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诚x阮乐

作品:《最后一页

    和西面的阮乐家不同, 盛诚这房子是全款买下来的,估计花了不少钱,那年通州房价早就到了五位数一平, 而盛诚这房子怎么说也有八十多平了,是个二居室。


    跟着他进了屋之后, 阮乐眼神不敢四处乱瞄,很规矩。


    盛诚回头看了她一眼, 从鞋柜里拿出自己拖鞋放在她面前,“家里没多余的, 你将就穿,嫌弃的话就光脚。”


    男人身上穿着黑色无袖老头衫和宽松五分裤, 也不知道方才做了什么, 宽大的掌心上噙着黑漆漆的油状物,像是收拾厨房弄的。


    阮乐急忙摇头, 表示不嫌弃, 利落地穿上他的拖鞋, 棉白的袜子包裹着小脚。


    他的拖鞋很大,目测四十五码以上, 她走路有些拖拉, 所以步子迈得很小, 生怕自己栽个跟头出丑。


    “晚饭没吃吧, 给你煮点面?”盛诚对阮乐的态度很平常,像是对待老朋友或者妹妹一样, 没有生疏。


    阮乐点头, 轻声道谢。


    男人扭头给了她一个眼神,笑了声:“去那儿坐着等。”


    阮乐再次点头,又道谢。


    “不用这么客气, 你爸以前在工地上挺照顾我的,他经常提起你,夸你学习成绩不错,在班里排前三。”


    男人走进厨房,声音却格外响亮地传进了她耳朵里。


    她没接话,只是看了眼室内的布局。


    地面是大白砖通铺,显得有些廉价,客厅没有电视,只有一排沙发和一个小茶几,上面放着烟灰缸和水壶,烟灰缸里还有几个烟头。


    餐厅和客厅相连,衬得面积挺大,阳面两间卧室一东一西地排着。总体来说,他家不像是刻板印象里独居男人的家,很简单但很干净。


    没一会儿,厨房内就想起了抽油烟机的声音,以及炒菜声,香味也飘了出来。


    等盛诚把面端出来的时候,阮乐已经写了会儿作业了。


    男人挑眉,“这么用功?收了去洗手,先吃饭。”


    阮乐嗯了声,起身刚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差点没栽倒,她忘了自己穿着盛诚的拖鞋了。


    盛诚笑了,“小心点。”


    阮乐听出他语气中的揶揄,脸瞬间通红,闷闷地点头,迈着小碎步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干湿分离,镜子前的摆台上放着男人的洗漱用品,阮乐洗完手,转身准备拿洗衣机上的纸抽,就看到纸抽旁放着一小盒打开的杜.蕾斯。


    她被吓了一跳,急忙抽了两张纸擦干手上的水渍,出了洗手间。


    吃饭的时候,盛诚接了个电话,听着是电话那头的人在喊他出去玩,他拒绝了。


    “别啊,盛哥,你自己在家多无聊,买了新房之后都不怎么出来了,我带着兄弟们去找你呗?”


    盛诚夹了一筷子面条,“今天不行,有事儿。”


    阮乐听到这话,顿了下。


    “你能有什么事儿,不是下周才去上班吗?你新老板催你了?”


    盛诚撂了筷子,不动声色地看了阮乐一眼,“没有,家里有人。”


    听到这话,阮乐下意识抬头看她,眨了下眼,仿佛在说“不用管我。”


    盛诚笑了,轻声说:“吃你的。”


    阮乐点头,嗯了声。


    电话那头耳朵贼尖,急忙问:“卧槽,你家里有女人啊?我刚刚都听到声儿了。”


    都到这份上了,盛诚啧了声,“管那么多?”


    “不是,赵艺在你那儿?不对啊,她今天不是回燕郊了吗?”那边说。


    盛诚蹙眉,“你把我住址告诉她了?”


    “没,我哪儿敢。”


    盛诚嗯了声,“不是女人,是个女孩。”


    “卧槽,禽兽啊你。”


    话说得过分了,盛诚索性掐了电话,把手机揣进兜里,刚刚电话开了免提放在桌上,电话那头的话很清晰地震荡在餐厅。


    阮乐有些吃不下了,因为刚刚盛诚给自己盛了一大碗,还放了很多火腿和菜,他的那碗则是很小,青菜也没飘着几根。


    两碗一对比,盛诚那碗实在是可怜,她本来说换一下,但盛诚说他已经吃过了,现在就是陪她吃。


    “盛诚哥,你不用管我的,我待会儿在这里写作业就好。”阮乐看了他手机一眼,率先打破安静。


    盛诚头也不抬,吃完最后的碗底,“轰我呢?”


    阮乐愣住了,瞪大双眼,“我没有……”


    “开个玩笑而已,至于吓成这样?”盛诚放下碗,抽了张纸擦嘴,“我不出门,你写你的作业。”


    阮乐慢吞吞点头,“你朋友不是叫你出去吗?”


    盛诚轻咳,“不用管他们。”


    半分钟后,盛诚瞧见她那小表情,盯着饭碗有些为难的模样,扯了个笑,“吃不下了?”


    阮乐猛地抬头,有些脸红,“嗯……面太多了。”


    盛诚自然地拿过她的碗,接过她的筷子,低头吃了起来,模样豪放。


    阮乐都懵了,从小到大也就她爸吃过她的剩饭,除了她爸,盛诚这么自然的还是唯一一个。


    “盛诚哥……你——”


    “嗯?怎么了?”盛诚抬头扫她一眼。


    阮乐摇头,干巴巴地笑了声,“没事,你继续吃吧。”


    你女朋友不介意吗?


    这样想着,阮乐竟然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对面男人吃面的动作顿住,少了那点吸溜面条的声音。


    他只是停了几秒钟,之后又快速吃完那几根,把碗放在一边,擦完嘴之后才说:“我没女朋友,我单身。”


    这次轮到阮乐愣住了,她拉长语调啊了一声。


    盛诚收了碗,“看不出来吗?我这种一穷二白的人,怎么交女朋友。”


    这话阮乐不知道怎么接,只好随口说了句:“你不穷啊,能全款买得起这里的房子不算穷,我家都是租的。”


    盛诚端着碗起身,椅子擦在瓷砖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垂眸,眼神放在她身上。


    不知为何,阮乐觉得他的眼神有些别扭,一瞬间让她回到了阮鹏刚回来的那个晚上,他倚着门框,对自己笑了下,意味深长。


    阮乐心里一紧,垂下眼皮不再和他对视,急忙找补:“盛诚哥,我去洗碗吧,你坐着就好。”


    说完这话,她耷拉着脑袋,从他手上接过碗筷,免不了和他有肢体接触,但她表情看不出什么不妥,殊不知自己的睫毛就差颤得掉下来了。


    盛诚没和她客气,知道这姑娘什么都不干会难受,好像占他便宜一样,但他倒是没这么想过。


    阮乐收拾完厨房出来的时候,盛诚递过来一条毛巾和一条宽大的浴巾,“干净的。”


    她仰头,目光里满是讶然,“什么。”


    “不去洗澡?”盛诚下巴朝着浴室抬了下。


    阮乐呐呐地点头,抱着毛巾浴巾去了浴室。


    她洗完澡后发现,洗衣机上的那盒计生用品不见了,被收走了。


    从浴室里出来后,迎面又递过来一个吹风机,“给。”


    盛诚仿佛能猜到她的心声一样,知道她需要什么,都能第一时间递过来。


    慢慢地,阮乐心里对他的戒备全都消掉了,甚至是多了一层滤镜,大哥哥的滤镜。


    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爷爷奶奶在老家河北的某个小乡镇待着,她跟着父亲阮鹏到了北京通州,父亲给她办了借读手续,让她在通州读书,自己在周围工地上当监理。


    她没有兄弟姐妹,从小就是一个人在家待着,所以很羡慕那些有哥哥姐姐的同学。


    吹干头发出来后,她把吹风机还给盛诚,扯了扯身上宽大的短裤短袖,这衣服都是盛诚之前没穿过的新的。


    七月底的天燥热得很,阮乐吹风用得还是热风,长发随意搭在肩上,散发着洗发水的香气,额头上却沁着细汗,鼻尖上也是,脸颊红红的。


    兴许是夜晚的缘故,她罕见地开始多话,坐在厨房的椅子上,桌上摊着课本和作业,而盛诚坐在她对面,面前放了台笨重的笔记本电脑。


    她写了几页之后,悄咪咪地看了他几眼,又很快收回视线。


    客厅的窗户敞开着,餐厅没有空调,但昨晚下了场雨,今晚的风格外舒爽凉快,吹得阮乐的发丝拂动。


    “困了?”面前的男人忽然开口,打破美好的宁静。


    阮乐摇头,“不困,现在还早。”


    “你都学习到几点?”他问。


    阮乐乖乖答:“十二点。”


    盛诚抬头扫她一眼,“这么晚?”


    “我不是北京人,高考要回河北,分数线很高。”她解释道。


    盛诚点点头,“什么时候开学?”


    “八月十五号。”


    盛诚蹙眉,“暑假就半个月?”


    阮乐点头,“是的。”


    这回答有些官方,弄得盛诚多看了她两眼,然后关了电脑,看起来像是想继续聊下去。


    “暑假什么安排?”他问,右手搭在电脑上,指尖时不时地敲打着电脑。


    阮乐指了指课本,“在家复习写作业。”


    盛诚也猜出来了,“不无聊?”


    “不会。”


    盛诚继续:“无聊的话来找我。”


    阮乐有点懵,“啊?”


    “带你出门玩儿,别整天憋在屋子里,再憋傻了。”他笑。


    阮乐嘟囔:“不会。”


    “劳逸结合懂不懂。”盛诚说。


    阮乐点头。


    过了一会儿,阮乐捏着笔问他:“盛诚哥,你是大学毕业了吗?”


    盛诚正在看手机,闻言抬头,“没,我职高毕业,就附近那个。”


    阮乐点点头,“你多大了啊?”


    “比你大三岁。”


    奇怪,她没有说自己的年龄。


    “你知道我多大吗?”阮乐忍不住问。


    盛诚放下手机,“你开学升高三?”


    “嗯。”


    “那不得了,猜也能猜出来,不是十七就是十八,成年了吗?”男人忽然发问。


    阮乐摇头,“我十七周岁,十月份生日过了就满十八成年。”


    盛诚嗯了声,又开始问:“交男朋友了吗?”


    空气忽然凝滞,阮乐因为这个问题涨红了脸,磕磕绊绊地说:“没有……我不早恋。”


    盛诚盯着她笑了,意味不明地说了句:“嗯,是个好学生,乖宝宝。”