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芋头煲仔饭

作品:《梅园食方

    柴氏好不容易哄着兄妹两个去睡会儿,荀二郎其实也想去榻上歇一歇,但吃着了好东西,总是要听一听挚友的烦恼。


    “知我者,荀兄也。”


    崔明端来,说的便是吉安府的案子。原不过是普通的争议。


    两家人要起屋,碍着中间是一棵极大的柳树,这部分是谁的,谁也不让。


    这搁康熙朝大学士张英身上,便有“千里家书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诗文传世,再有六尺巷的美谈。


    萧鸣笙如果知晓崔大人瞒了这事,势必要念叨他几句:寒冬腊月的,这多么适宜打发时间——她一个无所事事的郡主听个乐,他心怀百姓办个案,两全其美!


    这事,本也不是个多要紧的案子,只是出的她的封地。


    两家原本只是面上闹着不好看,但其中一家的小郎君却不知为何夭折了。


    那家四代单传,觉着邻居杀了人。但衙门里查了,判邻居无罪。


    可没过两天,邻居家的孙子失踪了。


    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既是人命官司,又是吉安府的案子,怎么也轮不到你们陵安府管吧。”


    荀二郎换了个姿势靠着凭几,再三思索道,“我记得郡主家,似乎没有旁支在吉安……崔兄是烦恼何事?”


    崔明端本也是如此想的,但是萧家一脉已无男丁。吉安民间流传着一个说法,郡主受过伤,子嗣或是难了。出了孝,要来封地养病,是要择一个好的养在膝下。


    “哈哈哈哈……京城最是胆大的说书先生都不敢这么编……”荀二郎笑得前俯后仰,又凑过去,“崔兄,我说一句大不敬的话,即便是郡主身子不好,难不成你的身子也——”


    “咳……”


    荀二郎行事乖张,对着他赤裸裸的打量,崔明端当即拂袖将身上某个部位盖了盖。


    “我数数,崔兄如今也二十有四了吧……莫不是……”


    “非礼勿言。”


    荀二郎后头跟着什么,二人心知肚明。


    崔明端耳根都红了起来,荀二郎若真是守礼的人,便不会开这个话头。他搭了挚友的肩膀,收敛过分肆意的笑,难得有几分正经,“崔兄觉着我在玩笑,我却是认真的。虽说你们成婚的吉日没定下,但有些事,是该好好想一想。”


    譬如,子嗣。


    这二字,不用荀二郎提,崔明端自能领会。


    世家大族里,主母若是不能有孕,自有妾室诞下婴孩。


    这下可好了,崔明端的烦忧没解,反而再添一桩。


    荀二郎也知他与郡主,不过是春心微动,来思虑这些怕是为时过早——然而,到婚后情淡时,再没孩子牵绊着,是纳妾还是过继?若是争辩起来,倒白白辜负了这段情缘。


    这桩婚事,是先皇御赐的。但是,清河崔氏的声望摆那儿,总不能由她一个异姓郡主拦着不让纳妾吧?


    崔三爷,倒是不曾纳妾。依他看,崔明端相貌秉性,都随了崔三爷。


    荀二郎也没和崔明端客气,由着他如来时一般出府去,对着漫天飞雪幽幽一叹。


    柴氏不知几时回的,对着他就是一阵冷哼,“你若要纳妾,可趁面皮还能看多纳几个……省得还要挑拨别人也纳。”


    ——不用等相看,她即刻带着孩子别地而居。


    荀二郎不想将这小祖宗惹着了,当即是勾了人过去。柴氏性子直,脑筋也直,他一招手,一面说他,还老老实实走过去。


    不想只一个动作,人已经是落他怀中。


    “夫人当真是冤了我。郡主身子不好,还做了好些美食,都说吃人最短,我荀二郎再混账,也不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人吧?”


    “哼,怎么不是了?当年你就是骗了我。”


    ……


    当年事,那可有得说道了。


    崔明端踩上脚凳时,下意识回头看一眼,荀家门口的石狮子落了好些雪,再望城外青山,何尝不是白头之意?


    荀二郎做了两回的坏人,不想挚友还能如此想,他是白白唱了一回白脸了。


    柴氏也啐了他一口:“小——”


    后面跟着的话,没来得及说,又教人压住了。再如何伏低做小,这“小”字,绝不能出现在床笫之事上。


    *


    内城纷纷扰扰,山里清幽宁静,可萧鸣笙也忙着呢。


    忙着吐刺。


    天下人都知道荣安郡主孝顺,要为双亲守孝六年,故而内侍省从没送过一丁点荤腥来。


    卢妈妈是西北人,又老实本分,不觉得有什么。


    眼下,有了青鱼,招待客人用剩下的鱼尾巴,家里人竟吃不了——


    不说是阿草了,就连袁志都被鱼刺卡了一回。


    萧鸣笙是沿海城市长大的,吃鱼吐刺,仿佛是血脉里自带的技能,才恍然想起萧家算是土生土长的西北人。


    这鱼尾巴,竟无人能吃。


    她就是能吃,也架不住鱼多。


    “这……如今也只剩下些鱼头和鱼尾巴了。要不袁志收拾几个,拿到山下给包子吃?”


    萧鸣笙说的迟疑,还念着从前桂贤的祸事,就是从她送的一条鱼开始


    这一回,不能也好心办了坏事吧?


    但浪费食物,实在可耻。


    好在包家父子深一脚浅一脚上山来了,也没空着手。


    乡下人家,实在没什么好东西拿得出手。上回听说姑娘喜欢吃芋头,便又带了满满一篮子芋头来。


    “鱼头换芋头,说来还是我赚了,这芋头只需要削去薄薄一层皮,剩下都能吃个干净。我倒是厚颜,请你们尝的是没肉的鱼头和鱼尾吧。”


    但是,对普通人家,这两样也是好东西。


    包子看了阿爹,也不敢收下,“鱼头熬汤,很补身子的……”


    “就是再补,它不能像芋头一样放久了。我午食吃了半锅,家里还有好些个。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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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了两个冰在雪地里了,你们且安心带着回去就是。或是送一个给村长也补补?”


    萧鸣笙尽可能给包家也想个不得罪人的法子。


    包子红着脸,小声说道:“我是看今天好像有人上山来了……但是雪大,看不清是谁……怕是个坏人……”


    才不是要来吃姑娘鱼的。


    “是了,是陵安府的大人来一趟。和你们一样,都是好人。”


    ……


    在城里郁郁的崔明端不知被发了好人卡,包子则是带着满满一篮子鱼头鱼尾下山了。


    萧家的夕食,不能吃鱼尾巴,然而萧鸣笙已经想到了,芋头腊肠煲仔饭。


    今日的精力,用来招待崔大人了,夕食再做一顿,估计卢妈妈又焦虑得围着她转圈了。


    煲仔饭,可真是一道省事又可口的美食。


    家里的砂锅,是袁志进城的时候,萧鸣笙让买的。


    一口气买了十个,可把卢妈妈心疼坏了,还道是袁志买错了煮药的壶。


    听说是做饭,那也心疼,买两个也顶天了。


    但是,阿草只问了一声,“那卢妈妈买那么多个铁锅做什么?”


    “……”


    这下,卢妈妈反而是心虚走了。


    萧鸣笙给锅里刷上一层薄油,又想到了卢妈妈当时怪异的神情,招了阿草一问。


    她也是不知,但看了郡主案板上红彤彤的腊肉,认真想了想答:“可能是要煮羊吧。”


    “……”这下轮到萧鸣笙无语凝噎。


    萧家守孝六年,连荤腥都没沾。家里的老仆预备几个大铁锅吃土她信,吃羊——那可省省吧。


    但卢妈妈脸色为难,也不方面问。还是做饭吧。


    米已经提前浸泡一炷香,倒入砂锅,加一倍多的水,大火煮开,小火焖煮,铺上腊肉和香肠。


    这会儿功夫,将香芋放入油锅里煎至两面金黄,和煮熟的栗子一起码在米饭上。


    萧鸣笙还偷空往三个砂锅锅边淋上了花雕酒,一时酒香四溢,把阿草看得一愣一愣的,“等下有锅巴,你爱吃的。”


    阿草呐呐应下,不好说她更喜欢吃这碗酒。


    冬日没有绿叶蔬菜,只能用胡萝卜丁和香菇丁来点缀。


    最后,夹些许的姜丝,再往中间打上个蛋,盖盖焖六十个数,便可出锅。


    不时开盖又盖上,阿草有些手忙脚乱,但出锅闻到腊肉的香气,不住吸溜着口水,“郡主这个好,比崔大人的还好吃。”


    “……那当然了,崔大人是客人,得□□致的。”


    萧鸣笙随口道一句,又递给她不同的酱料汁子。以她一个不甚严谨的厨子而言,是要淋上酱油,搅拌搅拌。


    但是阿草他们的口重些,她另外调了辣酱。


    于是乎,一锅正宗的广式煲仔饭,与三个不伦不类的辣肉饭便上桌了。


    萧鸣笙第一口便吃了腊肉,油脂浸入米饭,腊肉不油,只留下咸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