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贺川番外 青玉案
作品:《才不是炮灰呢![快穿]》 *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
*
“好了,倩碧。”
贺川头疼的推了推贺倩碧手里的诗集。
“你知道我素日最不爱这些诗词歌赋的。”
“这都是女儿家的东西,男子汉当志在四方!”
贺倩碧不高兴地撇撇嘴:“哥哥说这话,倩碧不爱听。”
贺川挠了挠头,急忙给她赔不是。
“人家都说,哥哥最是白面书生一般的清俊人物,看着能中个进士。”贺倩碧挖苦他,“却不想内里竟是个五大三粗的,不懂一点点文墨。”
贺川低下头,试探道:“倩碧可是嫌哥哥没有出息。”
“你这是什么话!”贺倩碧一下子急了,忙放下纸笔,一不小心将笔尖的墨点溅到雪白的纸上,“若不是哥哥,我现在哪里还能活着?”
“在我心里,舞文弄墨也罢,耍枪提刀也罢,哥哥都是最厉害的大英雄。”
贺川心中一下子生起万丈豪情,他摸了摸这个庶妹的头,嘱咐她换季添衣,朝门外走去。
小厮这时才敢凑上来,小声的说:“公子,四小姐的药……不够了。”
“药不够了就去买啊!”贺川理所当然。
人是他当年从死里救下的,他一定要负起责任来。
何况这也不是别人,到底是他妹妹。这么多年,他疼爱万千,恨不得自己得的那些赏赐零花全用来补贴她。
父亲也真是,不就是来贺府投靠的表族庶女吗?怎的这样区别对待!若他有孩子,无论嫡庶,都要一视同仁!
“夫人上次,扣了公子您的钱,公子可还记得?”小厮说,“夫人一向不喜您和四小姐走得太近的,说她会拖累了你……”
要他说也是,这么一个病秧子药罐子,靠名贵草药吊着续命,也不知公子为何这样怜爱她?他对自己亲生的妹妹,都不太在乎。
贺川却想到了最开始的那天。
那天他不好好做功课被父亲骂了,在府里闲转着解闷。
冬日下着大雪,他看见一处偏僻冷寂的院落,和没人住似的。他是大公子,尊贵体面,素来不来这种看上去像是下人呆的地方。
左右荒凉着,他便想进去溜达溜达,堆个雪人,也没人会发现。
却听见小院子里传来一声哀嚎,像是小女孩的求饶。
他自诩正义,也惊疑为何自家府上会传来这种可怜可怕的声音,赶紧闯进去,却发现几个粗陋凶狠的婆子围着一个衣着单薄的小丫头拖拖拽拽,手里还拿着木棍。
小丫头看上去有三分眼熟,他见过的人太多,早就不记得这是谁了,但对上她红彤彤的眼睛,怎么也无法坐视不管。
婆子们见是他,都害怕恭敬的笑着退开,他没空听她们胡搅蛮缠,三两步抱起地上的小可怜就走了出去。
这女孩大喘着气,看上去只剩这一口气了,还不忘泪眼汪汪哀求着他将她放下。
“我是要死的人了……你别管我……”她细而无力的声音让他心里一紧,只听她字字艰难地说,“别传染了你,求求……”
“不会的,我武艺高强,身体好得很。”他说,“还有,我和你保证,你不会死。”
“你知道我是谁吗?”他边抱她匆匆走着边说,见她闭着嘴哭,也不知道究竟知道不知道,“我们这贺府可是当今皇上的表亲!我是贺川,是这府上的大公子,更是说一不二。”
“你信我,有我在,你就不会死。”
怀里的人目光迷离。
良久,他们出了府,快走到药堂的时候,她冰冷的小手才被他暖出几分力气,轻轻拉了拉他。
“我真的……不会死了吗?”
贺川脚步没停,单手抱人,空出一只手替她拂掉脸上的雪水。
“嗯。”他说,“你会好好活着。”
*
“回公子的话,已经去查过了。”
贺川的住所里,信任的下人和他禀报。
“四小姐小的时候身体便一直不好,她母亲……就是那位家族破落后来投靠老爷的表家姨,一家子都有遗传的病,死的死、傻的傻;病的病、疯的疯。
传到四小姐这里,算是幸运的了,只是身体不好一些。”
“那也是日日难受!”贺川说,“她都咳成那样了!”
自他当年将倩碧从雪里救起来之后,就时不时去看她、照拂着她。这府上他没什么能说话的人,也没什么拿他这个不爱念书的二世祖当神明英雄的人,唯有倩碧是一个。
她爱生病,那他就给她治病,没什么大不了,这么多年也一直过来了。可不知为何,近来她的病又严重起来,换季连夜咳嗽。
他见不得她难受。
“母亲还是不给我钱吗?”他急得团团转,“平日都说我如何尊贵,真到需要用真金白银的时候,却不见我有半点话语权!”
下人摇了摇头,贺川长叹一口气,忽然瞥见床边的一把剑。
“听说,流寇作乱,边疆也不安稳?”
他自言自语。
下人以为他在问自己,接话道:“正是,听闻现在已经发了榜招募……”
贺川知道这些事。
他还知道,贺家这两年落寞,若是得了军功凯旋,他就是家里最有话语权的存在。
到时候,倩碧的病,想怎么治就怎么治;
只要他有权有势,便再无人敢薄待倩碧,再无人敢给她一个冷眼瞧。
*
他走了,走之前,知道他科考无望的父亲激动的说等他凯旋而归,母亲含着泪做了好些衣裳。
他们觉得他终于有志气起来了,给了他许多昔日不愿意给的宝贝、金银做盘缠。他全偷偷拿去换成了银子,交给了倩碧。
她一边哭一边说不要,他故意装了冷脸,强塞给她。
“战场上,刀剑无眼……”贺倩碧哭得眼睛都要花了,“我知你雄心壮志要报国,可我舍不得你。”
“哥哥,要是你出了什么事,倩碧也不活了,倩碧去陪你……”
贺川的脸冷不起来了,他抱住她,一下一下替她拍着因为激动而咳嗽的单薄身板。
“你不许说这种鬼话。”他在她耳边吩咐,“贺倩碧你给我听好,就算我死在你眼前,你也得好好活下去,听见了吗?”
贺倩碧哭着摇头,难过的说不出话来。贺川却百味杂陈,心中有羞愧有自满。
这偌大的贺府,也只有她在听说他的打算后,丝毫没想着什么前程似锦,只关心他的性命安危。
他没好意思反驳她的是,他参军哪里是什么雄心壮志要报国?
为了她罢了。
罢了。
“阿财,你过来。”
“公子,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大夫说过,倩碧这药要一日三顿吃着,她不爱吃这些苦药,我走后,你得看着她吃;
还有,她肺不好,嗓子也不好,大夫说要叫她多喝些菊花茶清火润肺,你去买最好的菊花来,日日盯着下人煮给她……”
*
边疆的日子很自在。
他好像天生就是吃行伍这碗饭的。蛮力大,学技巧也快,运气更是好上加好。一会儿升一级,一会儿升一级,打仗如有神助,从来冲锋陷阵,不做那胆小逃兵。
他一直在京城,哪里见过这般潇洒的大场面?旷远草原,策马驰骋,天地茫茫,好不快活!
一路往前,一往无前;一路往前、一往无前!
骑着骏马踏破敌军,平镇叛贼。他还没回京城,已经封了将军。
日子快活得太久了,久到他都快忘了在那京城的小小贺府里,还有一个小小的院落,院落里有个人,一直在等着他。
但他也会给她写信,一开始收到回信,他万分激动,恨不能将那信背下来;可后来,那信就再也不写来了。
偶尔在马上,他也会分神想一想:她怎么不写信了?是京城的日子太好过了吗?是不是交到了新的朋友?……
他应该为她高兴的。因为阿财在密信中说,他如今春风得意,没人敢欺负和他最亲的四小姐,好多人都来巴结她呢。她的身体,更是一年比一年好,每天都好好吃药。
可他又没那么高兴。
倩碧,你不想我吗?怎么连信也不写呢?
他和交好的将士聊天,那人也是京城人,和他含泪聊着女儿的家书,说他走了这么久顾不上家里,幸好京城这两年太平得很,有趣的事也多,家人生活都有滋有味;他的小女儿也即将出嫁,实在令人安心。
他想,他的心情和这位老父亲一点也不一样。
他不想把倩碧交给谁——她那么娇弱、多病、多思,谁能照顾的好她?
他好想把他接到边疆来,带着她也感受感受策马奔腾的滋味。倩碧没骑上过马,身娇体弱少动弹,就连他离京前教她飞镖时,她看上去也没仔细学。
他有些惶恐:她怕是不感兴趣吧?也是,她一向喜爱文墨。也不知她会不会讨厌让他无比快活的边疆生活。
但他还是想问一问她。他提笔写信,写一封烧一封,写了好多封才终于有一封顺眼。
他把信寄出去,隔天敌军就突袭了他们的营地,又被他当机立断反擒了王。
大功告成,他策马奔腾,被召回京城。
*
他回了京城,宝马游街,先入宫复命,得了好些封赏。
皇帝赐他将军府,他想,我要把倩碧接进来,给她一个最敞亮、最向阳的院子。
他官途亨通,一天见了不少人,有恭贺有奉承,也去见了父母,拜了家祠。
在家祠烧香参拜贺家列祖列宗的时候,他想,他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倩碧呢?
她还住在以前的院子里,他刚一回来就想去见她,可她没来,他也不敢去,一路被领着拜高堂;到了现在,更有些不敢见她了。
贺家的女眷是不能一同进来参拜的,整个祠堂里如今只有他和父亲。他心思飞远没说话,父亲却开了口。
“我听你军中以前的上级夸你,在行伍里,好多人都找军妓纾解,就你不找。”
“他说你专心练兵,精力充沛。”贺父说,“可我却想问,你如此洁身自好,可是心中有人?”
贺川吞咽一下,急忙说:“儿子一心战事,无心旁的罢了。”
贺父笑了一声:“那你对着列祖列宗发誓。”
贺川却没了声音。
“你也知道!”贺父勃然大怒,将香摔到地上,“那人的名字,你讲不出口!”
贺川当机立断跪在地上:“儿子不敢!”
“不敢?”贺父背手而立,“你最好是不敢。”
“最好,是为父看走了眼,怀小人之心曲解了你们的兄妹深情!”
“我知道你们从小感情好,倩碧和她娘自小投靠我,虽无血缘,对外已是亲兄妹相称!”
“然,你可知她已经有了心爱的人,且是那至高无上的九五至尊?”
贺川抬起头,双眼瞪大。
贺父说:“他们也算是表兄表妹,上次宫宴你母亲带她去了,皇帝一眼便相中了她……”
“……她也心领神会,情投意合,眼看着美事一桩,你这做哥哥的又正得圣眷。
是好事,不是吗?”
贺川想,是因为这样,她才想不起来给自己回一封信吗?
“若你不信,可以去问她。”
贺父说完,亲自送了他走向贺倩碧的院落。
小院翻修过,很亮堂明媚的模样。但贺川想,他如何开的了口问她?
虽然他很确定,他对她的感情只是哥哥对妹妹,但情爱之事,也不好轻易开口——
他很确定。
直到看见她的那一刻。
倩碧还是那么爱哭,却不像小时候那样薄薄一片。
她长大了,长成了和他记忆中相似却又不同的女子。她是那么好看,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好看。
秋光照在她脸上,她站在一株菊花旁,遥遥看着他,泣不成声。
他冲了上去,想抱一抱她,但又胆怯地收回手。
他想,他现在,不确定了。
*
六年了。
他们六年没见,坐在一起,却也不觉得生硬。贺川发觉这种感觉难以言喻,迟迟没有开口。
倩碧就坐在他对面,给他泡了杯茶。
菊花茶。他尝了一口:“好苦。”
“你还是不爱加糖。”他不自觉吐着舌头,“加点蜜也好啊。”
倩碧笑了,像一个小小的铃铛,滚到了他的心上。
她说:“哥哥在外是英雄大将军,谁也不知道,哥哥私下是这样小孩子气的人,一点苦都吃不得!”
沉默的气氛一扫而空。他们聊了很多,贺倩碧撑着脑袋听他讲边疆的事情,眼里有光。
贺川想,或许他现在问她愿不愿意和他一起走,她会点头的。
可他又想到父亲的话,沉默了下来。
贺倩碧注意到了,戳了戳他肌肉坚硬的手臂:“哥哥,你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说话?”
贺川犹豫半晌,最终还是问出口:“倩碧,你……”
“你现在,可有心悦之人?”
他没敢看她的神情,只是捏住茶盏,低头说:“男女情爱,两厢情愿?”
过了好一会儿,旁边的人才小声回答他,他听不出那声音里是羞涩还是困惑。
“哥哥这话倒问到我了。”贺倩碧细声说,“什么是,男女情爱?”
“……与我和哥哥的兄妹之情,有何不同?”
贺川的手又捏紧了些,他瞥了眼贺倩碧,她也低垂着头,耳根通红。
看上去,陷入了相思。
贺川说:“男女两情相悦,便是……”
“是第一次见面那个画面,能记很久很久,常忆常新。”
“是对她那些旁人口中的缺陷,也只觉得可怜,可爱。”
“是想要永远挡在她身前保护她,为她遮风挡雨,为她筹谋无数。”
他的睫毛颤动着,目光低垂,落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想起临走前教她丢飞镖,他离她很近,闻见她身上苦涩的药味,却没觉得难闻。
她第一次玩这种危险的东西,很是紧张,双手轻颤。他只好手把手教她,那时不知为何,已经不敢看她近在咫尺的瘦小的脸。
“看靶心。”他的语气尽可能平静,“就这样,丢过去,明白了吗?”
飞镖经了他们交握的手,“唰”的一下,扎进靶子里。
正中准心。
…
“……还有就是,和她离得很近的时候,心会跳的很快,怎样都无法平静下来。”
他偏头看她,见她脸红低头,双手攥紧帕子沉默不语,一颗心慢慢沉下。
他最后说:“以及,想带着她,去只有两个人的地方。谁也不认得,谁也不理睬,就只有两个人,好好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哥哥这话就是在说笑了。”贺倩碧忽然抬起头,冲他笑了一下,“周围嫁娶,都没有这样的呀,一定要有亲人环绕着祝福才是。”
“就拿我来说吧,我娘亲还有一口气,我不论怎样也要留在她身边送终的。”
贺川移开视线,喉结滚动,也笑了一下。
“是啊,父母孝道,人伦纲常为大。”
他匆匆起身,像战场上的逃兵:“我还有军务在身,先走了。”
她没有起身送他,他却松了口气。
出了她的院子,他嘱咐下人把给她带的上好的菊花送过去,而后一个人走着。
走到贺府大门口,正好遇上来送信的信差。
“哎!将军,这儿有您的……”
那信差看到他,有些惊讶:“这封是您寄回来的,给贺四小姐……”
“嗯。”贺川把信接过来,“不用送了。”
那信封被他大力捏着,最终皱皱巴巴。
不用送了。
他回到自己房中,把这封也和之前写的一样,放到灯前烧掉。
灯火把纸烧得焦黑,上面的墨迹在火光中不甚分明。
「倩碧亲启,展信安,见字……
……边疆甚美,有数种菊花,京中无人得见;日暖而少雨雪,若倩碧来此,或可安康,不知可愿…………
……天凉添衣,务必珍重……待我凯旋归来,护你一世周全…………」
*
倩碧入了宫。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他再也不能轻易知道她的消息。
虽不能再知道她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却知道那皇帝并不多喜欢她,倩碧入了宫后便一直被旁落着。
——既然你根本不喜欢她,为何还要让她入宫?
——既然表哥表妹都可以,那为何……
他没敢往下想。
他也不敢赌皇帝这种自私的人会不会因为倩碧的病嫌弃她。她现在看上去好了,可一到冬日,还是不让人放心。
幸好他有军功傍身,又百般讨好用心下得了皇帝信赖,才得以给倩碧送菊花。他把药藏在菊花下面,为了这种和她二人独知的小暗号沾沾自喜。
他没能欢喜太久。
军功显赫,前途光明,太多的人想和他结亲。
他好像一个香饽饽——盘中餐,被人随意挑选。
他不想娶亲。因为——
“你不娶亲,倩碧也会问,你准备如何回答她?”贺父又一次找到他单独谈话,“她若是知道你的心思……”
会恶心吧?
会恐惧的。
贺父又说,你回京前就给你谈好了婚事,是能帮的上你仕途的人家的嫡出小姐。
贺川问,有没有庶出的?既然是联姻,那谁都可以。他要娶庶出的。
*
他娶了妻子,并不喜欢她。
不是所有庶女都是倩碧,不,她和这世间所有所有人都不一样。他知道他不该这么想,可他没法不想。
有天他在府里散步,路过一个泪眼涟涟的侍女,那人很小声地哭,边哭边咳嗽。
他走上去,没忍住好言宽慰了一番;再见时,那个可怜的病弱侍女已将他视若神明。
她总会偷偷来书房看他,红着脸来,红着脸走。他没发现过,是下人来给倩碧取菊花撞见了才告诉他,他想着,下次他留意一下,打发走得了。
他后来忘了这茬。有天,他的夫人却发现了她,大发雷霆的说她狐媚勾引,要将她乱棍打死。
他听不得“乱棍打死”这四个字,上前护住她,最后稀里糊涂的和夫人吵架,稀里糊涂的,将这毁了名节的女子收做了通房。
他觉得他的生活过得糟糕极了,一切都稀里糊涂的,像一团浆糊,像一个烂泥潭,他在泥潭底部,脏的不成样子。
后来通房怀了孕,他按规矩升她做姨娘;偶尔听说她和夫人在后宅斗,他没放在心上,转头又被夫人塞了两个新姨娘,说是要平分秋色。
他想,这秋色平分不了。
因为有那朵菊花。
后院的事他不想管了,菊花是一个暗号,他只想安安分分栽培出好看的菊花给倩碧看。
他脏得很,菊花却高洁。
有次进宫,倩碧满心欢喜地告诉他,这日子终于有些盼头。
她说,她要当母亲了。
他看了眼她尚且平坦的小腹,静默着没说话。
皇帝来了,他起身,无所适从的告退。快出门的时候,听倩碧喊他皇帝哥哥。
倩碧,你也叫他哥哥吗?
等回到贺府,有下人来禀报,说是有个姨娘快不行了。她身体本就不好,又染了风寒,高烧不退,即使好了也是个病弱的。
他愣了半天,没想起来下人说的是谁。
他的夫人好像要生产了,什么时候怀的,什么时候生产,他也想不起来。
他记得什么?
他记得,明日还要去信得过的大夫那里,给倩碧抓药;再密封包装好,藏在栽菊花的泥土下。
泥土肮脏,可这药和旁的什么一样,也只能用藏。
*
他不喜欢倩碧的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长得太像皇帝,他看着他咿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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