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可待

作品:《小太后年方二八(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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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露见她神色不对,“怎么了,这是又被哪个较真的老古董气着了?”


    沈鹿衔自嘲,“我自己就是个年轻的小古董,怎么会被老古董气着。”


    “才不是呢,”萧露挨着她坐下,“这镯子真漂亮,殿下让内侍省也比照着给我做一个吧。”


    沈鹿衔目光在上面停了一瞬,“内侍省不会给你做的。”


    萧露不明就里,“为什么?”


    沈鹿衔拿过来,举远一些,推按竹节,利刃弹出的瞬间,萧露顿时尖叫了声。


    “老天爷,吓我一跳,”萧露拍拍胸口,“何着这是个凶器啊,你从哪弄来的?”


    沈鹿衔将其拿回到眼前,端详着上头的三棱尖刃,神情莫名,半晌才道,“旁人送的,说送我防身。”


    萧露咽了口唾沫,“确实是个好东西,一般人想不到。”


    沈鹿衔将刃尖推回,拉动另一端竹节,扯出一根柔韧钢丝,淡声道,“瞧,这里还可以绞断对方的脖子。”


    萧露汗毛倒竖,“快收起来吧,怪吓人的。”


    沈鹿衔抿抿唇角,把它恢复原状,交给星隅,“搁到我妆台上去吧。”


    萧露捋着手臂,取出异怪志搁一边,“我还想着吓唬你呢,真是班门弄斧。”


    沈鹿衔笑道,“这个我是真害怕呀。”


    萧露露出狡黠的笑,将书卷猛地在她面前摊开。


    谁料那页偏是个狐妖引书生的春宫图,沈鹿衔呆住了,顿时脸颊飞红,一把捂住眼睛,“什么呀这是,快拿走!”


    萧露一看也红了脸,啪地将书扣上,“错了错了!我还没看完,不知道有这个。”


    沈鹿衔啼笑皆非,作势要打她,“哪里淘来的浑书,让女夫子知道了,看她怎么罚你。”


    萧露忙把那页扯了,揉成一团塞进袖子里,“好殿下,你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沈鹿衔道,“当不看见容易,你把我备来做香囊的材料拿走吧。”


    萧露一愣,“你全都不要啦?”


    沈鹿衔摇头,“我要忙恩科加试的事情,不得空了。”


    萧露想了想,耸耸肩膀,“那也好吧。”


    她待到二更才走,星隅备好了热水,伺候沈鹿衔梳洗。


    沈鹿衔净了手脸,坐在妆台前卸去钗环。


    她在妆盒里看到了那个镯子,星隅怕把玉面刮花了,专门单独放了一个木格,此刻它就安安静静躺在格内的麂皮上,敛去所有杀机,于烛光下闪着温润的绵光。


    鬼使神差地,沈鹿衔把它拿起来,端详了好一会儿。


    “这镯子倒有巧思,”星隅道,“殿下不戴上试试?”


    沈鹿衔微怔,笑了笑,“我这辈子都用不着它才好呢,不是吗。”


    她终究没把它套在手腕上,拉开妆奁抽屉最底层,放了进去。


    *


    夜阑人静,云渐坐在屋脊上,闲闲吹着手中陶埙。


    逐溪拿了根甜杆上来,嘴里还嚼着一根,含糊不清问,“少主公,吃么?”


    云渐接过来,“从哪弄的?”


    “今天去西郊大营,边上有两棵野高粱,被我薅来了,还挺甜的。”逐溪道,“殿下有没有收您的镯子?”


    云渐唔了声,“不知道她扔没扔。”


    逐溪叹口气,“您何必对她这么执着,这不是镜里看花,水中捉月吗?”


    云渐道,“无花与看花都未尝不可,只是镜外但凡有花,我便想弄清楚那是不是真的,若是假的,把镜子砸碎也罢。”


    逐溪愕然,口中甜杆嚼得咔嚓响,差点把渣滓都咽下去,忽地想起一事,“属下回来时经过太常寺,听那儿的小黄门说,陛下午后去找了祝大人,想让他安排太后在王师出征当日上城墙观礼。”


    云渐神色淡淡,转着甜杆,“祝原怎么说?”


    “这属下就不知道了,若陛下坚持,他总不能回绝吧,这又不悖礼,”逐溪道,“您说会不会是太后让陛下问的?”


    云渐否定了他的猜测,“陛下独自主持礼仪,难免心里没底。”


    “那太后会去吗?”


    云渐手指动作停了一下,“那就看她自己了。”


    *


    三日后,王师与百官齐聚阊阖门前,云渐领兵出征。


    天色将明未明,道路两旁燃起熊熊火把,绵延铁甲凝成寒光,低沉雄浑的号角声传遍了整个城郭。


    这是云渐既北蜀和益州两次大捷后第三次率军作战,也是第一次主动北伐,有了前两次的铺垫,众军士都信心充沛,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云渐精甲铁骑,坐于马上,平静地望着前方,丝毫不见即将出师的紧张,只是在金鼓声遥遥而至的时候抬目看了眼城墙。


    阊阖门上旌旗飘扬,城墙正中空无一人,她没有来。


    但鼓声响起,便意味着皇帝的銮驾到了,阊阖门应时开启,萧杼端坐于乘撵,被仪仗簇拥着行向王军。


    萧杼小脸上全是与他年纪不大相符的凝重,手心已经布满了汗液,但在他步下撵轿,听见文武百官和诸将士山呼万岁时,他紧绷的肩膀慢慢放松了下去,胸中也似有滚风不停激荡。


    他还从来没见到过这样的景象,金戈铁甲鳞次栉比,数不清的文臣武将全都朝他的方向服膺参拜。


    云渐也扶刀下马,向他行礼。


    而今日他们即将北去,去完成他曾经高不可攀的父兄都没完成的雄途伟业。


    萧杼缓缓吐出了一口气,望着眼前的文武百官和金戈铁马,心底不由得生出了一种庆幸之感——太后没有来,倒是成全了他的帝王之尊。


    他上前,扶起云渐,“将军此去,务必全万民之盼,为大邺雪耻。”


    云渐从他手中接过湿润的虎符,“臣必不负所托。”


    萧杼郑重握着他的手,“一切交予将军了。”


    他拿过李玄奉上的酒遵,一饮而尽,展示给众军士,高声道,“复我疆土,王师必胜!”


    “必胜!”“必胜!”“必胜!!”


    山呼海啸的喊声中,云渐翻身上马,最后回望了眼依旧空荡荡的城墙,转头率军而去。


    彼时旭日初升,沈鹿衔就站在江暖阁高耸的望楼上,静静听着阊阖门方向传来的号角余声。


    不过卯时,金红铺了满天,一线鱼白挈领天光,云海如万马奔腾而去,军中传来的口号声仿佛还响在耳畔。


    沈鹿衔自重生那天起,第一次有了愿景可待的实感。


    她喃喃道,“既白,必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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