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不知道，杨姐说是班主任早上发现她没来，又打电话问过家属后才发现她不见的。”


    傅初霁和申云烟匆匆穿过走廊，脚下生风，不一会儿就下了楼。


    “其他地方找过了吗”申云烟脑子里如一团乱麻，语气也稍稍急促。


    这么小的孩子会去哪里？是因为躲避检查，还是因为她的原因？


    “她常去的地方都找过了。今天早上有人在村口搭乘汽车的地方看过她，所以杨姐怀疑她是不是去了镇上。”傅初霁说道。


    原本杨姐是来找他讨论改天下乡给老人体检的事情，谁知班主任的电话一下子就打了过来，


    申云烟：“我和你们一起去。”


    “可是体检还没做完……”傅初霁迟疑了一下。


    杨雯不见了的事还没外传，如果他们慌慌张张全跑了出去，不免会引起躁动。


    “没事，已经快结束了。”


    “可……”


    傅初霁话还没说完，申云烟就停在步伐转过身打断了他：


    “昨天中午体检结束后我在教室见过杨雯，和她说了一些话，我怕她出走是因为我的原因。”


    “你们说了什么？”傅初霁皱眉。


    申云烟深吸一口气，解释道：


    “昨天检查的时候，我发现她的小腹膨隆，有怀孕的迹象。”


    傅初霁表情惊讶：


    “你确定？”


    申云烟摇头：“不确定，只是迹象，要做过影像检查之后才能确定。”


    “那就好。”傅初霁松了口气。


    “我答应她暂时不告诉班主任，但让她今天中午和我一起去卫生院上做个检查。所以，我想可能是因为这件事的原因。”申云烟眼底露出一丝自责，道：“抱歉，我不应该帮她隐瞒。”


    小朋友的秘密被发现一定很惊慌失措，当时答应保密也是她昏了头，她还是个孩子，没有判断力，她应该先告诉班主任才对。


    傅初霁也不知该怎么评价这件事的对错，但申云烟从始至终也是出于好意。


    所以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你，不要太自责。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人，其他的以后再说。”


    他现在更担心的是杨雯会出什么意外。


    申云烟阖眸，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走吧。”傅初霁松开手，向前走去。


    两人很快就到了校门口，正要打电话给杨姐时，一辆小面包车平稳地停在了他们面前。


    正在二人疑惑时，驾驶室的车窗缓缓被摇下，一张帅气的侧脸出现在眼前。


    “魏延？”傅初霁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魏延侧了侧脸，声音冷静沉稳道：


    “杨姐让我来接你们，上车。”


    两人上车，傅初霁坐了副驾驶，申云烟落座后排，车子就飞速地驶离中学。


    傅初霁拉好安全带，问：“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魏延看了一眼后视镜，道：


    “先去小学门口接杨雯的班主任，然后再去镇上。”


    “这样，”傅初霁点点头，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疑惑地问：“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


    明明是他第一个知道消息，只是中间告知其他人五六分钟的时间，结果魏延的速度比他还快，连车都开过来了。


    “刚刚去了个厕所，路上遇到杨姐，又缺个司机，我就顶上了。”魏延简短地做了概述。


    其实他没打算来，但想起昨天的事，大概率能猜到申云烟一定会来，所以才主动请缨。


    说话间他看了一眼后视镜里始终没说话的申云烟。她眼眸微阖，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可放在膝盖上的手却紧紧握成一团。


    魏延知道，她在自责。


    他收回视线，淡淡道：“杨姐说她平时很乖很懂事，不会出事的。”


    他的语气像是在叙述，傅初霁先是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见申云烟没回答，便以为他是和自己说话。


    他点点头，道：“小朋友估计也是情绪一时上来了，一定会没事的。”


    说话间，傅初霁看见前方有个人在朝他们招手，便立即让魏延停下。


    车子一停下，女人就走了上来，傅初霁连忙摇下车窗。


    “傅老师，是你啊。”女人惊讶道。


    傅初霁点点头：“快上来吧刘倩老师，我们立刻就走。”


    后座的申云烟打开门，然后坐到了另一边。


    刘倩老师就是杨雯的班主任，年纪不大，带着圆框眼镜，梳着刘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起来和个大学生一样。


    昨天三人都和她打过照面，所以傅初霁才叫得出她的名字。


    她似是刚从什么地方匆匆赶过来，满脸被风吹得通红，但额角的头发却全部被打湿，整个人累得气喘吁吁。


    申云烟掏出兜里的纸巾递了过去，刘倩接过后连连说了好几声谢谢。


    傅初霁问：


    “刘老师你是刚从体育课上下来吗？”


    刘倩摇摇头，一边拭去额角汗珠，一边道：


    “我刚从雯雯家里出来，已经把附近的地方找了一遍。”


    “有什么收获吗？”


    “杨雯的奶奶说昨天她回来还好好的，没什么异样。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杨雯就出门了，她以是学校里有什么事，就没注意。”


    今天早上她身体不舒服，所以第一二节课就请了假，学生们都在教室里自习，大家以为杨雯也请假了，所以都没注意。直到第三节课上完，英语老师回到办公室时提了一嘴，大家才反应过来她根本没请假。


    “那她父母那边通知了吗？”申云烟问。


    “通知了，不过她爸爸在广深，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回来。”


    傅初霁问：“那她妈妈呢？”


    刘倩停顿了一下，道：“她妈妈好几年前就过世了，爸爸重组了家庭，她一直是由奶奶带大的。”


    傅初霁：“那她会有可能去找她爸爸吗？”


    “应该不会。”这回回答的是申云烟的。


    班主任也赞同的点点头：


    “杨雯说过，她和爸爸的关系不好，说爸爸只喜欢小弟弟。”


    这下，傅初霁也了然了。


    本就是女孩儿，又是重组家庭，再加上新家庭有了自己孩子，自然也就不受重视杨雯了。


    “那她会去哪儿你知道吗？”


    “听说她有个大姨在镇上做生意，我们可以去那里看看。”


    ————————


    应城山路曲折，上下坡和弯道极多，所以即便魏延已经开得很快，也用了一个多小时。


    他们到了镇上第一站就先去了杨雯大姨的家的水果店，结果刚到门口就看见杨姐从里面走了出来。


    四人连忙上前询问，杨姐很遗憾地摇了摇头说：


    “杨雯没有在这里。”


    “一点消息都没有吗？”刘倩不死心地问。


    “没有，杨雯大姨自从她妈死了以后就一直很恨她爸，两家已经断交了好几年。”


    这样一来，就又陷入了难题。


    “唉，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出了什么事，要闹成这样。”杨姐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担心。


    申云烟走出来，道：“可能和昨天体检的事有关系。”


    杨姐和刘倩同时抬头看向她，满脸疑惑。


    申云烟和傅初霁对视一眼，而后将昨天发生体检和教室里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


    听完之后，刘倩懊恼又自责地锤了一下脑袋，难过地说：


    “都是我的错，上个星期她说肚子疼，休息了之后又好了，我以为没什么大碍，就没注意。如果我要是再细心一点，带她来做个检查就好了。”


    她也是才当班主任的第一年，班里五六十个学生都已经让她忙得晕头转向，所以比较文静内向的孩子就无法分太多的注意力。


    “不怪你，冬天衣服穿的多，不仔细看这怎么看的出来。”杨姐拍了拍她的肩膀。


    傅初霁：“那她提过有想去地方或者想做的事吗？”


    “想去的地方……”刘倩努力回忆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我记得她在周记里写过想去看海。”


    申云烟沉思了一会儿，道：“应城是山城，离最近的海岸线也有六七八个小时的路程，而且搭乘汽车和高铁要身份证，杨雯未成年，又没有手机，能去的可能性不大。”


    杨姐再次看向刘倩：“还有吗？有没有比较近的地方？”


    刘倩皱着眉头又是一番思索，众人都不敢说话，就怕打断她的思路。


    过了一会儿，她眼睛一亮道：


    “杨雯喜欢看书，之前她说想去镇上的图书馆看书，有可能在那儿。”


    杨姐眉头舒展，立即就催促道：


    “走走走，我们快去图书馆。”


    申云烟压着眉，总感觉有什么不对。


    魏延一直站在她旁边没说话，这会儿见她如此，便知道她有不一样的想法。


    于是他说：


    “那我们兵分两路，你们去图书馆，我们去附近车站看看。”


    毕竟谁也不能确定她一定就会在图书馆，分两头找才不至于浪费时间。


    “可以。”杨姐点头，“那还是你们三个一起走，刘老师和我坐村委会的车。”


    傅初霁点头：“好。”


    “那就辛苦你们了，如果有什么消息，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刘倩对着他们微微弯了弯腰，满是郑重。


    “不用不用，我们也是力所能及。”傅初霁连忙去扶。


    “那电话联系，我们走了。”


    说话间村委会的车朝这边响了一下喇叭，杨姐赶紧拉着刘倩走了。


    他们走后，三人也立即上了车，这回是申云烟坐的副驾驶。


    傅初霁一边拉安全带，一边问：


    “那我们先去哪儿？车站吗？”


    申云烟一边打开导航，一边道：


    “不，我们去看看附近景区。”


    “？？？”傅初霁一脸疑惑。“啊，我们去那里做什么？”


    小朋友就算再怎么离谱，也不可能离家出走跑去玩吧？


    “昨天检查的时候我看见她脖子上挂了一个徽章，上面有照片，还有景区的名字，看起来应该是景区的纪念品。”申云烟解释道。


    那带子原本是红色的，但是已经褪色成了淡红色，看上去带了很久。


    “那你怎么确定她会去那里呢？”傅初霁问。


    “我不确定。只是我和她有过类似的经历，人在极度迷茫和不安的时候，会去的大多都是对自己来说记忆深刻的地方。”


    话音落下，魏延转头看了她一眼，申云烟似是有感应般转了头。


    四目相对，二人的记忆悄然被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