落座后,又刺啦一声把桌子拉回去,活脱脱一个噪音制造者。


    整个教室都安安静静,敢怒不敢言,生怕被迁怒。


    之后,段云山一到下课就消失,谁也不知道他去干嘛了。


    对于传言的讨论度,今天热度变得更高了。


    大家你一眼我一嘴的,前后门也是一下课就来几个打探消息的人,紧张肃杀的气氛,直逼谍战风云,搅得子理惴惴不安。


    一整天的压抑。


    “清醒点!清醒点!清醒点!”这是牧子理今晚第四次走神。


    她的大脑瘫痪了,一整天都围着段云山打转。突然,她脑中闪过今早上的对话,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一道深壑。


    如果周小小将她的话不小心说给了班里的那些女生,如果那些女生恰好和段云山有私交,如果那个男生是被她误会的……那么北驰……还有那些寻不到源头的传言……


    越想越恐怖,泄密者的罪名几乎是已经被牧子理揽在自己身上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年纪的孩子,一旦和聪明人沾上边,总会像大侦探一样细腻又敏感,随时保持好奇和专注。还有,察觉不到的藏在皮肤之下的操纵一切的狂妄。


    所幸,狂妄之中,还保留三分理性。


    牧子理暗暗警告自己,在事态更加不可控之前,不能再这样病急乱投医了。


    段云山的事就让他自己去做好了,不管闹成什么样,都和她无关,她没做的事,就是没做。身正不怕影子斜,两耳一闭,谁的话都别听。


    可她始终是个孩子。


    捱到第二天下午,在大家一如既往地聚在一起讨论着段云山又找了某某班的谁谁谁之后,子理终于坐不住了。脑子就像被下了蛊,非要揪出一班这个神秘的男生来看看。


    既然一班这样安全,她去找人来问问,又有何虑?


    那就去吧。


    她在一班门口来回绕了几圈,全都是陌生的面孔,她不好意思盯着别人看,好不容易碰到个面相好的同学,视线一碰上,她的嘴巴就黏了胶,不好开口。


    “同学你好,请问你们班400米决赛的是谁呀。”子理勇敢了一次。


    “不好意思,我不是一班的,我来找同学。”


    “嗷嗷嗷,谢谢……额……抱歉……拜拜。”


    子理慌乱地跑回了教室,“我在说在说些什么啊,救命”。


    第二节课间。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牧子理这次拦对了人,可对方却说不知道。


    子理两次受挫,想着再一再二不再三,如果第三次还问不到,那可能是老天有意,她便彻底打消这个念头。


    她顺道就拦下了一个回班的女生,这女生还没听她讲完话,就说不知道。


    好,说话算话。


    子理拍拍屁股,朝卫生间走去。


    快上课了,门口不但没有等位的人,还正好有一个空位。子理刚蹲下,就听见隔壁间换了人,紧接着传出声音。


    “诶,刚才那不是二班来的转学生吗,她找你有什么事?你认识她啊。”


    这个人似乎说得是自己?子理正莫名其妙,紧跟着一个脚步声就来了,“我哪能跟人家认识,她问我们班400米决赛的是谁。”


    “里面有人吗?”来人大手大脚敲响子理的厕所门,子理扣紧脚趾,大气也不敢出。


    无人回应,单薄的厕所门又猛拽了几下,“这烂坑怎么又坏了,天天维修,一周坏十次,比我一年上体育课的次数还多!”


    隔间内的女生笑了笑,说:“你没讲吧,这事老李不是叫我们藏着掖着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怕气坏了老张。”


    女生见大概是真没空位,便候在了旁边隔间的门口,“那当然没有,我说我不知道。你看到老李的表情没,老~张~该~生~我~气~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激烈的冲水声。


    “我好了,你来吧。”


    “嗯。”她们交换了站位,“今晚我听舍长说,你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