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冷藏室

作品:《信子[港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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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灯初上,繁荣尽显,香港的夜,掺揉着迷醉。


    今日注定不会只她一人。


    ChinaClub位于中环德辅道,是一个高级华人私人社交会所,整体环境是1930老上海的格调,越灵雨上一次来是和爸妈一起。


    单独落座,点一杯Diel甜白,不急动作。


    楼上的图书馆正在举行着一个酒会...她心之所往。


    但此刻还不到时机。


    明亮的柠檬黄色顺着杯壁入口,印出蔷薇般的唇,精致的甜、清爽的酸,丰富柔滑,馥郁的桃杏香气...似今天的她。


    酒过三巡,通过旋转木质阶梯,镂空钩花的铁阑干间隙,依稀窥见美景...


    NanaJacqueline的纯黑挂脖抹胸包臀短裙,水钻镶嵌的LeSilla袜式过膝靴,只露小半截莹白大腿,后背镂空处的粉红蝴蝶结被一件仿貂毛的外套挡住。


    越灵雨终于抵达阳台,粉手套她没摘,隐于袖口之下,半靠着吹风,清甜妩媚间骤添了些冷,头昏昏沉沉。


    漫不经心地扫视一圈,没看见戴鸿深。


    但他一定会来,那样死板的人,怎么可能失约?


    “你好,请问你是?”


    一道很年轻的声音,于她耳后响起,越灵雨心里隐约晓得是怎么回事...


    她不在酒会的邀请名单当中...


    又是这一层唯一的女士,与那些秃头企业家格格不入。


    “哦...我酒喝得有点多,想来吹吹风...”


    表情有点懊恼,仿佛在责怪自己的贪杯。


    被表象所迷是咒语般的存在,戴子御显然中了蛊,自越灵雨转身起,他便说不出话来,一味盯着她看,却又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瞬息之间,她确信自己留下来了。


    不动声色地问询,得到答案后略略惊讶,随后恰到好处的羞怯,再做离开状...


    “等一下!”


    “其实你不用离开,我小叔包了场,你就说是我的朋友,不会有人赶你的。”


    “如果冷了,就到那边坐下。”


    ...


    越灵雨轻轻道谢,没再问多余的问题,好像对当前这个场合以及他完全不感兴趣。


    到底是拿钱办事的人靠谱...


    关于戴鸿深的一切她都已了然于心。


    他大哥身边的风月不断,前后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生母都不详,便是戴子御和戴思潼。


    几天功夫,全被她见个遍...


    “我叫戴子御,你呢?”


    他还没离开。


    “越灵雨。”


    ...


    “你是Rosalind?那个小提琴家?”


    没想到他会认出她...


    Rosalind是她演出时才会用的英文名。


    而她...鲜少演出。


    “我听过你的演奏会,一年多以前和我小叔一起——”


    “你小叔?”


    实在是急迫了些,声线不稳,让戴子御愣住,有点不知所措...


    ...


    “子御。”


    简单两字,传到这里,却是嗡嗡的耳鸣。


    自己远没有那么淡定...她才发现。


    “小叔...你终于来了。”


    越灵雨忽然不敢转头,视线遗落到楼下一角,暗地平复呼吸。


    戴子御没意识到她的局促,反而噙着笑介绍她...


    “小叔,这是我的朋友Rosalind,还记得我们之前去听过的小提琴演奏会吗?”


    同样的由别人开口介绍...


    昨天是越灵雨,今天是Rosalind...


    带了张优雅面具,她仿佛不再是她。


    ...


    “我们见过。”


    ...


    她的呼吸再度乱掉。


    像她的红发,冷风吹进的瞬间,整个宇宙都飘起,带来眩晕。


    “你妹妹同班同学的家长,对吗?越小姐。”


    薄唇轻启再合,再温润不过,却又冷锐锥心...


    他还是不打算记得她。


    越灵雨逼自己压下翻腾的寒,再绽放惊喜的光。


    “原来你小叔是戴生啊~我还以为是那些人里的一个呢...”


    粉手指悄悄伸出,朝远处点了点,露出不好意思的笑...


    两个头随着她的动作而转,视线落到那群小老头身上,复又齐齐转回,各怀心思。


    从旁边端起一杯红酒递给他,越灵雨缓缓上前两步,眼里的光无论如何都挡不住...


    “今天该正式和你道歉的,秦幼宜打伤了你们家的宝贝,到底是我管教不善,这杯酒戴生可一定要喝。”


    戴子御就那么傻呆呆地看着,看她独饮,转头再看小叔的神情,其间似有种莫名的朦胧,叫人看不懂...


    他向来看不懂他,也不敢看懂。


    只是...那酒,他始终没喝。


    她俨然的罔知所措...


    “这不能怪你,戴思潼也有问题,我们在家教育过她了,身为哥哥我也有责任,这杯酒我——”


    还没等他解完围,戴鸿深便一饮而尽,随后把空酒杯交到他手上,未置一词,转身进了里间。


    明明比十年前更难相处...


    越灵雨低下头,努力压笑,如此冷硬之人,竟也愿意在学校老师面前扮成温厚的好家长。


    “你别生气,我小叔就那样,在家也说不了几句话,总是板着脸,不是针对你的...”


    ...


    “我知道...你不用陪我站在这,快进去吧,工作重要。”


    好不容易把戴子御推走,她终于可以独处,问过侍者,越灵雨缓步进了洗手间。


    复古镜框把她装在里面,熏香高级,男左女右,全关着门,像是没人...


    从包里拿出一把小梳子,喷点香水上去,慢慢理顺发丝,及腰卷发重新蓬松规矩,散着魅力。


    想他想得出神...


    以至于当戴鸿深那张脸真出现在镜里的时候,她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水声消失,他擦过手要离开,越灵雨才陡然出声。


    “戴鸿深!”


    于是他停住。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她的声音透着失望,仿佛之前见面时佯装出来的硬壳碎裂...


    “我记得,你是越灵雨。”


    ...


    “不是的!我是说十年前,十年前你在伦敦救过我的,你不记得了吗?”


    她似是着急,连手都不顾分寸地抓上了他的手臂,弄皱他昂贵的西装。


    头发再次随着她凌乱,毛毛外套左肩也倾斜下去,露出半片白皙,纤骨突显,张扬着她的瘦...


    只是该瘦的地方瘦...


    戴鸿深抽开手臂退后半步,微微转向她,和她对视,那双晶亮晶亮的眸,扑闪着遮掩失落,却仍不放弃凝望。


    “我说——我记得,你是越灵雨。”


    雪山化开一小撮冰碴,刚好滴在她眼睛里,然后滑下,染着她的温度。


    见他即将开门离开,越灵雨连忙追上去,连梳子和香水也顾不上拿...


    “那我可以联系你吗?我要怎么联系你呢?”


    “我找了你好久好久...”


    这次她终于触及他,的指骨。


    上的戒指。


    险些拽下来...


    咬着唇倔强地看他,必须要个答案。


    戴鸿深很想说你没必要和我联系...却说不出口,只因自己的手被她抓着,有凉凉湿湿的痒泛起...


    “好啦~这是我的号码...你——用whatsapp吗?”


    问得小心翼翼,把他当老年人细心照顾。


    “我还没那么老。”


    ...


    “哦~那你一定要联系我!我会等你的!”


    粉色的记号笔盖子扣好,收进包包,犹豫两秒,一个大大的拥抱袭来,戴鸿深来不及躲,被她撞个满怀。


    随即来不及推开,她又先他一步开门跑出去。


    掌根处一片粉红,干得很快,清清楚楚的数字,小巧娟秀,手套留给他的酥痒感似乎还在...


    不是粉就是红,确实比从前的苍白好看。


    如今,给他也染上了。


    “小叔?你在里面吗?”


    “去找服务生要一个装纪念品的丝绒袋子。”


    ...


    琉璃洗手台上那两样东西被收进去,系带抽紧,随意拎在手里,看得戴子御一阵莫名其妙...


    他小叔什么时候开始有顺洗手间东西的习惯了?


    也不敢问...


    .


    “你和她什么时候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